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4章 等多久都行
悠揚的古琴曲兒如同流水瞬時傾瀉，一排婀娜美人裊裊仙仙，水袖長舞蓮步輕移，緩緩從一扇巨大的屏風後面走來。
一張唯美畫卷徐徐展開，美人兒舞姿妙曼，賓客笑靨如花，幾名小宮女流連於大殿四處，為諸位送上美酒佳肴。
不知不覺天色逐漸昏暗下來，鳳和宮內燈火輝煌歌舞昇平，觥籌交錯把酒言歡，一派歡愉之象。
朱璟從午睡過後便在御書房內批閱奏摺，批完一本，魯公公就小心翼翼攤開放一旁等晾乾，然後把另一本遞上去。
如此循環，從天亮到天黑，直到朱璟手臂酸麻腫脹，這才停了手。
抬眸遠望，室內早就點了燈，窗外漆黑一片靜謐安詳。
「小魯子，現在什麼時辰？」
「回皇上，現在已到戌時。」
朱璟摸摸自己的肚子，「難怪，朕忽然感覺餓了。」
魯公公忙道：「皇上，皇後娘娘還在鳳和宮等您呢，不然現在過去？」
「去！」
餓的人不光朱璟一個，魯公公也餓了。放在平時，這個時辰早已用完晚膳。
出了御書房魯公公在前提著燈籠引路，朱璟大步往鳳和宮而去。
鳳和宮處於後宮中央地帶，從御書房前往鳳和宮只有兩條甬道的距離。
朱璟踏上后一條甬道，習慣性用手一模腰間，忽然停下步伐。
「怎麼了皇上？」魯公公趕忙走近，見皇上板著臉嚇了一跳。
「朕的荷包忘了拿。」
自打白思宸把荷包送出去后，就被朱璟貼身帶著。
下午批閱奏摺，荷包的流蘇總在腰間蹭來蹭去，於是他就把荷包暫時取下放到一旁桌上。
剛才離開御書房走得急，荷包忘了收，朱璟懊惱自己大意了。
「不怕，奴才這就倒回去取。不過這道上黑燈瞎火，不然奴才先送皇上去到鳳和宮再去取。」
皇上的荷包忘了帶，魯公公比皇上還急。
「不用！朕等著。」拿不到荷包，他不放心。
魯公公猶豫了，「那燈籠給您留下？」
「朕不怕黑，你快去快回。」
「是，請皇上稍等。」
魯公公轉身急忙提著燈籠往回走，朱璟站在一顆桂花樹下等。
暮色中甬道青石變成了黑色，桂花樹也變成黑色，唯有懸挂半空的一輪皎月明亮如初。
不遠傳來清揚的旋律，美妙的曲調在夜色中更加悠揚婉轉，清脆動聽。
朱璟無需親眼所見，腦海中已經幻想出此時白思宸淺醉微醺的場景。微紅的小臉明艷動人，粉瑩瑩的小嘴變成了嫣紅色，眼波如泉，柔美嬌媚。
她酒力不差，不過稍稍放縱一貪杯，也會變成醉酒的貓兒。
朱璟想著新婚夜時的她像一隻八爪魚一樣粘著自己，不由低笑出了聲。
然而就在這時，忽然從甬道盡頭傳來「哎呀」一聲，接著一個緊張而清脆的聲音響起。
「瑞雲見過皇上！」
人還未到聲音先到，朱璟側身回頭，立刻看到距離幾步之遙的人。
司空瑞雲跪在地上低垂著頭，一手抓著帕子，另一隻手緊張地揪著自己華麗的裙擺。
習武之人在黑夜中的視線比常人強得多，朱璟自然是看清了，看了一眼轉過身繼續看桂花樹。
「平身！」
「謝皇上。」
司空瑞雲從地上爬起來，垂著頭不敢直視。
等了一會兒沒聽見動靜，一抬頭髮現皇上壓根沒看她，一咬牙徑自上前。
「皇上，前面就是鳳和宮，您怎麼不過去呀？」
朱璟對司空瑞雲有點兒印象，除了她的父親司空大學士外，還因為她是白思宸的好閨蜜。
「等人！」
朱璟薄唇微啟，淡淡吐了兩個字，惜字如金。
他本高高在上不喜多言，平素更不會和無關之人多說半句，能夠回答已經是給足了面子。
「原來如此。」司空瑞雲笑著道：「思思已經等了皇上很久，一定想不到皇上就站在殿外。」
這裡距離鳳和宮大殿門口有上百步的距離，不過因為甬道上沒有燈，黑燈瞎火的，所以沒有引人注意。
朱璟聽見「思思」兩個字，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
「她送給朕的荷包忘了拿，所以小魯子倒回御書房取去了。」
他擔心引起司空瑞雲誤會，再不小心傳到白思宸耳中，破天荒多解釋一句。
司空瑞雲眼中異光一閃，驚訝道：「思思居然會綉荷包？我還從來沒聽過，哈哈，不會是假以他人之手吧？」
朱璟剛緩和的臉色立刻僵住，「不是！」
銀月當空，他的側顏肌膚白玉無瑕，立體的五官，緊繃的下頜，薄涼的唇都似度了一層冷意。
司空瑞雲心裡一激靈，立刻改口：「也對！思思從小聰明。只要她想學，一定可以學會的。」
朱璟涼涼瞄了她一眼，抿了抿唇，沒再吱聲。
和皇上聊天，幾句話就不搭理她了，司空瑞雲有些著急。
「其實瑞雲早該向皇上道謝，若不是因為皇上，最後選秀那日我也不會站在太后和皇上面前。」
「雖然我不如思思幸運，最後只拿到一個『等』字，可是已經心滿意足。起碼這是皇上親筆書寫，很有紀念意義的一句承諾，瑞雲願意等皇上，等多久都行。」
朱璟的臉色變得古怪起來，「承諾？一張紙條上胡亂寫了一個字，你管它叫承諾？」
「對啊，就是承諾，皇上乃一國之君，君無戲言。」
司空瑞雲激動地往前走了兩步，距離朱璟三步之遙的地方停下。
其實她還想鼓足勇氣走得再近些，可是皇上氣場太大，壓的她小腿發緊，邁不開步子。
「我把皇上寫的字條好好收藏起來了，就盼著這一日早些到來。」
好容易能夠和皇上近距離獨處，司空瑞雲硬著頭皮把心裡的想法全部說出來了。
今天這個機會，她已經等了太久太久。
朱璟「呵呵」一笑，漫不經心道：「朕並不知你在說什麼。」
這個司空瑞雲說的感謝話讓人莫名其妙。
司空瑞雲急了，「就是皇上親自抄閱的那本書《山海經錄》，現在就在我手上。」
朱璟眼神倏地一緊，「你怎麼知道書是朕抄閱的？」
這件事，就連白思宸本人都不知道。
「皇上寫的字我能認出來，作者號『田心』，一個田加一個心，不就是『思』字嗎？所以這本書是皇上特意寫給思思的。」司空瑞雲平時沒少做功課。
朱璟面無表情，「為何在你手上？」
司空瑞雲笑著道：「是思思送給我的啊，這事說來話長，說到底還是因為思思和霓先生……」
話只說了一半她忽然臉色大變：「哎呀，我說錯了話，不是霓先生！」
朱璟的臉瞬間黑成了木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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