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書:許你一世(結局)

第十七書:許你一世(結局)

如今常存的有信,有望,有愛;這三樣,其中最大的是愛。

趙小嬋陪著柳綿綿一起在婚紗店挑婚紗。

「一字肩最適合你,脖子細又長,嘖嘖!」趙小嬋一旁忍不住誇讚:「文子期是撿了寶了。」

柳綿綿笑道:「都打折過季的老姑娘了,什麼寶?你才是寶,滿臉膠原蛋白,含苞待放,穿著婚紗嬌滴滴的『我願意』!哈哈!」

趙小嬋嬉笑著撓她痒痒:「好呀!會編排人了!有文子期撐腰厲害了哈!」

兩人正玩笑著,耳畔一陣熟悉的聲音傳來:「綿綿!」

楊靜一身水墨色寬擺印花旗袍,衣領處復古圓領盤口,下擺加紗靈動垂感,一頭垂直的黑髮已經剪短至脖頸處,燙著翻卷大花,手拿Gucci限量版條紋皮革包,腳踩銀色高跟鞋,氣場十足。難為她已盡量不張揚,卻也是十足的闊太相。

柳綿綿收起笑容,禮貌的點頭道:「靜姐!」

楊靜大方的走過來,拉起她的手前後左右看了個遍:「仙女下凡一般,綿綿,你是我見過最漂亮的新娘子!」她高興的轉頭對著趙小嬋說:「正是飯點,我這個老姑娘,請兩位小美女吃個飯,要不要賞光?」

「不必了,我們已經安排好了!」柳綿綿微笑道:「下次有時間了我請你。」

「我去幫你再挑幾件!」趙小嬋識趣的走開。

楊靜也沒客氣,徑自坐在旁邊椅子上,笑道:「綿綿,你要結婚了,我想送你一套首飾,你喜歡..」

「靜姐,你不必這樣,這麼多年了,你也夠委屈自己的,哄著我,對我爸察言觀色,甚至還得委曲求全被人說成第三者。」柳綿綿打斷她,徑直切入主題:「我只想問你,當年是你假懷孕去找我媽逼宮,導致我父母離婚嗎?高利貸逼債,我媽的電話住址也是你提供的嗎?」

楊靜低頭不語,沉默良久,緩緩道:「綿綿,沒有假懷孕。」她抬起頭,眼睛里泛著淚水:「如果他還在,也該考大學了!」

柳綿綿饒是面上不動聲色,心底已經如雷轟一般。

「如果我有錯,那你爸爸致我流產,終生不育,我也已經夠贖罪了!」她抹了一下眼淚道:「他表面信任我護我周全,給我補償,又何嘗不是贖罪?不是為了他自己的面子?!」

柳綿綿不再說話,女人的一生彷彿短暫的像煙花,漫長歲月里,真正絢麗活著的能有幾秒鐘?就像媽媽,就像楊靜。罪魁禍首並不是某個人,而是集體犯錯。

「我是真的喜歡你,我想和你當朋友也好,姐妹也好,甚至母女也可以,綿綿,我也一無所有!」楊靜凄然道。

柳綿綿搖搖頭道:「我們不是一類人,我不想參與進去你們的圈子。」她心有不忍,抬眼望著楊靜道:「我願意祝福你!」

來年初夏,文子期調了婚假,報了團,帶著柳綿綿飛往WX市。

跟團的好處就是不用花費精力動腦子,飯來張口,跟著導遊走就是了。

「相傳在2400多年前的春秋戰國時期,范蠡與西施隱居於此,泛舟五里湖上,故名蠡湖。蠡園因地處蠡湖之濱而得名。在無錫還有許多地名與范蠡有關,如蠡河、蠡橋、蠡園、罵蠡港橋等。在太湖邊上的老百姓口頭中至今還流傳著這樣兩句民謠:『種竹養魚千倍利,感謝西施和范蠡。』」年輕的女導遊邊走邊介紹:「這是一幢頗具江南地方特色的「石庫門」建築,原系「漁庄」大門,經數次改築,闢為蠡園正門。它面闊三間,進深九界,雙坡小青瓦屋頂,方磚貼面,下為金山石牆裙,門額為金色「蠡園」二字。門廳后牆又開八角形門洞,接出暗廊,廊端又開月洞,由此入園。」

穿過千步長廊,江南水鄉的亭台樓閣,園林景緻一覽無餘。

「從得了政,經得了商,更難得敢於激流勇退,身後好被敬為財神爺。」文子期讚歎道:「活的通透,抱得美人歸。」

他們閑庭信步,湖面荷葉已綠煙,遠處一座拱形小橋,西施的塑像婉坐湖邊,面相碧波,身姿飄逸,溫婉恬靜。

透過廊亭,一座三層白牆青瓦,屋檐四角翹起的樓閣,躍然於湖面,四周草木盈盈,三面環水,遠眺翠嶂連綿,層波疊影。

文子期腦中隨即雷轟一般,眼前的亭台樓閣,不正是他夢裡所見!!

九天夏雨冬雪,幾許情,蓮葉聽聲,疏柳裹銀,四季妙繪園亭,卻說掇石聳翠,南堤映夭桃曉色,有長廊攬勝,層波疊影,花木掩高閣低榭,擘劃延地五里,燦乎明日圖畫。

他拉著柳綿綿的手順著園路快步朝樓閣走去。

轉而來到正門,扁上赫然刻著「春秋閣」三個字。

柳綿綿笑道:「專諸膾魚,只談春風秋月。夏雨冬雪,從此不諳世事。」

正廳是范蠡「儒商鼻祖」的銅像,端坐正中,手持竹倦,面容似笑非笑。

二樓是色彩鮮艷的漆畫,二人緩步逸景,卻皆被「范蠡泛舟圖」所吸引。久久頓足不想離去。

畫上范蠡一身紅衣,長袖瀟洒,頭戴發冠,五官分明,笑容炫目,透著軒昂,凌雲之志,自成一派洒脫之氣,想來潘安之貌亦不過如此。

一旁西施面若銀盤,高髻珠簪鳳釵,淡藍色袍袖外衣逶迤拖地,粉色軟絲帶肆意飛舞,纖腰若柳,似從天而降,體態輕盈縹緲,嬌媚無骨入艷三分,果真沉魚落雁之色。

二人執手立於船頭,白鶴飛舞,遠處山川日月,水波輕盪。

柳綿綿與文子期早已看痴,不由得同時嘆道:「好美!」

「吳人何苦怨西施!」柳綿綿搖搖頭:「這樣的尤物生來就是搗毀乾坤的!」

「還好有范蠡,能與她共處清宵,等閑事皆可拋諸腦後。」文子期亦感慨道:「世間男子又有幾人,能真正甘心做到棄功名而伴美人!」

柳綿綿轉頭看著他笑道:「要美人不要江山的倒也不少,妹喜、妲己、褒姒等。男權的時代女人不過是棋子與借口而已。幸好西子流芳百世,沒有與禍國殃民者齊名。」

文子期笑道:「你現在活脫脫一個女權主義者,總是義憤填膺的樣子。」

柳綿綿噗嗤一笑,作勢要捶他。

當晚下榻在書香酒店,裝潢猶如店名,古色古香。

白天只顧著瀏覽山水古迹,飯間沒有胃口,到了晚上才發覺飢腸轆轆。

文子期換上一套純棉運動衣,帶著一身草木黃真絲大擺裙的柳綿綿來到一家當地餐館。古船木的餐桌椅,桌面油亮,木質暗沉。

文子期點了鏡箱豆腐,醋溜魚片,清炒米莧,番茄蛋湯,主食米飯。

柳綿綿嘗了一口豆腐,讚不絕口。

「跟你在一塊什麼都不用我操心,你總是安排好一切,」柳綿綿往嘴巴里送一口米飯道:「別人那的渣男,在我這變成了暖男。可見我魅力非同一般。」

「哼哼~」文子期不服氣道:「主要是你笨笨的,總是迷迷糊糊,三魂七魄差著一竅。」

柳綿綿用筷子作勢敲他腦袋,正嬉笑著,一口西北風味的女聲道:「咦,這不是咱團里那倆孩子嗎?」

兩人抬頭,但見一瘦一胖兩位六十多歲的阿姨。

瘦的那位盤著頭髮,一件旗袍樣式的花裙子,掛著一件綠底白花的細紗披肩,耳朵上,脖子上,手腕手指上零零羅羅掛著各式珠寶首飾,眉開眼笑,一口鑲齊的白牙,面容慈愛可親。

稍胖的那位裡面穿件黑色貼身連衣裙,套一件白色開襟毛衫,燙一頭捲髮,面相略老些,眼袋有點嚴重,鼻樑確挺直,想必年輕時也是個美人。

「沒位子了,阿姨和你們拼個座好不好?」

柳綿綿連忙熱情的挪到文子期那邊,騰出座位笑眯眯道:「阿姨坐吧!」

四人攀談幾句得知,稍微胖一點的是姐姐,年初丈夫剛剛去世,瘦一點的是妹妹,早年離異未再婚,陪姐姐一道出來散心。兩人性情直爽大方。

胖一點的阿姨盯著柳綿綿好一會兒,笑著說:「姑娘你有身孕了。」

文子期柳綿綿齊刷刷看著她,儘是驚愕之色。

「我姐姐是婦產科醫師主任,」瘦阿姨笑道:「不過看你那吃相,過來人也瞧著是有喜了!」

「約摸著兩月左右,」胖阿姨給柳綿綿把把脈笑道:「兩個傻孩子,前幾個月一定要注意,多休息少運動。」

兩人面面相覷,文子期盯著柳綿綿的肚子只管出神。

柳綿綿還是難以置信,直到測試紙出現兩道橫杠,二人皆懵懵的,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麼好。

酒店裡鬆軟的大床上坐著獃頭鵝一般的人。

「你不應該驚喜的抱住我嗎?」柳綿綿好笑的問:「電影里演的熱淚盈眶,公主抱,海誓山盟,怎地到了我這成了這麼詭異的氣氛?」

文子期這才抬頭看她,愣愣道:「老天爺最近對我忒好了,幸福一個接一個,搞得我雲里霧裡的,只怕一開口發現是夢!」

柳綿綿好笑的上前捶他,卻被反抱的死死的。

今夜晚風輕拂,對影雙人。

更憑錦字,字字說情憀,

要識愁腸,但看丁香樹。

漸結盡春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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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瑟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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