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辛卯日
「四個活著的人當中，最次的也是簪梟，百夫長了！最高的一個，已經是官大夫，可以率領一支軍隊獨立作戰了！」梁鼠興奮地說道：「我們能害你嗎，你是第五個活著出來的，興許用不了多久，你就會得到重用，飛黃騰達了！」
官大夫，是秦二十級軍功爵制中的第六等爵位，可以算是基層軍官了。
一個人，能在短短一年之內，直衝六級爵位，說明他不但受到了重用，還得到了許多上陣殺敵的機會，簡直可以用奇迹來形容。
要知道，八原是他們的頭頭，在公子府幹了多年，才是第二等爵位上造。
而棄，連最低等的公士都還不是呢。
棄很好奇，問道：「南先生怎麼這麼大能量？」
「能量？」沉皺皺眉頭，道：「你說的這是什麼話？能量是什麼，難道是本事，飯量？」
「不對，棄好像真的有點不對頭，莫非是發癔症了？」八原走過來，摸了摸棄的額頭，皺著眉頭說道：「不管你是裝糊塗，還是發癔症了，你和南先生在房間裡面做了些什麼，說了些什麼，都不要告訴我們。這是規矩，切莫給我們帶來殺身之禍！」
水鏡笑道：「你只要記得，咱們曾經是兄弟，等你飛黃騰達了之後，不要忘了我們就是了！」
「對，苟富貴，莫相忘！」
「苟富貴，定不相忘！」棄知道，不能再問太多問題了，否則的話就會招致懷疑，因此順著他們的意思笑了笑，伸手在懷裡一模。
立刻，七八個硬邦邦的東西就引起了棄的注意，拿出來一看，竟然是一把銅錢。
「這些……就給大家買酒買肉，好好吃喝一頓！」
「這麼多？」皮欣喜若狂，抬手就要接過去。
八原卻按下棄的手臂，道：「這是你所有積蓄，不要都吃了吧？」
說不定自己明天就死了，還要錢做什麼？
棄笑了笑說道：「難得大家高興，不如就痛快一次！」
「就是，棄馬上就會調離公子府了，這幾個錢他根本就看不上眼！」沉也躍躍欲試。
八原無奈，擺擺手說道：「就知道吃，你們但凡有棄的一半機靈，今天也不至於連個公士也弄不上！」
「那是我們沒有上陣殺敵的機會！」沉和皮嘻嘻哈哈，連忙跑出去買吃的了。
房間里只剩下八原，水鏡，梁鼠和棄四個人。
棄語重心長的說道：「棄，雖說你得到了南先生的賞識，但要想真的飛黃騰達，還是要靠你自己。日後上了戰場，必須奮勇殺敵，多割敵人的首級，否則的話沒有軍功，你一樣只能在底層掙扎。」
梁鼠卻搖搖頭，道：「話也不能這麼說，殺敵固然重要，自保卻更重要。如果你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水鏡說道：「還有一點，殺敵和自保之餘，你還必須確保你們隊長的安全。否則的話，如果隊長死了，全隊都要受到懲罰。」
八原點點頭，說道：「一旦隊長死亡，就看你們的戰功如何了。若有斬首，可以用一顆首級抵罪，如有爵位，可以削一級爵位抵罪，而你沒有爵位，如果也沒有斬首的話，就只能用自己的首級抵罪了！」
棄躬身施禮：「多謝幾位哥哥教誨，棄記下了！」
八原點點頭，道：「總之機靈些，熬過了最初的艱難時光，你就是人上人了！熬到了簪梟，你就是隊正，別人要用生命來保護你！熬到了不更，你就可以帶領二十幾個人衝鋒陷陣。要是能熬到五大夫，官大夫，甚至公大夫，你就是中級軍官，可以獨立率領一支隊伍了。要是能夠熬到公乘，左庶長，右庶長，你就是將軍了！」
水鏡也興奮地說道：「要是能到上造，大上造，甚至駟車庶長，你就是國之棟樑，可以和陛下一起商議朝廷大事了。」
「嘿嘿，要是能到關內侯，徹候，你就相當於過去的國君，擁有自己的封地了！」
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越說越興奮，彷彿在他們心中，秦代二十級軍功爵制是專門為他們量身定做的，他們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能達到中層，高層，甚至最高層。
但是棄知道，這不過是這些人的意淫而已，以軍功封爵，哪那麼容易。
斬一首級可封為公士，斬兩顆首級可封為上造，但是斬三顆首級卻未必就是簪梟。
至於不更，五大夫，官大夫，需要的首級更是呈幾何級數上升。
至於關內侯，徹候，那就非伏屍百萬而不能夠了。
不過這些都不是棄關心的問題，他現在只關心現在是幾月幾號，距離趙高派來的使臣還有幾天時間了。
「伍長，我今日頭腦昏沉，竟不知何年何月何日，你能告訴我嗎？」
「今日是七月辛卯！」八原又摸了一下棄的額頭，道：「不發熱啊，怎麼連日子也記不清了？」
「新帽日是什麼節日？」棄更糊塗了。
「辛卯日就是辛卯日，什麼節日都不是！」
「可為什麼叫新帽日呢？」
「你問我，我問誰去？」
靠，時代不同，怎麼連日期也問不出來了？
說話間，房門被推開了，皮和沉興高采烈的走了進來，手裡拎著大包小包，還有兩個陶土罈子。
八原他們雖然隸屬公子府，平時有軍糧供應，但如果想解饞了，還是可以買到額外的食物的。
只不過，包裹打開，棄卻大失所望。
不過是兩隻兔子，幾塊豬頭肉，而且像是白水煮的，沒有醬色，也沒有什麼香味兒。
打開那兩個陶土罈子，裡面的酒水也是渾濁不堪，聞一口還有一點點酸，有那麼一丁點酒味兒，和棄在二十一世紀喝的高度白酒比起來，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今日是為了棄慶賀，而且棄出了大部分錢，理當吃豬頭！」八原哈哈大笑，插起一塊豬頭肉遞了過來。
「大家都吃！」棄客氣的讓了兩句，接過豬頭肉，咬了一口。
立刻，棄就把這塊肉吐了出來：「卧槽，這什麼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