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田文野望
伍子堂護送千名水系神力者已是抵達了邗城之中,在知事王已刻意安排下,伍子堂一行並未引起百姓的注意,王已見得伍子堂穿著三紋黑色巨蟒服飾,知曉來人乃是吳國祭司院要員,又見伍子堂一身氣度不在宸侯之下,王已心下頓是生出交好之意,一路上不住向伍子堂介紹城中情況,伍子堂見王已一副討好模樣,如何不知王已心思,然來路所見邗城城中並未因五行軍到來而生出嘩變之事,此人倒不失為一名能吏,如今尚君屬地急需良才,故而伍子堂聞得王已之言,亦不住頻頻點頭,頗有贊。許之意,王已見狀自是不甚歡喜,王已已是在「陵水」處為伍子堂一行設好了營帳,待將眾人引至營帳休憩,王已又是向伍子堂介紹起陵水之地,此番開鑿河道便以陵水為始,約莫一個時辰之後,王已方才告退離去,前往知事府向文種復命。
數日之間,在王已一番部署之下,吳軍欲要開鑿河道之事,並未走漏風聲,王已更是於城中向百姓大肆渲染,吳軍乃是仁義之師,此番能歸降於吳國,實乃邗城百姓之福,王已主政邗城多年,在百姓之中頗具威嚴,百姓又見吳軍並未行滋擾之事,對於吳軍的抵觸情緒亦是消散了許多。
文種聞得城中百姓已是多如往常般行於街市,心下自是欣喜,王已此人確是頗具治地之能,故而見王已到來,文種亦是不吝讚賞之詞,王已聞得文種讚賞之言,頓生受寵若驚之色,心下對於文種交代之事,更為熱切。
文達與雀翎自是知曉城中近況,聞得王已已將諸事安排妥當,心下皆是感嘆文種知人善用,實非兩人可比,兩人對於王已亦是改觀了不少,如今伍供奉已率水系神力者到來,只差孫兵將齊國戰俘押送到此,開鑿河道之事便能運作起來。
而正在眾人等待齊國戰俘到達之時,五行軍兵士來報,前將軍孫前已是將齊國戰俘押至軍營之中,文種三人聞到此事皆是大喜過望,當即吩咐王已前去安排戰俘前往陵水事宜,待王已離去之後,三人當即返回了軍營之中。
軍營之中孫前見文種三人歸來,先是向文種告罪一聲,遂將孫兵已是率軍趕往楚地之事告知,文種聞言,心下亦未生出怪責之意,如今楚地戰事不明,所謂兵貴神速,文種自能理解孫兵焦急之心。
如今萬事俱備,文種見眾人此刻皆是流露出急切之色,當即命人傳召王已前來,待王已入得五行軍營帳,王已向眾人一一見禮之後,遂向坐於主位的文種看去,靜待文種出言,文種見王已在自己令下連番奔走,卻未露埋怨之色,心下亦是甚為滿意,遂向著王已交代部署戰俘開鑿河道之事。
王已聞得文種欲要用齊國戰俘充當勞工,不禁生出惶恐之色,此事若被齊國獲知,王已又該如何自保,見宸侯頗有深意的看向自己,王已知曉對此亦是無可奈何,心下怎會不知宸侯之意,王已不禁暗嘆一聲,宸侯無愧有越國柱石之稱,如今既已投身尚君門下,自不能違抗上官之令,此事若能順利完成,料想宸侯定會重用,有吳國庇佑,此事即便被齊國獲知,亦不能奈何王已分毫,想通此節,王已心下亦不再糾結,只見王已突兀的跪倒在地,鄭重而言道「小臣願意立下軍立狀,開鑿河道之事小臣定當竭力而為。」。
營中之人見王已竟是立下軍立狀,神情皆是一怔,不想這見風使舵之人頗有幾分豁達之意,倒是出乎眾人預料,孫前,雀翎,文達三人長於軍中,鮮少與外人相交,往日只道唯有從軍方才能鑄就剛毅之性情,三人此刻見得王已,才知是自己等人淺薄,心下皆是生出慚愧之意,再看向王已亦不禁多了幾分讚賞之色。
文種見得三人之變,心下頓是生慰,文種久居越國太宰之位,見識自不是常人可及,文種深知世間之人並無不同,不過多為世間瑣事累及罷了,為人處世當不可固步自封才是。
孫前見王已在文種威儀之下,大有將此事大包大攬之意,至此方才明白文種啟用王已用意,看向文種亦不禁多了幾分欽佩之色,這用人之道實非孫前所長。
文種見王已立下軍立狀,亦不禁露出讚許之色,此人行事果決,不失為治世之良才,待尚君歸來,定要向尚君推舉此人。
而知事王已見得吳軍將領此刻皆是露出震驚,讚許之色,心下不禁大喜過往,數日了解之下,王已知曉五行軍前軍統領乃是吳國上將軍孫武之子,見前將軍頗有讚賞之色,王已又怎能不喜。
此番開鑿河道,文種意欲先打通餘杭至邗城陵水之河道,眾人聞得文種之言,遂在營帳中商議了起來。
齊國臨淄城中,伯夷門客許嵩近日卻是極為愜意,如今許嵩已不再急於歸國,上大夫管領授以許嵩自由出入府邸之便,又以門下食客陪伴許嵩於臨淄城中遊玩,許嵩在姑蘇何曾受到過這般重視,故而心下生出流連忘返之意,亦在情理之中。
許嵩見得齊國上下頗有討好之意,心下亦是極為受用,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伯夷與伯翔父子皆是貪財好色之輩,故而伯夷門下門客亦多是喜好尋花問柳,管領與伯夷相交多年,自是知曉伯夷門下之品行,有心算無心之下,許嵩又怎能察覺其中奧妙。
許嵩近日流連於臨淄尋芳樓中,酒過三巡之後,已是將來時太宰伯夷之交代拋諸腦後。加之管領門客在側不斷暗示齊國國弱,大有來日還需仰仗許嵩之意,許嵩此刻早已忘乎所以。心下對於齊國國內空虛之事亦再無疑慮,終是於昨日傳書於太宰伯夷,告知齊國如今疲軟之狀,再無出兵攻伐之能。
卻說今日孟嘗君府後院中,田文見管領在蘇代引領下到來,隨即起身道「此番本君大事若成,定不忘上大夫之恩」
管領見田文如此,當即拱手道「為君上分憂,自是為齊國分憂,君上言重了」言辭之中卻是難掩激動之色。
田文遂又言道「不知那吳國來使現下如何」
管領見田文神情頗有曖昧之色,隨即淡笑一聲道「正要稟告君上,下臣已是囑咐門下好生陪伴許嵩,據門客來報,許嵩已是傳書於伯夷,想來伯夷必會認定我齊國自嬴城一役,再無昔日之威」
田文聞言不禁大笑了幾聲「如此甚好,今日本君亦是有了決斷,還要請上大夫命艾城之軍,前往駐守泗水郡」
管領聞得田文竟是要大軍前往泗水郡,一時之間亦未明其意,遂言道「下臣愚鈍,不知君上意欲何為,還望君上明示」
田文聞得管領之言,並未即刻作言,而是向著蘇代言道「汝即刻傳書於公孫宏,讓其佯裝撤離泗水郡之態」
管領聞得田文此言,哪還不知田文之意乃是要引吳軍攻伐泗水郡,管領自是知曉吳國派遣助魯之統帥,乃是伯夷之徒吳勇,此子卻是好大喜功之輩,想來聞得楚軍退出泗水郡,吳勇定會率軍為魯國奪回泗水郡。只是吳國越地屬軍已是攻佔陳國邗城,邗城之地與齊國淮水之地相接,此刻若不向淮水增兵,料想淮水之地定會落入吳國尚君之手。
念及至此,管領當即出言道「君上這般謀划確是精妙,只是如今吳國尚君已是攻佔陳國邗城,若是君上一意攻佔魯地,只怕我淮水之地亦會丟失」
田文聞得管領之言,自是知曉管領所言非虛,連日來田文亦是在為此事犯愁,見管領此刻頗有擔憂之色,田文不禁淡笑一聲,向著管領言道「上大夫所憂,本君如何不知,本君獲悉那吳國尚君如今身在楚地之中,而越地屬軍攻佔邗城之後,數日之間亦未有異動,可見越地屬軍還未有攻打淮水之心,料想數日之間,淮水自是無虞。」說到此處,田文見管領已是頗有釋然之色,遂又言道「然本君自知一旦被吳國獲知攻打魯地之軍乃是我齊國所屬,越地屬軍只怕即刻便會攻打淮水之地,對此本君已是籌謀在胸,只是此事還要得上大夫之助」
管領見田文緩緩而言,對於此間之事更是瞭然於胸,心下頓是生出傾慕之意,聞得田文之言,當即出言道「還請君上明言,下臣自當遵從」
田文聞得管領之言,心下亦是歡喜,遂言道「本君意欲命蘇代出使燕國,與燕國定下休戰之盟約,料想列國如今皆有遏制吳國之心,燕王定會應允,若此事可成,太尉亦無須再駐軍於我齊國邊境,只是。。」
管領聞得田文這般謀划,確是環環相扣,正暗自思量之際,不想田文已是不再作聲,管領當即看向田文,見田文正一臉正色的看向自己,管領稍稍回想之後,如何不知田文之意,當下出言道「君上布局之深,下臣心中拜服,此間緣由下臣自會向太尉言明,還請君上寬心」
齊國太尉司馬穰苴乃是當世之名將,其統兵之能並不在兵聖孫武之下,齊燕兩國亦是常年交戰,故而司馬穰苴常年領兵駐紮在齊國即墨之地,若是齊燕兩國能定下休戰之盟,即墨之兵當即能抽調至他處,此間之局亦可化解,管領知曉以司馬穰苴之能,即便淮水之地落入吳國尚君之手,亦能當即奪回。只是司馬氏對田氏一族素有怨言,料想司馬穰苴未必會聽命於孟嘗君,故而田文才會出言相托。
田文聞得管領之言,當即大喜道「如此此事便交託上大夫了」
管氏一族與司馬氏一族世代交好,若由管領出面勸說司馬穰苴,加之如今齊國勢弱之狀,田文知曉司馬穰苴定會率軍駐防淮水之地。
管領此刻對於孟嘗君之令,心下亦無疑慮,遂向著田文拱手道「如此,下臣歸府之後便傳令管佐率軍前往泗水郡」
田文對於吳國世子吳勇心性已是瞭然於胸,田文篤定吳國太宰伯夷聞得齊國國力空虛,心下當不會有所顧及,定會傳書吳勇攻佔泗水郡,如今吳國公子相爭已成定局,吳勇亦不會放棄立功之機。若是吳軍攻打泗水郡,有三十萬精兵隱匿在旁,有心算無心之下,吳軍定會大敗,齊國亦可一洗嬴城之恥。
念及至此,田文不禁生出幾分暢快之意。此番若能大敗吳軍,定能得齊國上下歸心,如今管氏已是歸於田文麾下,若是再得司馬氏臣服,齊王之位自是田文囊中之物,田氏數代之夙願亦會在田文手中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