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兄妹愧心三娘隕（一）（★）

為何要幫風魔域魔君？

當老者那沉重且嚴肅的聲音落下時，九陰帝后臉色陡然警惕了幾分，而後又故作疑惑的道：「閣下這是何意，我何時幫過風魔域魔君？」

「何時？呵呵…帝后還是莫要隱瞞了，若非是你纏住了九陽帝君，那雷魔域魔君豈能帶著他妹妹輕易逃離陰陽魔域？」

「看來閣下誤會了，我並非有意協助風魔域魔君，只是為了奪回魔冠才對九陽帝君出手罷了，當然，也並不希望九陽帝君算計魔君的計劃成功！」

「是么…可老夫覺得，帝后不像是這般愚蠢之人，在當時的情況看來，你們即便拚死力戰九陽帝君以及九大陽司，也斷無可能奪回魔冠，那為何還要嘗試一番？也因此，你們落個重傷下場，甚至被逼成為雙修爐鼎，可曾後悔？」

「閣下此言差矣，我與帝君實力相當，九大陰司以及陽司也可力戰一二，不試一試豈知結果，至於是否後悔，自然是後悔的…若是明知現在的局面，我豈會帶九大陰司死拼？」

「此話當真？」

「絕無期滿之意！」

「可敢立心魔誓言？」

「自然，不知是否現在便立？」

隨著九陰帝后的解釋聲落下，場中陷入了安靜，眾人的目光都望向洞口處，在等待著那位老者的繼續問話，然而等了十息，二十息，甚至整整半刻鐘，她們都沒有再等到老者的回話，彷彿對方已經離去了一般。

而場中的結界卻沒有停止運轉的意思，反而變得越發的堅固，按照這十多層結界的強度，加上她們此刻的傷勢，如果沒有外部力量的干預，確實會在這裡關到死。

「閣下可還在？」

「閣下？」

「若是方才有出言冒犯之處，還請閣下指正！」

見此景，九陰帝后臉色沉下了些，她看著洞口的方向，試探性的出聲，一聲不行便再次開口，可當數次呼喊都宛若石沉大海，她微微嘆了口氣，神色間黯然了下去，連同她周圍的眾多陰司們，皆是滿面愁容……剛剛脫離九陽帝君的威脅，沒想到就被另一個人監禁了！

「唉…」

此時，山洞之外，夜傾南的周圍布下了一個隔音結界，無法被洞內的呼喊聲打擾，而他則是背靠山壁坐下，一手扶著額頭輕輕嘆息，臉色顯得頗為黯然，他下意識的呢喃，聲音中儘是苦澀與自嘲：「也許正如魔后所言，九陰帝后拚死也要攔下九陽帝君，其實根本就是為了她自己，根本就不是為了打掩護，本君就是個自作多情的傢伙罷了，所有的猜測都是本君一廂情願，呵…真是可笑！」

「姐夫~姐夫~」

夜傾南在自我悲哀自我頹喪著，一道緋紅倩影竄出，伴隨響起的是紅娥那滿是關切的空靈幻音：「不要這麼否定自己嘛，雖然你可能誤會了九陰帝后的用意，但她確實變相幫了你，而你救她的本意也是善意的！」

說著，紅娥已然幻化出玲瓏嬌小的身形，她往夜傾南身旁湊了湊，一同背靠著山壁，小手輕拐著對方的胳膊，漆黑的雙眸盯著對方閃爍起星空般璀璨的亮光，更為輕柔且盈滿了關心的話語輕淺而出：「儘管這個善意並非如你所願，不過情況也沒有往更壞的方面發展，就當是一場歷練嘛，對不對呀姐夫？」

嗤——

看到苦口婆心勸慰自己的紅娥，夜傾南有些忍俊不禁，笑道：「沒想到竟然被你給安慰了，還挺有效果的，若本君有你一半樂觀，也許都不會待在這感慨了！」

「嘻…不過，姐夫想聽聽我對你的印象變化嗎？」

「哦？」夜傾南來了興緻，笑道：「不妨說來聽聽！」

很快，二人的交談聲響起…

「那姐夫聽好嘍，首先，我第一次聽說你的名字是姐姐告訴我的，還有，姐姐也經常把她經歷過的畫面帶回神域給我看，其中就有關於你的事情，對你的第一印象就是……有一點點怕死！」

「呵呵，不用這麼委婉，直接說我慫就行了！」

「嘻……不過，這也是生存之道哦，當然，若是其他人也許不會像姐夫這般隱忍，也許不失豪氣也能智取生存，但若那時候的你選擇的是寧死不屈，那我可能就見不到現在的姐夫了，正因為你活下來了，證明著你所做的都是有意義的，而且，怕死是人之常情，若是完全不怕死，那便是無情，相比於無情的姐夫，我寧願你怕死一點呢！」

「這麼會說話的么…」夜傾南笑看著紅娥，又道：「然後呢？」

「嘻嘻，讓我想想哦…」紅娥故作思索，回憶。

很快，場中響起了二人的笑談聲，所談論的事情，遠到風魔域傳承開始之前有關夜傾南的各種刺殺，近到最近剛結束的妖魔大戰，這一聊之下，夜傾南突然發現，不管自己曾經做出的多少醜態，在紅娥這邊都能被最好的理由解讀。

比如商王派人刺殺之舉，這會被紅娥解讀成商王的愚蠢小人與他的智勇無雙，又比如魔天王兄弟二人對他的各種針對，這會被紅娥解讀成那二人的嫉妒無知與他的豪氣威武等等，至於山洞中焦灼等待的那十位……她們是誰？關我屁事？

不知不覺，一個小時的時間過去了…

「那麼，姐夫接下來打算怎麼處置九陰帝后她們呢，真的要把他們關到死嗎？」

「不，本君打算再試探一番，如果本君真的是自作多情才救錯了人，那證明著九陰帝后曾經確實是準備奪舍斕兒的，屆時，本君會有仇報仇，廢了九陰帝后以及曾經教導斕兒的那兩位陰司，然後便放了她們以完成承諾，至於她們之後是否會被九陽帝君追殺，那便與本君無關了，然後帶著斕兒他們迴風魔域！」

「嘻…」面對這個回答，紅娥只是微微一笑，對此沒有任何的意見，而後，她看向夜傾南臉頰，兩瓣嬌艷欲滴的芳唇輕抿了抿，丁香小舌輕吐劃過些許壞笑，下一刻，她踮起輕盈的玉足，腦袋微微前傾，隨著「波」一聲輕響，她直接化為緋紅流光竄回夜傾南體內，只留下一道略帶慌亂的解釋聲：「我…我出來說這麼多只是想告訴姐夫，我很信任你，非常非常信任你，你不要覺得是自己自作多情，總之，不管姐夫做什麼決定，只要不傷害到姐姐，我一定是支持你的哦！」

夜傾南有些沒反應過來，而他的手已然下意識抬起摸了摸臉頰，感受到的是一抹殘存的餘溫，以及尚未擦去的印痕，他不由苦笑一聲：「真是…調皮！」

……

此時，山洞之中。

九陰帝后以及九大陰司早已停下呼喊，只能靜靜的盤膝打坐恢復傷勢，至於那老者是否真會將她們禁錮在此直到死，她們不知道，但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而等待的過程無疑是焦灼的。

「帝后…」

就在她們愁眉不展之時，那蒼老的聲音再度從洞外響起，九陰帝后見狀瞬間睜開眼，眸中浮現一抹希望，而這一次，她開口時變得小心翼翼了些，好似生怕對方突然消失一般：「不知閣下可還有問題？」

「你說你敢立心魔誓言，對否？」

「是。」

「那便開始吧！」

「稍等…」九陰帝后臉色一變，語氣變得更謹慎了些，道：「記得閣下有言在先，我們只要跟著你傳送過來，你便會告知我等關於你的身份，但到現在，閣下連現身都是不願，如同將我等囚禁戲耍，就算我立下了心魔誓言，你又是否會放我等離去，我等豈知？」

她的話音剛落，一個身披破舊黑衣，頭戴斗笠的老者便出現在她身前，伴隨響起的是蒼老且帶著幾分不耐的聲音：「你我相互立下心魔誓言，如此可夠？」

此時，夜傾南的易容技能效果已經消失，之所以還能保持老者模樣，是因為他使用了王級的神通「七品化形術」，此術法跟易容技能的效果相差無幾，唯一的區別在於七品化形術是假的，相當於帶了個人皮，而易容技能則是從內在改變外貌，哪怕易容成老人模樣，面容上的任何一處皮膚都是真的，不過眾多修鍊者，他們只辨認氣息，故而不論使用哪種易容手段，場中之人都是分辨不出來的。

「好，那便如閣下所言！」面對老者的詢問，九陰帝后稍稍思索便答應了下來，不過她卻沒有第一個立誓，而是將孤疑的目光投向了那老者。

「哼…」老者冷哼了句，也清楚如果他不立誓，對方也不會輕易相信他，念及於此，他當即做出立誓手決，嘴中念念有詞，很快便完成了誓言，然而，他的對面，九陰帝后和九大陰司卻投來了更加警惕的目光。

「閣下立誓卻只答應讓我等活著離開，這是何意？」

聞言，老者也不掩飾，直接坦蕩直言：「你若立誓，今日尚可活著離開，若是不願，那全都留在這裡，直到死為止，不要妄想討價還價，老夫可沒那麼多耐心，要是離開了，可就不會再返回了！」

「好，我答應你！」

看到那老者欲要離去，九陰帝后自知沒得選擇了，當即開始做出立誓手決，不過她還未開口，老者卻是將一張紙卷丟了過來，讓她照著紙卷上的內容立誓，她看了幾眼，神色間沒由來的閃過一抹輕鬆，當即念起誓言：「我在此立誓，今日回答閣下的任何問題句句屬實，若違此誓，我願受心魔噬靈之苦，願受修為日漸消弭之難，直到成為廢人！」

看到九陰帝后立下誓言，夜傾南臉色冰冷了下來…

剛才那個誓言，不論是對於哪位絕巔來說都是致命的毒藥，畢竟一個人享受了太久的高高在上，突然間，修為開始日漸下滑，那種從高處跌落的感覺無疑是讓人絕望的，而這不止於此，畢竟在修為跌落之時，他們的壽命也在減少，最後在疾病中死去，相當於要體驗肉體和精神的雙重痛苦，這絕對算得上是噩夢級的毒誓了。

然而，九陰帝后看到那誓言之時，非但沒有擔憂，反而是輕鬆與釋然，這無疑證明著……她真的沒說謊，她纏住九陽帝君的本意並非是幫他，甚至於，她本來的目的就是要奪舍瀾兒的，只是剛好湊巧被他打亂了計劃罷了！

想到這些，夜傾南盯著九陰帝后，臉色愈發冰冷與低沉：「很好，你果然沒讓我失望！」

說著，夜傾南抬手指了指九陰帝后以及曾經教導過斕兒的那兩位陰司，開口時語氣不容置疑：「你們三人自廢修為，老夫這便讓你們離去！」

而隨著夜傾南話落，九陰帝后以及九大陰司的臉色紛紛凝重了起來…

「閣下，這是為何？」

「可否給個解釋？」

面對九陰帝后的詢問，夜傾南視若無睹，而是轉過身，再次開口時好似最後的通牒：「老夫給你們半刻鐘時間，若是半刻鐘后還不動手，非要逼老夫親自動手，那可就不是廢掉三人那麼簡單了！」

靜——

場中，又一陣安靜，氣氛漸漸凝重了起來，九陰帝后以及九大陰司們，無一不是滿臉的疑惑，以及…不甘！

本以為這老者是救他們離開的，沒想到最後還是要付出慘重代價。

「閣下，我願替帝后自廢修為，可否？」

「還有我，不知再加上我一個可否換帝后一人？」

「還有…」

突然間，一名名陰司開始了自薦，都想著能夠代替九陰帝后自廢修為，看得夜傾南一陣皺眉，有些沒料到她們之間的情義會如此之深，竟然甘願捨己為人，於是盯著九陰帝后，沉聲呵斥道：「怎麼還不動手，是覺得全部都廢在此地會更好一些？」

「…」九陰帝后看著眾多準備替她自廢修為的陰司們，尤其是看到那兩個被點名自廢修為的陰司，眸中閃過些許愧疚，而後便看向夜傾南，唇間再啟時已然帶上了懇求意味：「既然閣下已經決定讓我自廢修為便肯放我等離去，那不如做個交易如何？」

「什麼意思？」夜傾南微微皺眉，而他的面前，九陰帝后突然捏動各種繁瑣的手決，一個黑色月亮印記自她眉心處浮現，緊接著便是一股強大的能量波動蕩開，伴隨響起的是對方那略顯虛弱的解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