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夜魚龍舞
鎮南葫蘆巷的屠夫老鍾，被他那剽悍的老婆不知何故臭罵了半晌，竟然一時想不開，手持尖刀，從葫蘆巷南頭一路殺到巷北，見人就砍，也不言語，也不管熟識與否。
共計殺死四名躲閃不及的大人，和兩個小兒。
當軍隊聞訊而來時，將鍾屠夫堵在了死胡同里。鍾屠夫也不恐慌，只是臉色灰白，喃喃自語。扔了尖刀，倚牆而坐。
當領頭的小頭目大著膽子用刀點著老鍾喝到：「老鍾，你失心瘋了嗎，平時見你老實巴交的，為何做出這等凶事。」
鍾屠夫看了看小官，平靜的低聲道：「被我家那婆娘嘮叨的實在了無生趣，只想出了胸中一口惡氣。」
小官恨聲道：「你婆娘惹了你，又不是這些鄰里惹了你，你不殺你那婆娘，卻砍殺無辜路人，這是何道理。」
鍾屠夫神情冷漠低頭道：「平時過於怕那婆娘了，再說，她畢竟是孩子的娘親，我就糊裡糊塗的殺上了街。」
小官跺腳罵道：「你倒是心疼自家人」便想上前抓人。
忽然，四下里狂風大作，將所有官兵連同圍觀的人都吹了開去，半天空中黑雲翻滾，猛然，一道異常的亮光閃動，然後，所有人看到了一幅詭異的畫面，
在黑雲之上，一條白色小龍在其間上下扭動，白色鱗片在暗夜裡閃閃發光，須尾甩動，游曳不停，
在白色巨龍旁邊，一條紅色大鯉魚，在半空遊動，巨大的鰭尾左右擺動。
遠遠望去，一條紅魚一條白龍像是在空中御風而舞。翻轉扭動，烏雲相隨，在整個暗色的夜空中，景象神奇，讓人過目不忘。
天上魚龍舞動，地上的人都震驚的無以復加。所有人都獃獃的仰望夜空，甚至有那膽小之人，跪地倒拜。
便在此時，天上白龍遙遙探出一爪，從天上伸出，直接將鍾屠夫抓住，然後，往紅色鯉魚背上一拋。
白龍龍尾擺動，遊動了一下，似乎又發現目標，再探一爪，從某處人群中，抓起一個少年，又扔到了紅色鯉魚的背上。
這一切詭異而迅速，完全超出人們的想象。
陸壓站在人群後面，遠遠看去，那少年正是和自己打過架的兵家少年占勝。
就在眾人不知所措間。
天上白龍龍頭前傾，對著地下口吐人言道：「此二人都是我師尊選中的徒弟，我們奉命帶回師門，此事和你等無關，你們都退了吧。」聲音冷淡而悠遠。
小頭目本也驚得發獃而立，聽見龍語，礙於職責所在，諾諾的道：「龍神大人，那鍾屠夫剛剛在街上行兇，我本要拿回審問，不知大人是否---------？」猶豫間，是否如何，也沒說出來。
白龍冷哼一聲：「他已被我師尊選中，便不是你們凡間之人了，難道，你還想管我仙家之事？」隨著它的語氣愈加冷厲，烏雲翻滾的越來越快，大有向下籠罩之勢。
小頭目聽白龍語氣不善，只好告罪說不敢，然後，帶著手下退到一旁。
站在巷尾的豁牙老頭和陸壓看著這一切，陸壓屢次想說些什麼，都被豁牙老頭制止了，小胖子有些不解。
天上白龍盤旋了兩下，似乎有意無意間看了看豁牙老頭的方向，再吐人言道：「我師門乃神水宮，如果，有人不服氣，可以上我師門來講講道理。」言罷，一龍一魚，搖頭擺尾，乘雲而去，一會，烏雲散盡，明月當空。
小頭目帶人驅散人群，處理後事。
豁牙老頭扯著陸壓，回到小茅屋。
他看著不言語的陸壓說道：「是否在埋怨我沒有插手剛才的事？」
陸壓不願隱瞞，點點頭道：「我知道何老伯並非人類，所以，對這種人間之事可能也是懶得管吧」
豁牙老頭嘆了口氣，揉揉陸壓的腦袋說道：「在認陸吾為主之前，我確實不會理會人類的想法，一心向道。
但和陸吾那小子相處久了，還是有了些人類的感情的。今日之事，其實，也算是你修行路上的第一課，如何看待人間的善惡和仙人的善惡。
那鍾屠夫因為內心怨氣，傷及無辜，是為惡。但，此人殺伐之心很重，而且，殺完人後平靜而冷漠，並無悔意，視人命如草芥，正是以絕情為修鍊心法的宗門最為欣賞的心境，從神水宮的角度來說，卻是最佳資質之人。
善和惡因站的地方不同，理解也不同，這就是將來你要修行時，好好思考之事，也是要面對最多的問題之一。」
看到陸壓似懂非懂，豁牙老頭又道：「今天之事，我不能管也管不來。不能是因為這鐘屠夫明顯是被仙法種了念想，把平日不敢為之事為之了，這就牽扯到仙家道門之爭了。管不來是因為我現在道行還沒有恢復，還無法對抗強敵，另外，我當前最重要的任務是陪著你修行，當有一天，你能有問天一句話的實力后，遇事再如何抉擇，我一定陪著你。但在那之前，你盡量儘快讓自己強大起來。」
陸壓知道老頭完全是為了自己著想，心下感激。向老頭深施一禮。
豁牙老頭坦然受之。他笑眯眯的看著小胖子臉上越來越堅毅的神情，輕聲道：「我很期待那天，真的，很期待。」
當夜，陸壓翻來覆去無法入睡，一直在想關於善惡，關於人間和神仙，關於如何去判斷。
不知不覺中，黑夜裡如同數千隻螢火蟲突兀顯現，一點點的亮光齊聚小屋，不停飛舞，然後，向著陸壓的丹田氣海齊聚，滲入其中，不見蹤跡。
陸壓只覺頭腦中好像出現一聲轟鳴，似乎什麼隔斷被擊碎。然後，大腦似乎格外清晰，眼睛，耳朵所有感知系統分外靈敏，氣息流動加快，他眼睛甚至能看到自己的體內，那丹田氣海位置，剛才那些點點光亮化身一個個的小人，紛紛在平地鋪石。忙忙碌碌，甚為奇妙。
隔壁豁牙老頭本來正在熟睡，忽然，起身撫掌大笑道：「靈氣至，靈至境成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