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誰也不曾想到,血手僧會自斷筋脈了卻性命,在場人無不驚訝。烏青風驚愕不已,想不到師傅會自盡毀命,抱住師傅血手僧的屍體,烏青風嚎聲大哭,幾乎背過氣。
烏青風哭道:「師傅!您這是何苦,在天之靈別散,弟子隨您來了。」說著話,烏青風掄起手掌。
未及掌鋒下落,早有人掐住烏青風手腕,烏青風感覺整條膀臂酸軟無力,有力使不出,阻攔者正是盛六爺。烏青風嘴裡說著:「別攔著!」又掄起左掌,對準蓋天靈猛打,盛六爺反手扣住烏青風的左手腕,雙手如同蟹鉗,把烏青風的脈門扣住,烏青風是半點力氣使不出。盛六爺勸道:「你何必這樣。」
祝三爺跨步上前,左手雙指連揮,封住烏青風身上八處大穴,烏青風再不能動,軟癱在地。
烏青風張開嘴巴,盛六爺手臂揮動,左手削打在烏青風後頸,烏青風登時暈迷。盛六爺口中道:「得罪啦!」他看出烏青風是想咬舌自盡,出手打暈了烏青風,阻止他自毀性命。
紅燁道長道:「血手僧迂腐不堪,饒他性命,曉之以理,本是讓他去清理門戶,誰想他竟自絕性命。烏青風算得上尊師重道,可為人未免愚孝。」說罷,紅燁道長手捻長須髯,搖頭嘆息。
盛六爺、林女俠、祝三爺、鄧七爺幾位過來恭恭敬敬施禮,盛六爺道:「感謝前輩相助,否則我們凶多吉少。」林女俠、祝三爺、鄧七爺齊聲道:「多謝前輩幫忙。」紅燁道長笑道:「不妨事,四位太客氣啦,這不足掛齒。」盛六爺好奇道:「前輩雲遊四方,怎會出現至此。」不單是盛六爺,林女俠、祝三爺以及鄧七爺都很好奇,都知道紅燁道長喜歡閒遊,沒想到會在這裡碰面。
紅燁道長道:「貧道去見一位幼時的友人而回,途徑本地,數裡外聽見喊殺聲大振,貧道就往這邊趕來,恰巧看見血手僧師徒意欲對付你等,說來也巧。」鄧七爺道:「若非遇見前輩,我們兄弟早已讓血手僧殺掉。」
盛六爺忙道:「大哥他們與登天教交鋒,齊雲彪、鮑零都非等閑,韓生威練成烈刀,怕是無人能擋住,讓血手僧師徒糾纏,耽擱太久,我們即刻幫忙。」祝三爺驚道:「韓生威練成了烈刀,只有六弟和林姑娘能比,其餘人等絕非韓生威對手,我們馬上前往。」林女俠急忙道:「事不宜遲,我們走。」鄧七爺道:「讓這對師徒纏住,都顧不上大家了。」說著,鄧七爺瞪了地上的血手僧、烏青風一眼。
紅燁道長笑道:「幾位大俠勿急,請放寬心,貧道的友人已往幫忙,量他韓生威成不了氣候。」
盛六爺四位聞聽放了心,紅燁道長武功出神入化,他的友人武功錯不了,盛六爺等人齊言道:「多謝前輩告知。」紅燁道長笑道:「幾位何須客氣,咱們是朋友,不用言謝。」
「哈哈!真痛快!」爽朗的笑聲傳來,這是佔大爺發出的。
「還要多多感謝前輩幫忙。」這是滿二爺的聲音。
「老爺爺您太厲害了,不到五十招就揍跑了震八方韓生威。」這是滿堂的聲音,聲音有些稚嫩。
盛六爺等人一看,不遠處走來佔大爺、滿二爺、石四爺、邢五爺、衡八爺、杜九爺、紅艷、蘇姑娘、滿堂等,數百名豪傑神情喜悅。
當中簇擁著一位年邁老者,年紀八旬左右,白髮蒼蒼,花白的須髯,面如銀盆,二目如燈,精神矍鑠,中等的個頭,體態微胖,身披月白色長袍,看著有些仙風道氣。
老者笑道:「老夥計,你這邊很順利啊。」看了眼地上的血手僧,老者驚訝道:「咦,老夥計你下手太重了。」紅燁道長笑道:「瞎說!」老者微微一笑,紅燁道長繼續道:「大和尚是自盡而亡。」老者問道:「這位就是血手僧么。」紅燁道長點著頭道:「不錯。」
佔大爺、滿二爺、石四爺、邢五爺、衡八爺、杜九爺、紅艷、蘇姑娘、滿堂等人倍感錯愕,仔細打量真是血手僧,這老僧居然自盡了。
衡八爺道:「這是怎麼一回事,血手僧他怎麼會自盡。」盛六爺道:「一言難盡。」來到紅燁道長身邊,盛六爺熱情介紹道:「眾家兄弟,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紅燁道長。」眾人非常驚喜,都聽過紅燁道長的名號,今天得此相見,果然是仙風道骨。
眾人拜見紅燁道長,盛六爺把佔大爺等人逐一介紹,紅燁道長與眾人一一道好,毫無架子,眾人欽佩不已。這些晚輩的名氣,紅燁道長早有所聞,從心裡佩服眾人。尊重這些俠肝義膽的年輕人,正所謂尊重不分年齡。
盛六爺道:「敢問道長您身邊這位前輩是哪一位高人。」老者笑道:「高人可稱不上,盛大俠的大名,老朽可是如雷貫耳,了不起。」盛六爺對著老者躬身施禮,言道:「前輩謬讚。」
紅燁道長笑道:「這位是貧道的摯友,姓高名德揚,論年紀比貧道大三歲,今八十有一。」
對高德揚的名字,眾人實在沒聽聞,他已年邁,卻能出手打敗習得烈刀的韓生威,武功修為深不可測。真人不露相,武林之大,不知藏匿著多少高人,眾人暗自讚歎。
滿二爺心有餘悸道:「幸好高老出現,韓生威那廝武藝大勝從前,大哥、黎姑娘二人聯手鬥了二百餘招,尚且戰他不過,四弟、八弟、蘇姑娘與齊雲彪分不出勝負,兄弟們各戰對手,實在無法脫身。」
紅艷道:「要不是高前輩幫忙,我與占兄怕是凶多吉少了。」佔大爺咬著牙道:「韓生威不除,禍害無窮,我發現他的刀法又有進步,虧得高前輩出手。」兩人向著高老再三感謝。
盛六爺等人這才注意到滿堂的衣袖破損,盛六爺忙道:「滿堂兄弟,你受傷了么。」滿堂臉色帶著幾分失落,說道:「方才大戰,小弟差點宰了陳金剛,不提防齊雲彪打出三支袖箭,好在衡大哥擲出鐵鏢,打落兩支袖箭,有一支實在太快,小弟躲閃及時,才沒傷到肌膚。」蘇姑娘道:「齊雲彪的兵器里藏有暗器,我亦差點讓他暗器打傷,石大哥拉開我,才沒有讓暗器所傷。」
鄧七爺怒道:「這個可惡的混賬。」衡八爺道:「至今才發現,原來齊雲彪的雙鐵槍藏有暗器,簡直防不勝防。」
林女俠道:「好在兄弟們平安無事,我等得遇兩位前輩,逢凶化吉。」
這時,龍老、文女俠、寶娟、翠紅帶著數十名豪傑趕到,龍老等留守山中,作為接應。遲遲不見眾人動向,放心不下眾人,龍老和文女俠商量,留鍾河、湯澈等人防守,帶領一批豪傑趕來支援。
龍老等人看大家都無事,頓時喜笑開顏,又看見兩個陌生的老者,都氣質非俗,就知道這兩位沒少幫忙。盛六爺給相互介紹,眾人相識非常高興。
龍老笑道:「請道長和高老往山中一敘。」眾人熱情邀請,紅燁道長道:「貧道二人路過這裡,更見到眾位英豪,心愿足矣,老義士及眾位的盛情心領了,現在血手僧已故,消滅為惡的登天教是遲早的事,貧道二人要訪友去了,不能錯過約定,咱就此一別,有緣再會。」言未畢,紅燁道長和高老搖身躍起,身形閃動,二人是蹤跡不見。
老少眾人驚訝萬分,這兩位高人武功登峰造極,兩位前輩輕功之快竟在邢五爺之上,讓人超乎想象。
邢五爺稱讚道:「好快的輕功!我是自嘆不如。」盛六爺感慨道:「第一次見到紅燁前輩時候,他的輕功是略遜五哥的,如今卻超過五哥,武學是沒有盡頭的,世上的東西是學不完的。」林女俠道:「奮進不息,學無止境,兩位前輩的人生境界與武學境界可謂超凡脫俗。」
文女俠道:「來無影,去無蹤,寬和從容,凜然洒脫,真乃高人也。」滿堂道:「兩位前輩如留下幫忙,蕩平作惡多端的登天教指日可待。」龍老道:「這二位高人自在慣了,與世無爭,修身養性,老朽還真有些羨慕。」
盛六爺道:「待剷除登天教,我等亦可隱居,樂得自在。」龍老笑道:「好主意。」衡八爺笑道:「六哥提議很好。」眾人紛紛道好,都殷切盼望能早日剷除登天教。
滿二爺道:「這烏青風敬師,醒后還會自行了斷,回去我們好言相勸,他不是庸人,自然能聽進去。」鄧七爺道:「此人固執偏激,恐頑固不化,若非六哥打暈他,這會兒他早與血手僧相逢了。」杜九爺瞥了眼地上屍體,言道:「血手僧屍骸如何處理。」
滿堂拽出雁翎刀,說道:「待我再補上幾刀,給大家出出氣,算是給亡故的兄弟雪恨。」他嫉惡如仇,懊惱血手僧所作所為。紅艷勸道:「兄弟不可,做人做事要留有餘地,血手僧也算一代宗師,不能讓他死後受辱。」佔大爺道:「艷妹說得對,人已故,仇自解。」
盛六爺道:「丁兄弟,天大的仇怨,對方亡故等同一了百了,天理昭昭,善惡終有報,還是把血手僧厚葬,讓他入土為安。」眾人表示贊同,再大的怨恨,血手僧已故,雙方等於化解了。
滿堂收起雁翎刀,口中嘟囔道:「好吧,你們都是大好人,我是壞孩子。」他這麼一說,眾人笑了起來。
等烏青風醒了,穴道還沒有解消,想起師傅自盡而亡,烏青風傷心處大哭。他看見屋裡有龍老、滿二爺、盛六爺三位,探出口舌要了斷性命,盛六爺手疾眼快,將一大塊硬物塞進烏青風嘴裡,烏青風牙齒不能活動,穴道沒解除,只能瞪著眼睛嗚嗚的叫著。
滿二爺道:「我們把令師厚葬啦,請烏先生稍安勿躁,容在下一言,你覺得在下說的沒理,我讓你自行了斷,不知可否。」
眼下烏青風也動彈不得,想自殺也沒法子,只好點頭默認,表情也稍緩了一些,龍老和盛六爺相視點頭。
滿二爺道:「同門之誼,你們幫助陳氏兄妹無可厚非,你們師徒對得起陳氏兄妹,可陳氏兄妹心如蛇蠍,殘害同門,不念情誼,令師之歿,陳金剛和陳春嬌難脫其咎,你兩位師弟勒爾銳、野康皆喪命陳氏兄妹之手,你們師徒的誠心實意換來的是無端殘害,烏先生乃明智之人,何以固執不堪,令師自盡,並非戰敗蒙羞,而是同門相殘,感到絕望羞愧,烏先生尊師重道,應明辨是非,不枉你和令師的師徒情分。」
聽著的烏青風呆然了,滿二爺說的句句在理,想到師弟陳金剛、師妹陳春嬌的做法,烏青風惱怒至極,實在是傷天害理。
盛六爺朗聲道:「烏先生請放心,你想走,我們不攔著,你想戰,我們兄弟隨時奉陪。」說罷,盛六爺運指如風,已替烏青風解除了穴道。
烏青風把嘴中的硬體拿出,經歷這麼多,他徹底服氣了,也想明白了,拱手道:「聽滿先生一言,茅塞頓開,師弟、師妹所作所為真天理難容,可惜了師傅一片苦心,到頭來......」話到此,烏青風沒往下說,臉色儘是傷感。
龍老道:「陳氏兄妹薄情寡義,胡作非為,即害了同門,又害了他們自己,多行不義必自斃,這兄妹兩個沒好結果,我們習武之人,不說護國安民,也當光明磊落,為惡犯科之類絕不能做,這是害人害己。」烏青風嘆道:「老爺子襟懷坦白,真義士也。」龍老道:「老朽不過如實敘說,烏先生過獎了。」
再說天險峰上,陳金剛一夥慘敗,傷亡很大,逃回峰上的嘍啰帶傷狼狽,一個個哭嚎不已。陳金剛肩頭中箭,差點讓滿堂給砍殺,他怒火填胸,陳春嬌陰著臉,一語不發。一場混戰,讓老少眾人給打得如同喪家之犬。
原本定下的計策,血手僧、烏青風藏在棺槨中,無極盟的人會襲,探子報說金刀俠幾位帶人襲擊,讓血手僧師徒困住。陳金剛、陳春嬌兄妹二人大喜,顧忌的就是金刀俠,有師傅在場,又是出其不意,金刀俠肯定完蛋。兄妹兩個帶隊來襲,卻碰到老少眾人,陳金剛還不在乎這個,大護法韓生威武功高深,習得烈刀后,武功精進不少,誰人能敵啊。
陳金剛兄妹做夢想不到,本來大戰已佔上風,誰料半路殺出個老翁,武功深不可測。數十招就挫敗韓生威,登天教人馬士氣大跌,老少眾人奮力廝殺,陳金剛一夥大敗,這種落差讓陳氏兄妹氣惱萬分。
韓生威呆若木雞,看著手裡的玄鐵刀發獃,他萬萬想不到,本身就武功很強了,習得烈刀的刀法后,武功更勝從前多矣,比起金刀俠也不彷徨多讓。竟讓個不知名的老者不到五十招給打敗,若不是他擲出鐵釘,都難以逃脫,韓生威感覺奇恥大辱。震八方的名號響亮,讓個無名的老頭輕鬆擊敗,還震個屁八方。
這會兒陳氏兄妹才想起師傅和師兄,先前光顧著逃命啦,把師傅和師兄都拋到九霄雲外了,始終不見血手僧和烏青風蹤影。
陳金剛急令人去找,眾嘍啰此刻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哪敢下峰去啊,暗想你們兄妹怎麼不去。氣得陳金剛砍掉兩名嘍啰,眾嘍啰驚慌失色,有十多名嘍啰硬著頭皮,慌忙下了天險峰尋找。
陳春嬌清點了人馬,諾大的天險峰只剩四百餘人,帶傷者接近二百,十二護法僅存韓生威、齊雲彪、司馬昌、鮑零,大小頭目還剩十一位,與無極盟連番作戰,傷亡實屬慘重,很得陳春嬌俏臉煞白。有心殺下天險峰報仇,又鬥不過老少眾人,陳春嬌氣得直跺腳,暗自埋怨師傅無能,師兄們無用。
喝了杯茶,陳金剛穩定心神,看了看小仲達,開口問道:「先生,如今該如之奈何。」司馬昌道:「大寨主勿躁,天險峰是天然屏障,目下我等不宜出戰,在天險峰上修整,雖然各地分舵大都瓦解,仍還有七處分舵存在,飛鴿傳書給各處分舵的舵主,讓他們秘密趕來,集中人馬壯大力量。」陳金剛皺著眉頭,司馬昌道:「大寨主可是擔心無極盟人馬伏擊。」陳金剛回應道:「沒錯,本寨擔心正是這個。」
陳春嬌道:「大哥多慮,無極盟雖勝,損失也不小,天險峰重挫,龍韜、滿天星等會把注意力集在這裡,各處分舵能存下來,都是行事謹慎,分路分批令他們趕來,必無差池。」司馬昌道:「大小姐之言有理。」陳金剛道:「只好如此了,由先生親筆書信。」
過了將近一個時辰,派出的十多名嘍啰是連滾帶爬的跑上來。領頭的嘍啰急忙跑過來,卻出現口吃,放言:「報大......大寨......寨主,可......可了不得,您......」言未畢,讓陳金剛甩手給了倆耳光,把嘍啰打得原地轉兩圈,感覺兩眼冒金星。陳金剛就在氣頭上,火氣極旺,看他說話費勁,氣得大叫:「混賬東西,好好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