第6章 叛逆的少年

Daniel的媽媽叫李曼蕊，國內一流的外語學院畢業，在校期間便和林子耽的父親林慕森談戀愛。那時候林慕森是學院里風流倜儻的青年教師，李曼蕊為了名正言順地嫁給這個出身書香門第的風流才子，在大四畢業之前便懷上了李子耽，誰知道結婚後，原本是外語學院教導主任的李老爺子，只給她在行政部門安排了個可有可無的閑職，讓她留校任教的夢想碎成了渣渣。好在後來林慕森在學術上小有建樹，被學校公派到美利堅來做訪問學者，李曼蕊就是在那個機遇下隨同林慕森來了美利堅，但她來了之後就再也沒有回去過。

「唉！看看你這胳膊腿瘦的~」沉默了一會兒，李曼蕊忽然忍不住開口道。

「成天叫你多吃一點，多吃一點，人家老外都是吃生牛肉，拿牛奶當水喝，你倒好，在國內被那群老不死的養的一堆挑食的臭毛病！」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男孩今天表現得很乖，這個媽媽難得這樣沒完沒了的嘮叨起來，完全失了她那精明幹練的本色。

「對了，你還沒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呢！你以前從來不動那輛破遊艇的，昨晚怎麼會大半夜開著出去了？要不是警察打電話給我，我還不知道你出了事！」一邊說，她一邊審視著兒子的表情，今天這孩子表現得太反常了，她真想一次性問個清楚，探個究竟。

「Hi，Daniel是嗎？你好，我是傑姆斯醫生，不好意思叫你們久等了。來，讓我看看你的腳傷得怎麼樣！」在他們母子倆交流著感情地時候，那個所謂的醫生終於適時地出現了，林國棟趕緊悄悄地鬆了一口氣。女人母愛泛濫的時候讓他這樣的「孩子」實在無法招架，他直到以前這個孩子從來沒給自己母親過好臉，可成年人的林國棟實在耍不來賴，也不忍心打斷她。

林國棟把注意力集中到這個笑容溫和的醫生身上，心中鄙視著這些人的道貌岸然，面上卻一副無所謂的表情，符合了這孩子一貫的作風。醫生的問話大部分都是李曼蕊回答的，他自己只需要負責配合醫生的檢查。無聊中林國棟觀察起這個讓他久等的老外醫生。只見他一頭金色短髮，稍稍從鬢角向後飛起，鼻樑高挺，眼窩深邃，典型的西方老帥哥，笑起來牙齒白的耀眼，說起話來聲音磁性又響亮，林國棟心想這他媽哪裡像醫生啊！裡面也是西裝革履，脫了白大褂走在大街上要麼被誤認為退役模特，要麼被認為是氣質優雅的電影明星。連李曼蕊看了都有些失神，也不知道這樣的臭男人得迷倒多少醫院裡的小護士或被他看診的病人。

「啊~」當醫生捏到他腳踝的時候，林國棟終於從失神中清醒過來，忍不住一聲輕呼道。

「OK，小夥子，不要怕，你的腳踝是因為外力的碰撞導致的骨折，只是有些腫痛，但不算太壞，因為掉進了水裡，腳踝上的小傷口是被水類植物給划傷了，沒有大礙，但是骨折需要幫先你做個固定，再去拍片看看要不要手術，但就算不要手術，你也需要卧床休息至少6到8個禮拜，之後再回來複查，如果骨折處癒合良好，就可以試著正常走路了！」醫生一邊觀察和揉捏林國棟的傷處，一邊事無巨細地講述道。

大家都說美利堅的醫療設施很先進，醫療資源很豐富，甚至還有人訛傳美利堅的醫療是全部免費的！但事實上這一切的免費前提是---你必須有身份，你必須是窮人！高收入的人群看病還是要繳費的，尤其是像這種被救護車搶救的動輒三五千，萬把塊的都有，稍微再一住院，那普通人一整年的收入都不夠！林國棟記得在網上看到過一則笑話，說一個華人留學生開車發生了車禍，不是很嚴重，但是額頭也出了血，對方就連忙張羅著要幫他叫救護車，他趕緊把人家給攔住了，連連向對方保證，說自己沒事兒，千萬不要叫，人家老外跟他連連確認才打消了叫救護車的想法，還十分異樣地看著他。

前兩年林國棟在這邊生了病，從來都沒去過什麼醫院。小病大病都是自己扛著，或者在唐人街的藥店買些退熱消炎的葯勉強挨過去，從來沒想到自己有一天可以正大光明地躺在醫院裡接受所謂的美帝國主義的先進醫療。更沒想過自己有一天能坐上天天在紐約街頭呼嘯而過地救護車來到醫院，還被這麼優雅帥氣的醫生給看病！

「Oh，OK！Noproblem~」林國棟完全能夠聽懂醫生的話，但是卻在張嘴的那一刻，發現自己似乎口語比聽力差的多，不知道原主是不是平時不愛說話，他張了張嘴，最後只回答了最簡單的幾個字。

「兒子，你全都聽得懂么？」李曼蕊剛才一直全神貫注地看帥哥，聽兒子開口的時候才想起來忘記幫他做翻譯了，可聽到兒子的回答，她又一次震驚了！兒子來美國兩年多了，卻總是表現得與這個世界非常的格格不入，每一次和她老公相處的時候，他總是特別的叛逆，人家對他說什麼他都是不屑一顧，抑或是一副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的看著白痴的無禮表情。上學的這兩年，他的成績從來都是班級里的末尾名次，除了數學以外，其他的科目幾乎都在及格線上下徘徊。她從來不知道這孩子的英語是個什麼程度！

「你別忘了我爸再不濟也是外語系的教授！」林國棟的回復幾乎沒有經過自己的大腦，口氣也相當不善，只是說完之後他就後悔了，再看他媽媽一副吃了癟且已經習以為常的受傷表情，心想這他媽根本不是我自己想要說出來的啊！這就是慣性地叛逆表現吧！

腦海里此時也浮現出之前的Daniel常常對他這個媽媽出言不遜的場景，除了歇斯底里地大聲吵鬧，就是摔門直接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她那個傻X老公不在家還好，在家的時候少不得會對她的溺愛說道幾句，因此Daniel和那個老外的關係就更差了，何止是相互看不對眼，幾乎是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醫生檢查完在護士的協助下給他做了固定和冰敷，隨後交代了幾句，便有人過來推著他去做CT，腳踝和頭部都拍了照，回來后那個印度還是哪裡的亞裔護士說要再等結果出來才能知道要不要手術，問他們是要在這裡等，還是直接轉到住院部去等？因為如果不需要手術他們拿到結果就可以直接回家修養，等消腫了再回來找醫生複查。

「轉去住院部吧！」李曼蕊直接跟護士說道。

「需要住院很久么？」林國棟忍不住問道。

「要是片子出來結果不需要手術，你最多在這裡住兩三天，腳踝消腫就可以回家休養，如果需要手術，那就要在醫院等待手術安排，術后也要在醫院裡待到醫生允許回家才行，大概要三到四個禮拜~」亞裔護士看著林國棟，又扭頭去徵求李曼蕊的意見。

「行了，還是住院吧！回家我也伺候不了你」不等林國棟反應，李曼蕊已經下了決定。

林國棟深深地看了一眼他這個媽媽，原本想要瞬間發火的，隨即又被林國棟努力給抑制住了，男孩兒唯一能想到的是這個媽媽根本不想管他，但是成年的林國棟則多少懂得一些體諒。

「不是我不想直接把你帶回家，實在是。。。唉！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李曼蕊感受到他的目光后，輕聲解釋了一句便跟著護士去辦理住院手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