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1章 刀鋒
玄澈顫抖著聲音道：「早知道是這樣，出門就穿厚點了。」
說話間，玄澈沉重的腳步踩在雪地上，悉率作響。然後，雪中蘊藉的寒意猶如冰絲一般深深地沁入他的雙腳。
一旁的白桐宇忍不住地打了個噴嚏，啐了一口道：「這是什麼鬼天氣！」
倒是活潑愛動、言語不休的沈悠兒沉默了一路，她埋著頭看著自己移動的雙腳，原本紅潤的小臉此刻已經是烏黑髮紫，嬌小的身軀顫抖不止，然而那雙清澈的眸子中卻有著說不出來的決絕。
她平時看似什麼都不在乎，刁蠻任性，然而在入了這刀鋒山之後，卻好似變了一個人一樣，或許正是她對於證道之石，對於那妖神族傳承的執念。
凌雲問道：「悠兒，你沒事吧？」
沈悠兒沒有抬頭，囁嚅著櫻唇吐出一個字：「沒。」
凌雲開口道：「你們都走在我身邊。」
說罷，凌雲身後瞬間便是綻放了一道赤紅色的光芒，正是冰火陰陽樹之中的火靈之力。
有了火靈之力，空氣總算是多了几絲溫暖，而凌雲等人終於也不再像之前那樣狼狽了。
走了良久，許多人影陸續出現在凌雲眼中，那些人都是因為承受不住而掉了隊、落了單。
凌雲等人視若無睹，默默登山。
放棄的場面見多了，只怕自己也會萌生放棄的念頭。
……
彼時。
刀鋒山山巔上。
一道漆黑的身影悄然出現。
那人全身隱沒在黑色斗篷內，看不清
楚面靨，神秘莫測。
他明銳的目光順著斗篷的帽沿邊朝著下方望去，深邃的雙瞳微微一閃，似是在人群之中找尋著某道身影。
「還真讓我給等到了。」
刀鋒山山巔之上，大喜欲狂的笑聲止不住地擴散出去。
笑聲戛然而止，那人手掌一翻，一個酒壺閃現而出，狂飲幾口之後隨手將酒壺自山巔之上扔下。
他手掌上抬，伴隨著嗤嗤的金鳴聲緩緩地拔出了身負的銹劍，那柄劍很普通，像是廢鐵一般，然而在他的手中卻是顯得極為鋒銳。
他手握銹劍，靜靜地在山巔上練劍，整個人像是進入了人我兩忘的境界。
這天地間，似是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然而不知何時，他的身影，悄然消失在了刀鋒山山巔。
……
凌雲幾人走了許久，西華聖池的人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可惜，其中沒有顧子川。
不過，其中有一個人凌雲曾經是見過的，而且沈悠兒也認識，正是總跟在顧子川身邊的小師妹，白晶晶。
白晶晶也見過凌雲，她知道，當初凌雲還幫顧子川製造和沈悠兒單獨相處的機會。
在白晶晶心中，顧子川就像是她的哥哥，誰對她哥哥好，她便對誰好，所以她對於凌雲還是頗有好感的。
白晶晶朝著凌雲莞爾一笑，螓首輕點。
凌雲也回以微笑。
隨著山路的深入，天幕似是都在漸漸低垂，浩浩蕩蕩的強者陸續登山。
但是，有人登山，自然也有許多落單的
人，甚至還有人凍僵在山道旁，身上覆蓋著冰雪，鼻尖沒有了的氣息。
凌雲忍不住道：「這刀鋒山究竟有多高？」
沈悠兒道：「很高很高。」
凌云：「……」
沈悠兒輕笑一聲，道：「沒有人知道這刀鋒山究竟有多高，也沒有人會在意，他們只在乎花了多長時間能登上山巔。」
凌雲道：「那最快需要多久登上山巔？」
沈悠兒默然地伸出了三根手指。
凌雲不禁愕然道：「三天？」
自山腳朝著山巔上看，好歹也能看到頂端在何處，看似觸手可及，然而登上山巔卻需要三天時間？
玄澈走上前笑著拍了拍凌雲的肩膀，道：「不是三天，是三年！」
凌雲瞬間僵硬在了原地，登上山巔需要三年時間？
凌雲認真地道：「我現在還能回去嗎？」
看到凌雲真的認真起來，沈悠兒也不再戲謔他，解釋道：「刀鋒山看似實質一般地存在於這刀鋒城之中，實則是虛妄的，自然，身處刀鋒山，時間的流逝和外界同樣是不一樣的。」
凌雲點頭道：「那還行。」
而後，凌雲等人繼續登山。
隨著不斷地登高，忽然只見有一座雄偉無比的巨大山峰出現在他們的面前，目光四下掃過，凌雲不由地眉頭緊皺，眼前的這座山峰似是憑空出現的一般，在其周遭，竟然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
凌雲只感覺心跳加速，面對著這座巍峨的山峰，他竟隱隱地有著一種如視混沌
神祇般感覺，眾人的雙眸中同樣是泛著熾熱的光芒。
緊接著，凌雲的腳步卻似乎不聽使喚似的朝前走去，整個腦子渾渾噩噩，像是深陷在一個永無止境的噩夢之中。
凄厲的驚呼聲突然響徹。
凌雲像是被潑了冷水一般瞬間清醒過來，狠狠地搖了搖頭，將腦子中的那渾噩的無可名狀的東西撥去。
在他身旁，玄澈和沈悠兒等人竟是向著前面緩緩邁步，眼看著便是要落下深淵。
凌雲急遽大喝道：「醒醒！」
凌雲飛身出去，將幾人攔住，使勁地搖晃著他們的身子。
沈悠兒他們漸漸回過神來，眼瞳黯淡無光，面色都是有些憔悴。
沈悠兒愕然，之前所發生的事情竟然渾然不知：「發生什麼事情了？」
凌雲沉聲道：「峭壁之上的圖案有問題，不能看！」
玄澈等人狠狠地搖了搖頭，看著近在咫尺的萬丈深淵，不由得驚駭地向後退去，目光瞟了一眼那峭壁之上的圖案，腦子頓時迷濛了許多，瞬間收斂目光。
凌雲沉聲道：「想要登山必須要越過這座山峰，周遭臨著萬丈深淵，要如何過去？」
沈悠兒忖度不久后道：「若是沒有那擾人心智的圖案，要過去其實並不難。只是，若是分出精力去抵禦那面圖案的侵襲，怕是一個不慎便會跌落這深淵。」
在凌雲他們商談時，天穹殿那邊，江翼辰率先飛身而出。
緊接著，他右掌猛地攤開，那柄白色玉笛便是
驟然之間膨脹開來，懸滯於他的腳下承托起他的身子，而就在此刻，那峭壁之上的銘紋圖案頓時有著妖異的光芒綻放開來。
「嘭嘭嘭——」
江翼辰運轉周身琴道意志，化作駭然的風暴朝前卷襲出去，同那峭壁之上所綻放出來的光芒狠狠地拍打在一起，化作齏粉緩緩璇落而下，於深淵中消散得無影無蹤。
隨後，東王殿東雲，玄聖山墨祁也朝前飛掠出去。
此時，西華聖池的顧子川朝著沈悠兒這邊投來目光。
沈悠兒自然是覺察到了顧子川的目光，冷哼一聲，沒有多言，徑直朝前走出。
隨後，在沈悠兒的身上頓時有著低沉的龍吟聲響徹，隱約地還伴隨著幾聲長嘯，一層聖潔的光芒在其周身流轉，閃爍著奇異的光澤。
凌雲身形一閃，腳下神力漣漣而出，修長的身軀扶搖直上。
顧子川看向身旁的妙齡少女，臉色凝重地道：「晶晶，跟緊我。」
白晶晶認真地點了點頭。
望著虛空中的凌雲，江翼辰的嘴角露出冷笑。
「咻咻！」
突兀之間，一道身影驟然自江翼辰身側暴射而出，赫然便是昨日在刀鋒樓被凌雲摑了三掌的江淼。
這一瞬來得太過突然，凌雲還未反應過來，那江淼已經是鬼魅般地出現在了距離他不遠處。
「凌雲，你去死吧！」
伴隨著一道怒喝聲，江淼的拳光已經是遽然地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同時掀起了重重冰寒的陰風，陰風如寒
冰一般割在凌雲的肌膚之上，砭骨生寒。
「嘭！」
凌雲也轟出一拳，然而拳芒卻是被其瞬間吞噬，最後狠狠地落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而凌雲的身形，急遽朝著下方的深淵落下。
沈悠兒大喝道：「凌雲！」
她銀牙緊咬，惡狠狠地掃了一眼江淼，幾乎沒有多想便是朝著深淵之下的凌雲暴射過去。
「公主！」玄澈等人慌忙喝道，同樣跳了下去。
「江淼？你找死！」
顧子川怒喝出聲，雙目瞬間變得通紅無比。
凌雲曾經幫過他，而悠兒則是他心愛之人，現在，他們都跌落了深淵。
這如何不讓顧子川憤怒？
顧子川身形一閃，踏上了那座山峰。
「嘭嘭！」
一瞬間，顧子川周身便是有著磅礴浩瀚的神力暴涌而出，於其身軀之前有著無數水光箭矢凝聚而出，皆是宛若實質一般泛著銀光色澤。
腳步向前跨出，顧子川一步一步走向江淼。
江淼凝了凝眸子，看到顧子川這般瘋狂的舉動饒是他心中都是有些驚懼，顧子川乃是主神強者，甚至可以說，顧子川是除卻江翼辰之外的第一人。
看著顧子川泛起赤紅殺意的眸子，還有那漸漸逼近的腳步，江淼沉聲道：「我沒有想動妖神族公主，我要殺的，只不過是凌雲而已。」
顧子川冷冷地道：「但此事因你而起。」
江淼漲紅了臉，他不知道該如何，若是顧子川真的向他動手，他江淼將不會有絲毫機會。旋即
，他將目光投向江翼辰。
此刻，只有江翼辰能救他。
江翼辰道：「顧子川，你何必呢？」
說話間，江翼辰如閑庭漫步一般邁步走出，手中把玩著那一柄白玉般的玉笛，唇角始終含著微妙得讓人不可捉摸的淡淡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