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叮囑
許是因為睡了七日的關係,此時明月高懸,姜念卻一點也沒有睡意,李雲澤走時留下一個紫玉的小腰牌,說是綺羅真人此次帶來的師門信物,囑咐自己收好,不可現於人前。
「得了師父這個承諾,我真的是放下心來了。」
想著李雲澤走時說的這句話,姜念心中有些淡淡的開心,李雲澤對自己真是沒話說了,也不知他對崔毓秀是否也是這樣周全。
這麼一想姜念又有些煩悶,她也不能下床,只好坐在床上看著窗外,窗前的撒金碧桃如今滿是綠葉,鬱鬱蔥蔥,這是李雲澤送給自己的。
還是不要胡思亂想吧,崔毓秀是他正經的師妹,自己又有什麼資格去揣測人家師兄妹之間的事呢。
趕緊躺好,用被子蒙住腦袋,強迫自己睡覺。
這樣已是五月的天氣,蒙著腦袋根本熱的睡不著覺。可想而知過不多久,姜念又一把掀開了被子。
自己這裡有撒金碧桃、有千素扇,還有因為他才陪在自己身邊的然兒。
也不知道李雲澤送給崔毓秀了什麼,是不是也有撒金碧桃這樣可愛,有千素扇這樣珍貴……
姜念就這麼胡亂地想事情,想著想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
接下來的幾日,姜繁是變著法給姜念弄好吃的。除此之外,還腌了一缸酸菜,一缸菜梗,說要讓姜念走時帶著吃。
姜念對這兩種鹹菜倒是挺滿意的,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帶上,也不知道這兩個大缸能不能放進千素扇里。
不然的話,自己去師門還要挑著兩個大缸,會不會有些不好看。
那日見到綺羅真人的樣子,很是出塵,想來他是不願意見到這種少女與大缸的組合的。
正想著呢,姜繁走了進來,手裡還拿了一本小冊子,遞給了姜念,這竟然是一本菜譜。
「念兒,爹爹也不知你去了師門后,都需要什麼。那天李道長說你們師門不重視吃食,爹爹怕你虧著自己,可也不能將什麼吃食都給你做了帶上,畢竟……」
姜繁說到這裡,艱難地吐了一口氣,「畢竟你去了,就不能再回來了,爹爹哪裡做得了那麼多呢。」
「爹爹!」姜念看見姜繁這傷感的樣子,忍不住就流了眼淚,「女兒不孝!」
「哪裡不孝?你如今已是最大的孝順,我的念兒是光耀姜家門楣的人!」姜繁替姜念擦了一把眼淚,「爹這個菜譜上寫的都是你從小愛吃的菜,都說仙人不食五穀,但你若嘴饞了想家了,就自己偷偷弄著吃。」
父女兩個又是一通抱頭痛哭。
哭過了,也聽完姜繁的囑咐,姜念想了想,也叮囑了姜繁幾句。
「一是務必儘快迎娶娟娘,娟娘是不可多得的好女子,決不能輕慢了。」姜念說完這句,一看姜繁,果然有點臉紅,但還是點了點頭答應。
她也顧不上女兒父親什麼的了,接著說,「二是對外就說我為了身體,決定跟著李道長上山修行去。我從小身體太差,街坊四鄰都是知道的,想來不會有什麼閑話。」
姜繁又點了頭也答應下來。
「第三,務必對陳玉哥哥好一些,儘快拿了銀子幫他開起自己的鋪子,相看合適的姑娘。成家立業,最好是一起辦了,這樣陳老爹也能安心。」
姜念說起這話,姜繁有些不明白了,「這是為什麼,開鋪子的事也要看緣分,若是強開,萬一虧損可怎麼好?」
姜念搖了搖頭,「看他自己怎麼想的吧,你盡量幫他就是,陳玉哥哥在經營一途是有天賦的。」
姜念都這樣說了,雖然姜繁還是有些茫然,卻也應了下來。他也知道,自己與娟娘的事能成,陳玉在當中也是出力了的。
又過了兩天,清晨姜念醒來,覺得日復一日在床上躺著很是無聊,自己就要走了,卻只能在床上待著,有些算一算自己醒來已經有七日了。
五月里的天氣,七天沒有下床,沒有梳洗沐浴,身上卻不感一絲黏膩,讓姜念覺得有些意外,是不是因為自己太臟,所以感覺不到髒了。
正想著呢,李雲澤進來了,只著了裡衣的姜念嚇得趕緊縮回了被子里。
李雲澤看見了姜念這個樣子,笑了笑道:「倒是我唐突了,念念趕緊洗漱收拾一下。你如今可以下床了,咱們去院子里晒晒太陽吧。」
等姜念穿戴洗漱了出來,李雲澤已經帶著拌粉和瓦罐煨湯在院子的小桌上等著了。
拌粉是姜念常吃的早飯,做起來很簡單,姜念早就會做。
只要將米粉放入沸水中涮熱后裝盤並放入剁椒、花生米、蘿蔔丁、食用油、醬油、蔥花等佐料調拌就成了。
早上吃拌粉,很是省時省力。
瓦罐煨湯是洪章府那邊的特色,臨撫城裡如今也有賣的,最近的一家就在福來街上。
瓦罐煨湯採用精配食物加以泉水為食材,置於一米方圓的巨型大瓦罐內,再以硬質木炭火恆溫傳統式六面受熱,煨制需要四個時辰。
出鍋的瓦罐煨湯湯汁稠濃、醇香誘人,也是姜念喜愛的。姜念偶爾還會學了湯店的配方自己在家熬,但家裡是大砂鍋,店裡是小瓦罐,家裡的火候碳材也不及店裡的。
所以姜念熬湯的總是讓她不滿意,可若是不與瓦罐煨湯比,姜念熬的湯水也是滋味鮮美。
李雲澤招呼姜念趕緊來坐,給她拿的是天麻乳鴿湯,說要給她補一補。
一邊吃飯,李雲澤說了件讓姜念意外的事。
李雲澤告訴她,打聽到在崇昌有一戶姓肖的人家是做花材生意的,情況與姜念所描述的極為相似。
肖家次子年前就被人告過誣陷,也輸了官司,本來是賠了銀子就能了事的,可偏他家要賴賬,官府去了兩回人也沒有要出錢來,本是打算抄一抄家的。
正巧李雲澤去打聽時又暗示了一番,崔毓恆用心查了查他家,才發現這戶人家錢沒掙多少,野心倒是不小。
面上做花材的生意,暗地裡卻是將手伸到了罌粟等官府禁止交易的花木上,而他家明賬上的往來根本就是做下的假賬,只為了將交易罌粟的銀子洗白用的。
此時肖家已經被崔毓恆定了罪下了獄,估計下場不會太好了。
李雲澤看著姜念錯愕的表情,臉上的笑容燦爛得像朵盛開的大菊花:「念念只管放心,這肖家定然是已經沒有能力收買陳玉,更不會再威脅到你爹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