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苦澀的過去

「當時我緊緊的把丹丹和彤彤抱在懷裡，那個時候季寒還整天都不著家，我當時竟然覺得相當的慶幸。」

說到這裡的時候張李氏苦笑了一聲，說出了當時的苦澀的心酸，劉梅娘雖說沒有辦法感同身受，但是從張李氏的眼中，劉梅娘好像看到了比平時強撐著的婆婆更加軟弱的一個人。

其實或許張李氏不是想要時時刻刻都強裝著堅強，但是事實上更多的時候她都把自己的真實的想法全部都隱藏了起來，就好像是全然掩蓋住了那些往日的傷痛。

但是如果不是在生命盡頭的那一天的話，應該是沒有誰能夠說忘記就忘記的吧，特別是那種烙印在生命當中的恐懼，不清楚從何而起，但是卻歷久彌新。

「仗著自己家有幾個臭錢，就不把人命當回事？當時就算是家裡面只有三個人，可是三個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女和孩子，就算不是什麼正人君子，最起碼連做人的良知的都沒有的嗎？」

說到這裡劉梅娘是真的生氣，雖然自己不是他們所認為的那個劉梅娘，自己對於所謂的家庭也沒有什麼特彆強烈的感情，但是九年的義務教育讓劉梅娘有著強烈的控訴不公平的意識，雖然知道這種所謂的道德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時代是完全行不通的。

但是總歸是會有辦法的，不管是用什麼樣的方法，劉梅娘一定會想法設法的找到一個正確的道路，成為這個時代第一個勇於打破常規的人，這條路或許千難萬險，荊棘叢生，但是值得肯定的是，作為一個擁有現代思維的人，這是一條每個人都會選擇的道路吧。

「說什麼良知啊，王法什麼的，我也是從小的時候就總是聽到這一套說辭，可是說到底，大多數人的命運，日子，甚至是性命，還不都是掌握在那些少數人的手裡？」

張李氏無奈的攤攤手，不管是哪一個時代，都從來不會缺少被這個世界冷落的人，或許是這個世界太大了，以至於來不及去思考，更來不及去明白，究竟什麼樣的生活方式才是完全的正確。

「後來呢，後來是怎麼掏出魔爪的？」

「是你們李嬸，也不知道當時是哪裡來的骨氣，我可從沒見過那個老婆子這輩子什麼時候那樣的硬氣過。」

張李氏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深了，好像是每一道皺紋都在訴說著特別艱難的時期帶來的特別的感動和感情。

人只有在置身絕境的時候才能體會到雪中送炭的不易，時間總能帶走一些東西，但是更多的是時間帶來的更多的歷久彌新的記憶，這一段段的記憶在腦海當中生根發芽，最後長成參天大樹。

「那個時候，她的手裡緊緊的攥著你夫君的排位，擋在所有家丁的面前，其實我看到她當時嚇得頭髮上沾滿了汗珠，那老婆子，為了我，也是著實的拼了命。」

「這是我們村唯一的一個征戰沙場的壯士，現在就算是他犧牲了，那他的家人和遺孀都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忍受被你們的欺辱，我可是聽說最近紫禁城那邊下了指示，若是輕待將士的家眷，可不是輕罪。」

張李氏繪聲繪色的學著李嬸那個時候的說話方式，就好像是在講一個讓人溫暖的故事，臉上寫滿的是難以言喻的喜悅和欣慰。

那個時候的溫暖應該是沒有人能夠取代的，按照張李氏的話來說，自從那天開始，不管是李嬸以後做出什麼樣的舉動，就算是拿著刀子放在自己的面前，張李氏都不會躲閃，因為自己的這條命都是李嬸給的，就算是那些家丁只是嚇唬嚇唬張家，但是方寸之地見人心。

李嬸的這一個溫暖的舉動就這樣一直的保留在張李氏的心中，張李氏原本以為按照現在的生活條件，無論怎麼樣都很難有機會去報答李嬸的恩情了，但是沒想到現在就有了這樣的一個機會。

「梅娘啊，為娘的說什麼也沒有想得到，你竟然會把這件事想的這樣的周全，之前都是為娘的不好，畏首畏尾的總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應該做什麼。」

張李氏沒有說客套話，因為最近劉梅娘的很多行為方式都讓人耳目一新，就就好像是之前的劉梅娘一直在壓抑自己，而就在上一次的小妾的事件之後，劉梅娘好像就完全的變了一個人，雖然還是有情有義，但是面對事情的時候，要改變了很多。

「娘，你這是哪裡的話，這麼多年我作為張家的媳婦，做得還遠遠的不夠，娘您一個人這麼多年來撐起這個家實在是不容易，兒媳願意為娘分擔。」

說完之後兩個人相視一笑，一種溫馨的氛圍就這樣在兩個人當中蔓延開來。

其實現在的張家，張季寒缺少的是一個重新證明自己的機會，家裡面的唯一的一個男人，雖然年紀還小，但是已經做好了想要完善自己之後好好的撐起這個家的未來的準備，而這一點張李氏和劉梅娘都看在眼裡，所以也就更加的對這個孩子的未來充滿信心。

那個年代的男人大多也就是分成兩類，一種就是好吃懶做，吃喝嫖賭，總之不管自己是什麼樣的出身，不管自己有什麼樣的身價，都整日里紙醉金迷，說到底就是完全沒有辦法在平淡的生活裡面活下去的男人。

還有一種就是勤勤懇懇的老實人，而這兩種都不是劉梅娘喜歡的，所以想來夫君不在了，也未嘗不是好事吧。

當晚回到家裡的時候，丹丹正站在門口張望，眼看著劉梅娘和張李氏臉上帶著笑容的一路說說笑笑的走回來的時候才好像是長出了一口氣一樣的趕緊跑進屋找張季寒一道出來。

張季寒出來之後接過劉梅娘手中提著的李嬸在他們走的時候送的鹹鴨蛋，劉梅娘沖著張季寒點了點頭以示禮貌，走到張丹丹的面前蹲了下來。

張丹丹長得實在是個美人胚子，不管是精緻的五官還是白皙的肌膚，都是這十里八村都很難見到的小美女，只是這孩子或許是因為小的時候缺乏營養的緣故所以十分的瘦小，纖細的手腕也是瘦弱的好像一不小心就會折斷。

「丹丹今天在家有沒有乖乖的？」

劉梅娘寵溺的摸了摸張丹丹的頭髮，張丹丹也是很快就回應了一個燦爛的微笑。

這樣的小姑娘長得這樣的可愛，而且懂事像個小大人一樣，要是放在現代，應該早就被星探挖掘去做童星了吧。

「當然，丹丹最聽大嫂的話了，而且大嫂出門和娘去做重要的事，二哥已經跟丹丹說了，是為了讓大家都過上更好的生活，我們再也不會像從前那樣，吃不飽穿不暖了，對不對？」

張丹丹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和那一番話讓人著實覺得心碎，這樣小的年紀，還沒有經歷過五彩斑斕的童年就開始擔心自己是否能夠吃得飽，穿得暖，這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女孩。

「丹丹乖，只要大嫂在，就絕對不會讓丹丹餓肚子的。」

劉梅娘輕輕的抱了抱張丹丹，溫暖從張丹丹的身上傳遞過來，就好像是自己的妹妹一樣，溫柔可愛，在這恰好的年華。

劉梅娘雖然不曾參與這些人之間的過去的種種，但是卻是未來的很長的一段時間，或者甚至是這一輩子，都會留在這幾個可愛的人的身邊。

這是一個全新的人生，是一個全新的機會，每一個都有著那樣鮮明的性格，那樣可愛的生命里，體驗過垂死的痛苦之後，劉梅娘更加的學會了什麼是珍惜。

這一世，無論如何都要珍重的好好度過。

失去后才懂得珍惜，應該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劉梅娘在微笑著看著和自己講著最近村口的先生說的故事的時候，感受到好像在什麼方向有一束目光投向這裡。

劉梅娘抬頭，看到張彤彤房間的窗口有一個人影的閃動。

劉梅娘輕輕的嘆了口氣，其實說到底那不過也只是一個孩子，到底是什麼樣的經歷鑄就了現在的這種性格呢？

「您說彤彤啊，她小時候可不是這般模樣。」

吃過晚飯之後，劉梅娘帶著張季寒到魚塘去看一眼魚塘的狀況，順便看看移植過來的桑樹長的怎麼樣，其實還有一個緣故，就是劉梅娘思來想去還是好奇張彤彤是為什麼會變成現在的這樣的一種性格。

性格的養成雖然有先天的因素，但是其實大部分更多的是因為後天的各種各樣經歷過的事情所養成的。

而張家始終都不太順，所以劉梅娘首先考慮的是，張彤彤會不會是因為經歷過什麼事情而導致內心受到了打擊。

畢竟人的性格大部分都是由小的時候養成的，況且沒有外在因素的影響的話，基本上是不可能形成張彤彤這樣強烈的性格的。

「小的時候不是？」

張季寒的答案很明顯已經印證了劉梅娘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