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見
陸雲舒遲疑著問：「你沒事吧，又想訛人啊？」
少女僵硬的轉過頭，臉上露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這下你真的慘了，可我不是故意的，要不是你剛才打我……」
她說的雲里霧裡的，陸雲舒一句也聽不明白，瞥見日頭落到了城頭上，她也無心再計較，將錢袋一把塞到她手裡，「報我的名字陸雲舒，把這個錢袋交給門房老周，你就能拿到錢了。」
說完，陸雲舒拉著陸雲冉抬腳準備離開，少女攔住了她，臉色複雜的道：「你跟我走吧，我帶你回，說不定太爺爺有辦法。」
陸雲舒摸了摸脖子，剛才輕微的痛了一下，現在連一點紅印都沒有，就道：「我沒事，你走吧！」
少女站在原地猶疑不定，結結巴巴的道：「那不是一般的蠱，是子母情蠱。我本來只打算拿一個起疹子蠱蟲嚇嚇你，誰知道事情變成了這樣？」
安王府的車架已經過了城門，駛到了長街上。陸雲舒一心急著去見蕭起，瞥到將軍府的家丁找了過來，拔腿就跑：「雲冉，你先和家丁一起回府，我自己會回去的。」
少女知道自己闖了大禍，抽抽搭搭的哭著說：「你要是出了什麼事，太爺爺會罰我的。」
陸雲冉疑惑的問：「會出什麼事？姐姐說了沒事的。」
少女道：「那可是子母情蠱，她中了子蠱，母蠱又飛跑了，不知道去哪找。就算母蠱落在一個醜八怪身上，哪怕是一頭豬身上，她也會愛上那頭豬的！」
「你說什麼？」陸雲冉心神一震，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少女委屈的點頭。
「那現在怎麼辦？」陸雲冉心思煩亂的擰著手帕，陸雲舒是替她擋的禍，要是真的出了事追究起來她也脫不了干係。
少女抽了下鼻子，悶悶的道：「我不會解，只能回去找我太爺爺。」
「那你快去啊！」陸雲冉焦急不已的催著她趕緊去找解決的辦法。
「好。」少女抹了一把眼淚，鑽進人群中不見了。
陸雲冉愁容滿面的祈禱著陸雲舒千萬別出什麼事。陸將軍只有一個女兒，就算陸將軍看在她父母的面子上不計較，她的堂哥們護妹心切將來肯定也不會放過她。
家丁趕到時只見到了陸雲冉，喘著粗氣問道：「二小姐，大小姐人呢？」
陸雲冉敷衍的笑笑：「她去城門見安王世子了。」
家丁張望一番，早已尋不到陸雲舒的身影，便道：「老爺在家發火呢，二小姐還是趕快回去吧。」
「讓一讓。」安王府車駕跑的快，街上人又多，陸雲舒眼睜睜的看著蕭起離她越來越遠，索性轉頭鑽進了一條小巷。
巷子雖然窄，卻是一條近道，一直通到橋邊的河岸。陸雲舒大步跑著，沒留意腳下凸起的石頭，身子一歪滾落到了河裡。
河水冰涼刺骨，陸雲舒整個人彷彿掉進了冰窖。她根本不會水，只能下意識雙手的撲騰著，「救命……」一張口，河水就立刻湧進嘴裡，嗆得她胸腔似乎要炸開。
隱約中，她看到一艘小船搖搖晃晃的順著水流飄來，她心裡一喜拚命的朝小春遊去，手腳並用的攀著小船，大口喘著粗氣，又哭又笑的道：「還好我命大！」
船夫把陸雲舒拉了上來，她抱著胳膊整個人抖得像篩糠，七倒八歪的往船艙里躲。河面上有風，她渾身濕透了，衣服貼在身上，風一吹皮膚就像刀子割似的。
船艙里掛著青色的紗帳，陸雲舒在外頭沒有冒然進去，抖著嗓子問：「請問，方便讓我進去躲下風嗎？」
陸雲舒依稀看到了裡面的人影，卻沒有聽到回答，試探著伸手撩開紗帳，船艙里兩個男人一站一坐。
站著的那個一身黑色勁裝，懷裡抱著一把長劍，面無表情的看著她。這打扮看就是個隨從，陸雲冉把目光移向坐著的男人身上。
男人穿著竹青色衣裳，白色腰帶上綴著羊脂玉。陸雲冉只能看到他的側臉，覺得那眉目的稜角如刀刻般分明。
「我是陸將軍府上的陸雲舒，請問您是？」陸雲舒又問了句。
男人終於轉過頭來，露出了一張世所罕見的驚艷容顏。陸雲舒一時看的帶了，連身上的冷也忘記了，她不自覺的低喃出聲：「真好看。」
與這張臉一比，都城四傑之首的蕭起頓時黯然失色。
「原來是陸小姐，在下齊照。」齊照目光清清冷冷的，他看了一眼狼狽的陸雲舒，便移開了，道：「艙中只備有男子衣物，陸小姐如不嫌棄可以先換下。」
「多謝齊公子。」陸雲舒臉上微紅，進去換了一身乾爽的衣裳。她性子雖然直爽，也只是個十幾歲的女兒家，頭一次穿陌生男人的衣裳不免有些羞怯。
桌上已經擺上了熱湯，陸雲舒知道那是為她準備的，忍不住抿了抿唇，想著這人面上冷心卻是細的。
她抬眼打量了一下船艙，那侍衛不在，現在只剩下了她和齊照，心一下跳的猶如打鼓。
「多謝公子。」陸雲舒盈盈一拜。
齊照的聲音波瀾不驚，話也不多，冷淡的道:「舉手之勞罷了。」
陸雲舒輕輕的應了一聲，小口小口喝著薑湯，不時拿眼悄悄的瞄著齊照。他顧自慢慢的飲著茶，目光飄向了窗外。
順著齊照的目光看去，暮色沉沉，岸邊的人家已經點上了燈火，映在水面上又被攪碎成點點波光。遠處是連綿起伏山巒，暮色中只能看到些晦暗的輪廓。更遠的北方，已經不屬於大燕國了。
「齊公子去過長凌山嗎？」陸雲舒輕聲問了一句。
齊照道：「不曾，陸小姐怎麼知道我看的是長凌山？」
微涼的目光落在身上，陸雲舒有些拘謹，道：「我胡亂猜的，都城一直往北，最高的山就是長凌山了。年幼時父親在長凌打仗，我還在哪裡住過一段時間。」
齊照微微頷首：「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