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不寒而慄
這話穿到了小春耳里,此刻她心裡自責的很,就算是小菊沒有供出自己,她的良心也會不安,此刻她沒有求饒,只靜靜等待著處罰。
「原來如此!」婁氏斜眼看著地上瑟瑟發抖的幾個丫鬟,高高在上地道:「小春!有重大嫌疑謀害尚書府大小姐,先仗責三十,等候處置,其餘的,沒盡到做奴才的職責,掌嘴二十!至於這個叫小菊的…供出實情,免去刑罰!」
語氣輕飄飄的,根本沒有拿正眼兒看人,別人即將到來的皮肉之痛對她這個養尊處優的大夫人來說,根本無關痛癢。
「是!」婁氏後面的幾個婆子摩拳擦掌地上前施刑,將包括暖兒在內的幾個丫鬟拖了出去,隨後院兒里傳來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哀嚎聲。
真是有備而來!
婁氏吩咐完便坐了下來,坐之前竟還嫌棄地讓丫鬟用絹子將座椅仔細擦拭一番,林蓉兒則隨意坐在了婁氏一旁。
夏深躺在床上,她似乎很清醒,什麼都聽得見,幾個丫頭不分青紅皂白就被施了刑罰,小春更是被無緣無故地加上了謀害大小姐的罪名。
她恨不得起來親手撕了這個人面獸心的老妖婆,可此刻她卻怎麼都動彈不得!
只能將這些怨恨積壓在心裡。
「啊!」郎中起身的瞬間,林蓉兒瞥見床頭的一灘血,花容失色:「娘!我大姐她…流了好多血!」
婁氏自然是巴不得夏深馬上血流而亡,只是府中人多嘴雜,她只得暗自咬咬牙,故作焦急地問:「郎中,我女兒怎麼樣了!」
「夫人莫要心急先處罰下人,她們都被拉去責罰,無人給在下打下手,方才只得一門心思止血,無暇顧及夫人,夫人莫要見怪。在下開了一副止血藥方,一位姑娘去抓藥了,怎的還不見回來!」
「是嗎…那這可如何是好呀!」
婁氏面上表現出一副擔憂的樣子,可依然坐的怡然自得,不見有任何行動。
外面突然傳來一陣打鬥聲。
與此同時,施刑的聲音與丫鬟們的哀嚎聲戛然而止,隨之而來的是那些婆子們的求饒聲。
緊接著,冷凝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葯,淡定自若地進了房。原來冷凝早就抓了葯,只是用了些時間燉好了葯。
婁氏厲聲道:「你是誰?怎敢闖入我尚書府?」
這時門外進來一個被打的鼻青臉腫的婆子,委屈地嚷嚷著:「夫人哪,我們攔了半天,還是讓她進來了,還把我們打成了這樣!」
婁氏又要發作,郎中卻拉著冷凝,道:「對就是她,方才就是讓她去抓藥了,姑娘,快喂大小姐服藥!」
「慢著!」婁氏幽幽開口:「你一個外人,我怎能放心讓你喂我女兒服藥?」
蔣婆子立馬上前接過了那碗葯,「讓老身服侍大小姐服藥!」
不…我才不要老妖婆身邊的狗腿子給我喂葯!
只見蔣婆子舀了滿滿一勺黑乎乎的湯藥,就往夏深嘴裡灌,夏深只覺得這些湯藥少一半進了鼻子,多一半都順著下巴流了出去,可又動不了,只能由著湯藥嗆了喉嚨。
「夫人,大小姐昏迷著,無法進葯啊!」蔣婆子假裝好意地道。
郎中:「再派一人將大小姐頭抬起來即可!」
於是婁氏這才又指派了一個近身丫鬟,在床頭扶起夏深的腦袋,又是滿滿一勺湯藥,全被夏深吞進了肚裡。
這是什麼葯,太他媽太苦了…
可蔣婆子沒等她緩過勁兒來,又舀了一勺灌進去,也許覺得不過癮,蔣婆子又咬牙切齒整碗地往夏深嘴裡灌,也不管湯藥還燙不燙。
後面的人哪裡看得清她在怎麼喂葯,只是見著蔣婆子喂葯的背影,好不體貼。
起初一勺一勺地喝不覺得燙,而整碗喝下去后,夏深只覺得從舌頭到食管再到胃裡,火辣辣的燙,可她偏偏喊不出聲。
這哪裡是喂葯,分明是害人!
「好了,葯也喝完了,她什麼時候能醒?」婁氏斜眼道。
「回夫人,大小姐需繼續按時服藥,總會醒的,不過至於什麼時候能醒,便要看天意了!」
「天意?」婁氏冷哼一聲:「怕不是你這個老頭子醫術不精吧!」
郎中怔了怔,看著突然變臉的婁氏,道:「在下醫術不精,還望夫人見諒!」
「蔣嚒嚒,拿銀子打發走!」婁氏不耐煩地指了指郎中。
一旁的冷凝卻道:「不行,郎中不能走!暖兒他們的傷還需要醫治!」
「我沒聽錯吧?她們這些賤婢子,還要郎中來看病?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婁氏嫌棄地道。
此時門口的下人卻前來上報。
「夫人,昭王殿下到!」
蘇東接到沈姨娘派去的通知,不顧一切地趕了來。
行至院兒里,卻看見被折磨地奄奄一息的丫鬟們,再看看閨房裡的夏深,竟也不省人事。
罪魁禍首定是眼前這個裝模作樣的,所謂的尚書府大夫人!
又見著蘇東過來替這個賤人出頭,婁氏恨得牙根兒痒痒!
奈何,她還是畢恭畢敬地行了禮:「呦!哪陣風把昭王殿下吹來了!」
林蓉兒痴迷地盯著眼前的俊朗身影,心中五味雜陳,他又是為了大姐來出頭的…
蘇東進屋后,沒有先搭理婁氏,狹長的眸子關切地瞧著床上躺著的人。
「郎中,林小姐的傷勢可有大礙?」
「回…昭王殿下,林小姐並無大礙,方才已經服了葯。」
「嗯。冷凝姑娘,趕快帶郎中去院兒里給她們上藥去!」
「好!」
蘇東這才睨著婁氏,冷冷開口道:「早前只碰到大夫人私設刑堂,今日竟看見更新鮮的,施了刑罰不療傷,等同於殺了她們,大夫人一個后宅中的婦人,真是好狠的心!」
一字一句,句句誅心!
「殿下有所不知,是這幾個賤婢沒有盡到職責,害得晴兒受傷,還有那個叫小春的,是她設計讓晴兒從搖椅上摔下去的!」婁氏一副慈母模樣。
「哦?那大夫人可有直接證據?」
婁氏卻說不上來了。
「這…」
蘇東絲毫不留餘地,道:
「既然沒有直接證據,夫人就做得過份了,大小姐受傷,夫人不注重她的傷勢,反而過份關注懲罰下人,實在讓人容易想歪!莫不是大夫人縱使下人陷害大小姐吧?」
這下徹底激怒了婁氏,她懶得再演戲,站起身便指著蘇東,潑婦似的大罵:
「你這是什麼意思?本夫人尊你好歹是個王爺,夠給面子了,也不看看自己什麼樣子,一個沒權沒勢的王爺而已,還真以為自己多大能耐!」
蘇東眯起危險的眸子,只留一絲妖孽的光點,定格在婁氏身上,道:
「勞煩大夫人記住今日所說,我定會讓你後悔!還有…」
聲線毫無波瀾,卻聽著讓人不寒而慄。
「再敢傷害林晴,我絕對、繞不了你!」
林蓉兒見狀急忙上來求情,可憐巴巴地望著蘇東:
「蘇哥哥,這件事不是我娘做的!」
「蓉兒,我們走!」
婁氏看著自己的女兒如此痴迷於這個傀儡王爺,氣不打一處來,拉起林蓉兒便往外走,一行人就這樣離開了清蘭院。
而這一切,夏深都聽得一清二楚。
「丫頭…」
蘇東這才走到床前,看著昏睡中的蒼白小臉兒,溫熱的掌心捧起夏深的手,不停地在自己臉上摩挲著,心疼地呢喃道:
「對不起,我還是來晚了…」
大叔,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