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 屠盡天龍會

你是誰？

我是誰？

什麼誰是誰？

所謂姓名，不過是世人假託的一個稱謂罷了……

若不知，便不問。

……

看著那個人的靈魂離開這副身體，劉天龍忽然想起了好多東西。

在他幼年時期，彈指間便可輕輕鬆鬆放倒一個彪形大漢；在他初到滄武之時，隨隨便便一腳便將劉彧龍踢飛出去；以及，在萬鴻飛死後，長街之上那場血戰……

平心而論，以他自身真實的實力，要做到這幾點，真的是難如登天。

曾幾何時，他以為自己是人格分裂，但事實好像不是……

因為，人格分裂的特徵，從未在他身上顯現，而他卻總是莫名其妙的變成另一個人。

也許，是體內多了個靈魂？

呵呵，靈魂？

這兩個字，跟「鬼」那個字有何不同？

劉天龍是個絕對的無神論者，按他自己的話就是，相信世上有鬼，不如相信世上有奧特曼！

而現在……

他卻真真實實地看到，自己死了，自己的身體停止了呼吸，一個靈魂飄到了天際，而他，依舊站在自己的屍體旁邊。

此時，夜已深，周圍靜悄悄的，沒有半點生機。

不知站了多久，劉天龍忽然不耐煩地叫道：「黑白無常？牛頭馬面？來勾老子呀！」

他已經徹底相信世上有鬼了，卻不知為何，那些傳說中勾魂的怪物並沒有出現。

但是，就在這句話剛剛說完之後，他的身後便傳來了動靜。

劉天龍感覺自己整個身子都麻了，一動也不敢動，更不敢回頭……

但隨即又想，老子現在已經死了，老子現在就是鬼呀，怕個毛！

這樣想著，他回過了頭。

接著，便看見呂闊那一張陰沉的笑臉。

「我操！」劉天龍的反應，比看見鬼還激動，揮起拳頭就往呂闊腦袋上砸。

呂闊的反應卻也不慢，直接雙手抓住劉天龍的胳膊，同時一抬腳，便直衝劉天龍的面門。

劉天龍瞬間便反應了過來，腦袋向後退的同時，整個身體順帶著逆時針旋轉了三百六十五度，落地之後，將胳膊從呂闊手中抽出，再次揮了過去。

二人拳來拳往，在這漆黑的爛尾樓內，打得十分激烈。

呂闊一邊打一邊笑：「你終於死了，而且還是被白昭雪那個賤人殺死的，可把你爺爺我給樂壞了哈哈哈……」

劉天龍則是怒罵：「狗雜碎！老子當初應該把你的屍體扔進絞肉機里絞碎了喂狗！腦袋都掉了，你他媽還能活，老子都想給你跪下了操你媽的！」

劉天龍是真的很氣，斷臂之仇，不共戴天！

曾幾何時，劉天龍裝得很好，裝作滿不在乎，有時還自己主動提到自己的痛處：「我可是殘疾人，你敢打我，我訛死你！」接著哈哈一笑，這事就過去了。

但其實……哪裡能過去？

強行把吃飯的手改成左手，強行把拔刀的手改成左手，強行自己騙自己：「你看那些天生就殘疾的人，不也一樣活的很好嗎？」

沒有人知道，在所有人都看不見的角落裡，他也會盯著那隻空曠的袖子，發獃，發傻。

呂闊已經死了，呂闊已經死了，呂闊已經……

操他媽的！好想追到地府里再殺他個一萬遍！

如今再次見到呂闊，劉天龍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打起來沒完沒了。人死了，沒了肉體的負擔，靈魂感覺不到痛，感覺不到累，兩人就這樣，不停地打鬥。

沒完沒了，真的沒完沒了……

兩人從黑夜打到白天，又從白天打到黑夜，但是卻分不出高低，因為兩人的實力完全一樣，出招的動作，也一模一樣。

他們十分了解彼此，就好像在和鏡子對打一樣。

不知黑夜與白天經過了多少次的輪迴，兩人同一時間住了手，面面相覷。

因為，他們都聽到了，樓梯處傳來的動靜。

不多時，一個手持黑色飛刀的人出現在了樓梯口。

他一上來，就望向某個角落，那裡放著劉天龍的屍體。

他慢吞吞地走過去，從身上掏出一個不知名的黑色物體，扔到了劉天龍的屍體上。

黑色物體在觸碰到劉天龍屍體的瞬間，忽然化作一團火焰，將劉天龍的屍體燒成了灰。

「啊……」劉天龍氣炸了，一腳便朝他踢了過去，「你他媽的！老子弄死你！」但結果，卻根本碰不到那人。

那人也確實沒感覺到劉天龍的存在，燒掉劉天龍的屍體后，按了一下耳邊的耳機，說道：「劉天龍死了，白昭雪殺的，他的屍體剛剛被我燒成了灰，我可以回去了嗎？」

不知對方說了句什麼，他又接著說道：「殺白昭雪？為什麼？」

劉天龍心中一驚，想起自己雖然觸碰不到他，但還是能聽到聲音的啊，那如果……

劉天龍果斷站在了那個人的位置上，與那人的身體完美結合，動作分毫不差之後，耳機中的聲音，自然而然也被劉天龍聽見了。

那個聲音是方平，方平說道：「因為我們要牢牢掌握住萬鴻商會，我已經利用葛少強殺光了萬鴻飛的所有子嗣，現在只要白昭雪一死，我馬上就造出一個新的葛少強，再把葛少強除掉，整個昌海就是我們的了。」

「可是，克隆又不是百分百成功的，葛少強知道我們的手段，連塊頭皮屑都不會被我們撿到的，克隆葛少強是需要時間的，在此期間，怎麼跟他解釋白昭雪的事？」

「這還不簡單？你不就是劉天龍嗎？兩個絕世高手，殘殺到最後，兩敗俱傷，同時掛掉，會有人懷疑嗎……你懂我意思吧？」

「可是……」

「喂！」方平開始不耐煩了：「你只是個克隆人，你可千萬別告訴我，你對白昭雪產生了感情……你不是A級嗎？系統出錯了？要不要我給你回爐重造一下呀！」

「不……不用……我不會對任何人產生感情。」

「是嗎？」方平的聲音充滿戲謔：「還是保險點好。」

「不要！」他大驚失色地叫了出來。

下一秒，他不再動了。

他的眼神變得獃滯，眼皮開始合上，不知過了多久，當他再次睜開眼后，他的眼中充滿了殺氣。

方平的聲音再次響起：「殺了白昭雪，殺了賀雲飛，屠盡天龍會……他們所有人，已經沒有一丁點的利用價值了！」

「是。」

如此簡潔，只有一個字，說完，他便離開了爛尾樓。

克隆人是有缺陷的，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完美。

如之前所說，人之初，無善惡。

你給我灌輸惡的思想，我會成為壞人；給我灌輸善的思想，我卻不一定會成為好人——這是人類的缺陷。

克隆人的缺陷是，你給我灌輸善的思想，我會成為好人；但給我惡的思想……難道我真的會變成壞人嗎？

這個A級克隆人就是這樣的缺陷，劉天龍的克隆人自出生起，便被方平灌輸惡的思想，他們也確實夠壞，讓幹什麼幹什麼，作為擁有劉天龍記憶的克隆人，竟然能廢掉自己女朋友的四肢，那是何等的殘忍？

而這個克隆人，沒有作惡，因為他見過更惡的人！

萬菁蘭……

萬菁蘭真的是太狠了，在臨終之際，竟還在痛罵著白昭雪，幻想著有朝一日，一定要親手殺了白昭雪。

當他對葛少強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那個克隆人就在某個角落裡看著。

他擁有劉天龍的記憶，所以知道這些人物關係。本來，他對白昭雪沒有感情，因為他知道自己是克隆人，這些記憶都是別人的，直到萬菁蘭說出那些殘忍的手段時，克隆人的腦海中，忽然閃出了一張臉。

她說：「阿龍，以後姐罩著你啊。」

她說：「阿龍……我擰不開瓶蓋！」

她說：「嘿嘿，以後我一定給你媽媽般的關懷……」

她說：「劉天龍，以後我做你的右手。」

於是乎，他認為，萬菁蘭必死無疑。

於是乎，當葛少強走出萬菁蘭的房間，作出一個「殺」的手勢時，克隆人直接衝進了房間。

沒有慘叫聲，沒有發出一丁點動靜。萬菁蘭被一刀封喉，大張著嘴巴望著葛少強越來越遠的背影，而葛少強，並沒有回頭。

……

而現在，那個克隆人體內的數據，徹底被格式化。

惡的思想，再一次充斥他的腦海。

他對白昭雪沒有感情，對劉天龍的朋友也沒有感情。

這個城市之中，某個角落裡……

此刻，腥風血雨，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