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待到司馬昌一語開口,在場的人臉色一變,血手僧、烏青風的臉色又隨即緩和。師徒倆笑著用手點指司馬昌,休方子的名氣在西域很廣,得了葯君的稱號,休方子對醫術方面很有研究,他研製的藥材自不必說,這是血手僧、烏青風師徒倆發笑的原因。
坐著的陳金剛、陳春嬌兄妹也笑了,兄妹倆自幼與血手僧學武,在西域長大的,對西域的各方人物有些知解。這位葯君休方子聞名西域,兄妹倆雖沒見過,可沒少聽休方子的事迹。師傅血手僧說雁庄有葯君研製破解易容的藥物,易容者會當場顯露,陳氏兄妹對此深信不疑。
司馬昌皺著眉頭,說道:「這個黎紅艷之所以稱之為千面羅剎,是因為她精通易容之術,武功高強,聞名武林十餘載,從來無人能識破其的易容術,既然她擅長易容,必有這方面的手段,只怕休方子的藥物奈何不得呀。」韓生威臉色頓變,緊鎖眉頭道:「如司馬兄之言,雁庄多半出事了,火炮神威指望不得啦。」陳金剛咧嘴笑道:「韓兄多慮,先生多想,休方子有葯君的稱呼,他研製的藥物,效果必佳,先生是高看黎紅艷那娘們了。」司馬昌道:「大寨主,但願是屬下多想。」話說到這兒,司馬昌儘管感覺不踏實,又看陳金剛這麼講,血手僧師徒亦認為無差池,便不再多言了。
陳春嬌笑嘻嘻道:「待火炮來到,看無極盟眾人如之奈何。」血手僧道:「雁庄方位處在大沙漠中,派出的人應該是為此耽擱,不出三日,會有消息,明日春嬌負責帶人查探幾路人馬的動向。」陳春嬌道:「弟子這就下去安排。」
烏青風道:「只等火炮到來,師兄弟的仇可報。」血手僧道:「這些時日雙方誰都未討戰,就算無極盟的人易容到了雁庄,無異是徒勞送命,當派人到無極盟下戰書,採取主動。」韓生威道:「火炮來臨前,挫一挫無極盟的銳氣。」司馬昌道:「前輩之言甚善。」司馬昌的想法是邀約無極盟一戰,可知虛實,以證實他的想法是否正確。
拿著茶盞,陳金剛問道:「先生說該派何人啊?」司馬昌道:「讓韋頭領去即可。」陳金剛道:「好,韓兄你親筆戰書。」韓生威道:「即刻就寫。」
烏青風忙道:「師傅,無極盟懼您武藝,不敢來犯,不如等候火炮到達。」血手僧的臉往下一拉,言道:「你師兄弟的仇必報,難不成火炮不到,他等的仇就不報嗎。」烏青風欠身施禮道:「弟子知錯。」
餐宴以後,老少眾人聚集議事廳,說著趕赴西域的事情,眾人有說有笑的談論著。
鍾河、湯澈兩個走進來,湯澈道:「各位英雄,登天教派人來下戰書。」滿二爺問道:「下戰書者是哪位?」鍾河回答道:「登天教頭目韋邦。」龍老捻著須髯,開口道:「請他進來。」
滿二爺笑道:「派韋邦前來,準是司馬昌的主意。」紅艷道:「這何以見得啊。」滿二爺笑道:「韋邦雖是一名頭目,乃是碌碌之輩,司馬昌的用意,無非是怕我們有氣忍不住殺了來使,與其又擔心,不如派個泛泛角色。」邢五爺冷笑道:「司馬匹夫小人之心耳。」眾人一聽,均感好笑,認為司馬昌這是把大家當成了亂殺無辜之眾。
只見鍾河帶進一人,體態不同常人。這位矮矬肥胖,大腦殼,大粗眉,圓眼睛,大鼻子,大嘴巴,披著件棕色短衫。
韋邦走進議事廳,氣場讓他膽寒,老少眾人一個個氣場懾人。韋邦趕忙拱手道:「小人登天教韋邦,奉大寨主令,特來拜會諸位英雄。」韋邦挺會說話,肥臉堆著笑容,讓人不討厭。
當陳金剛令韋邦來無極盟,弄得韋邦皺眉咧嘴,是一千二百個不樂意,擔心有命去沒命回。他是登天教的頭目,大寨主陳金剛開口,他哪敢不從命。路上把陳金剛罵個狗血淋頭,顫顫巍巍的進了山。
說話時候,韋邦從懷裡拿出書信,盛六爺走過來接過書信,此舉是提防登天教使詐。盛六爺細細打量了書信,沒發現有異常,把書信拆開,盛六爺閱覽后怒火燃燒。
鄧七爺道:「六哥,上面寫的什麼狂言亂語。」盛六爺把書信遞給鄧七爺,鄧七爺接過書信閱覽,看罷后大怒道:「放肆!」
一句話嚇得韋邦『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口中大呼:「鄧七爺請息怒,小人只是傳書遞信,不幹小人的事啊。」
林女俠拿過書信,把內容念了出來:「爾等怯戰鼠輩,逞兇殺人之徒。苟全山中求安,甘做縮頭龜鱉。若念江湖虛名,明日辰時授首。」讀完后,林女俠惱怒道:「混賬!」祝三爺咬著牙道:「大言不慚。」
老少眾人一聽果然無禮,大家義憤填膺。佔大爺叫喊一聲,大步走來,高聲問道:「韋邦你說,這書信出自何人手筆。」佔大爺身強體壯,聲如銅鐘,嚇得韋邦渾身發顫,哪還敢言語。
盛六爺蹲下身,說道:「韋頭領,這字不是司馬昌筆跡,可是韓生威那廝手筆么。」韋邦連忙點頭,忙道:「盛大俠明鑒,確實是韓大護法親筆,這可與小人無關。」盛六爺道:「我等行俠仗義,但不濫殺無辜,韋頭領別擔驚。」韋邦連連點頭道:「謝盛大俠。」
杜九爺怒道:「韓生威這廝最不是東西,依仗血手僧,他卻作威作福,抓住這混賬,一定把他嘴巴撕爛。」衡八爺怒聲道:「他姓韓的狂徒沒什麼了不起,照樣索他狗命。」
滿二爺心平氣和道:「兄弟們請息雷霆之怒,韓生威不過一介匹夫,既然登天教來挑戰,我等自然奉陪。」滿堂道:「血手僧這禿驢龜縮了十幾日,他做夢都想不到......」未等滿堂講完,滿二爺做個噓聲手勢,滿堂看了眼韋邦,止住了言語。
龍老道:「原書批回,韋頭領請回。」
跪在地上的韋邦可是鬆了一口氣,害怕眾人索他性命,他純粹是胡思亂想。老少英雄皆通達事理,誰能肆意殺害送書傳信之人。
韋邦忙拜謝道:「謝謝龍老,謝謝諸位英雄。」韋邦起身就往外走,身後傳來龍老的聲音:「且慢!」韋邦心裡一緊,心想這還是要殺他,韋邦苦著臉,轉回身下拜,嘴裡不停的道:「龍老饒命,眾英雄開恩。」龍老笑著把他拉起來,韋邦嚇得不敢抬頭。
龍老微笑道:「韋頭領勿怕,看你口渴難耐,喝杯水再走。」說話時,龍老把水杯送上前,韋邦苦笑咧嘴,面色閃著遲疑。
石四爺朗聲道:「區區一杯水,還怕毒害你不成。」
韋邦轉念一想,這些人名氣十足,行事光明磊落,是他亂想多心了。韋邦接過杯子,拱手道:「多謝龍老關心。」說著,仰起頭喝下茶水,心裡熱乎乎的,在登天教里,陳金剛、陳春嬌兄妹哪曾這樣對待他啊。
等到韋邦走後,滿堂口中嘟囔道:「龍爺爺,您何必跟這種人客氣。」龍老笑道:「他是傳送書信之人,來者是客,一杯茶水略表敬意。」
盛六爺道:「滿堂兄弟,龍老平易近人,為人者當胸襟寬廣,敬人者,人恆敬之。」丁老爺子語重心長的道:「滿堂,牢記你盛大哥說的,你會終生受益,切記。」滿堂使勁點著頭,說道:「孫兒定當牢記盛大哥所說。」
日起東方,天空碧藍,陽光普照,綠柳成蔭,鳥鳴啾啾,春意盎然,花香撲鼻,點綴大地空間。
龍老一聲令下,帶領佔大爺、滿二爺、祝三爺、石四爺、盛六爺、鄧七爺、衡八爺、林女俠、紅艷、蘇敏等十人,點五百豪傑出山。怎見得:刀槍劍戟明,斧鉞鉤叉亮。人如猛虎勇當先,馬賽蛟龍敢沖戰。
登天教人馬已經列好隊形,血手僧居中,陳金剛居左;烏青風居右。眾護法以及大小頭目分列兩邊,后列七百嘍啰。嘍啰兵吹動畫角,陳字旗晃動吶喊。
翻開一雙獅子眼,血手僧躍馬出陣,厲聲大叫:「爾等逞凶,殺吾弟子,欺吾徒兒,新仇老賬一併算,報應早晚必到。」龍老把馬一縱,口中冷笑道:「為人師者教導無方,縱容門下,肆意殺戮,還敢破口狂吠,你等詭計已然泡湯,雁庄完了,火炮是指望不上了。」血手僧冷笑道:「看來派遣出的人,有人落到你們手裡,那又如何,冒充是有破綻的,假的終究是假。」
龍老看的出血手僧一副不在乎的樣子,知道他的想法,龍老笑道:「得意忘形就會樂極生悲。」
一匹馬走出,馬鞍橋坐著一個大漢,正是米強。米強喊道:「血手僧、陳金剛,火炮已毀,雁庄已滅,你等的陰謀詭計落空了。」群賊看見了米強,即知道他投了無極盟,聽米強言語,群賊紛紛交頭接耳。陳金剛氣得大叫:「本座不曾虧待你,何故逆反登天教,計劃是你透露的,早晚把你大卸八塊。」
隊中的司馬昌想道:果不出所料,米強降了無極盟,詳情必會交待,他向來不說假話,看來雁庄是完蛋了,炮轟無極盟的計劃不能實現了,血手僧固然武功無敵,無極盟機關遍布,陷阱重重,雙方又要陷入僵持。
血手僧圓睜獅子眼,大叫道:「一派胡言,雁庄豈是說滅就能滅的嗎。」龍老冷笑道:「黎姑娘的易容水準無懈可擊,火炮你是指望不上嘍。」血手僧仍是不信,怒喊道:「龍韜,你胡言亂語,納命來。」血手僧拍馬要衝,龍老道:「慢!不著急廝殺。」血手僧怒道:「膽怯的趕緊下馬受縛,保證留你全屍。」
龍老仰頭大笑,說道:「你且看看這個。」說罷,龍老從馬背拿起一件彩色物,提起寶雕弓,拉弓如滿月,一支箭劃出,箭走如流星,徑直撲著血手僧。再看血手僧不慌也不躲,待弓箭即將到腦前,長袖一揮,手如蟹鉗般抓住弓箭。
展開彩色物,血手僧傻眼了,他發出驚叫聲,這件彩色物他很熟悉,早年就見過。彩色物是金絲製成的,上面一個斗大的「雁」字,這是雁庄的旗號。血手僧到現在相信了龍老的話,雁庄出事了,火炮威力轟打無極盟來給徒弟報仇行不通啦,派遣出的人馬多半也都折了。
烏青風和陳金剛看見師傅驚叫,兩個嚇了一大跳,急忙縱馬過來。烏青風一眼看見彩色旗,他曾隨師傅到過雁庄,親眼看到過。烏青風驚聲道:「師傅,雁庄......雁庄......雁莊主......」話語有些不利索,陳金剛忙問:「師傅,這是何物?」血手僧不語,烏青風失落道:「陳師弟,此乃雁庄的彩旗,說明雁庄出事了。」陳金剛大吃一驚,張口結舌,竟呆愣不動。
血手僧大怒道:「欺人太甚,待我為雁莊主一家報仇。」陳金剛高舉掌中鳳嘴刀,大叫:「弟兄們,殺將過去。」群賊遵從號令,縱馬殺奔而來。
龍老舉起五金鐵拐,在半空中晃了兩晃,群雄紛紛跳下馬,扔棄兵器,順路跑開。
登天教賊眾皆傻眼啦,一個個勒住韁繩,有些不知所措。鮑零大聲道:「弟兄們,奪馬匹器械。」崔歷嚷道:「全部帶回天險峰。」群賊口中歡呼,縱馬來奪馬匹器械,不少人互相搶奪,還發生廝打。
血手僧嘀咕道:「無極盟這是何為,令人費解。」陳金剛笑道:「興許是山中出了事,才慌忙撤跑。」烏青風道:「事有蹊蹺,不可不防。」
司馬昌舉起長劍,高喊道:「住手!」群賊都搶紅眼了,沒聽他的號令。氣得司馬昌揮舞長劍刺倒兩名嘍啰,群賊這才逐漸停住搶奪。韓生威不解道:「司馬兄啊,弟兄們沒錯,何必殺了這倆。」姜淮亦道:「這都是無極盟丟棄的,不要白不要,司馬兄為何阻攔。」
司馬昌突喝道:「無極盟忽然潰退,此舉可疑,眾當速速退走,妄取馬匹器械者,殺......」司馬昌這個「殺」字剛出口,他呆住了,群賊也呆住了。
只聽鼓聲大振,群雄忽而殺出,弓弩齊發。群賊大驚失色,有三十多名嘍啰直接讓弓箭放倒,只見石灰滾冒,群賊不少迷了雙眼,群雄舉起兵刃衝殺,賊眾倒下一片。
嚇得陳金剛大叫:「啊呀不好!中計了。」陳金剛驚出一身冷汗,他差點落馬,韓生威及時出手拉住韁繩,穩住戰馬。
血手僧正待反擊,忽而雙目進了石灰,令他猝不及防,血手僧叫喊一聲,坐騎竟把他掀翻在地。滿堂正好趕來,口中大叫道:「血手僧,你末日已到。」說話時滿堂舉起雁翎刀,刀鋒直取血手僧,血手僧迷失雙目,大驚道:「吾命休矣。」忽出一把青銅刀架住雁翎刀。烏青風喝道:「小娃娃,休傷吾師傅。」血手僧聽得仔細,大喜道:「快救為師。」
本來滿堂能一刀結果血手僧,眼見血手僧讓烏青風給解救,滿堂把怨氣撒在烏青風身上,揮起雁翎刀猛砍。滿堂一連砍出七八刀,全讓烏青風擋下,烏青風急著搭救師傅,無心應戰,把青銅刀轉個,刀刃朝上,來勢極快,滿堂急忙橫刀格擋。
烏青風這是虛招,刀鋒一轉,惡狠狠的砍向滿堂雙腿,滿堂叫道:「好陰險的招式。」趕緊收刀閃退,烏青風扛起血手僧,兩名豪傑策馬殺來,烏青風把青銅刀左右揮動,兩名豪傑各自慘叫落馬。烏青風扛著血手僧,跳上馬就跑。
滿堂喊道:「休跑!」他躍起來,施展輕功來追。
就看烏青風忽地下馬,順腳踢起一塊磨石,一道弧線直取滿堂。烏青風內力深厚,這一腳可以說力近千斤,磨石來的太快。滿堂想躲避是辦不到了,他高舉雁翎刀,刀刃撞在磨石之上,滿堂手裡的是寶刀,他深得盛六爺真傳,一刀把磨石劈成兩半,化解了危機。
盛六爺手提金刀,劈倒二十多個嘍啰,正看見韓生威砍殺了十三名豪傑,刀法詭異狠辣,盛六爺大吼一聲,金刀劈頭蓋頂捲來。韓生威又砍殺四名豪傑,感覺頭頂發寒,急忙舉刀躍起相迎,雙刀對砍,火花四濺,殺氣奔騰。
韓生威道:「金刀俠,你我許久未曾交鋒,當日你和林美玉把我打落山崖,這口氣一直不順暢。」盛六爺道:「僥倖得命,你仍為惡多端,必無好結果。」韓生威震怒道:「不必出言挖苦,你我刀下見真章。」
二人擎刀在手,各自殺上前,人隨刀動;刀隨人閃。兩把寶刀上下翻揚,一來一往,猛戰二十回合,未分勝負。
有人喊道:「韓兄,不可戀戰,快撤。」說話的是司馬昌,他髮髻散亂,右臂挨了一箭,身邊有三名頭目護著。
韓生威忙施展輕功跑過去,盛六爺縱身躍起,有兩名嘍啰舉長槍刺來,意圖阻攔,盛六爺反手一刀劈出,兩條長槍應聲折斷,兩名嘍啰口吐鮮血,身體無力的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