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喜事成喪
逼仄的夜晚,天空沒有一絲風。
紅燦燦的赤人目的喜字,從宮門口,一直綿延到鳳儀宮。
今天是皇上迎娶皇后的大好日子,舉國歡慶。
可宮內的太監和宮女,都謹慎行事,步履匆匆,臉上沒有一絲笑容。
「小心則個!回去把水添好了,沒人交代給你刻度嗎?一定要按照刻度準備!多一分,少一毫都會沒命!」
「諾。」
小宮女看起來十來歲的模樣,渾身都顫抖著,她慌忙端起盆子,又回去小心翼翼的添滿。
鳳儀宮內,一身簇新龍袍的皇上,五官還算俊朗,可是眉宇之間,卻充滿著讓人無法靠近的戾氣。
「皇上,洗手水準備好了。」
小宮女低著頭,聲音小如蚊蚋,努力的控制身體的晃動,她狠狠的深呼吸,耳邊回蕩著姑姑的話,「若是身體顫抖太厲害的話,也有可能沒命!」
此刻的他正饒有興緻的拿著金質的秤桿,剛準備挑開皇后那紅艷艷的蓋頭,卻聽到身後傳來小小的聲音。
頓時覺得煩躁起來,一把扔了秤桿,指著身後道,「哪裡來的蚊蠅!這麼聒噪!拉下去杖斃!」
「諾。」
皇上話音剛落,立馬閃出兩個彪形大漢,他們的臉上露出嗜血的光芒,好像杖斃宮女,對他們來講,是常事一般。
聽著蓋頭外的男人,將杖斃之語,說的如同平常話一般,床上的納蘭嫣然身體猛的抖了一下,隨之眼淚開始打轉。
早就耳聞皇上脾氣不太好,可自己萬萬沒想到,他竟然視人命如兒戲。
她本就不想嫁給皇上,如今更是心裡悔恨不已。
不一會兒,屋外便傳來女孩子撕裂般的喊聲,納蘭嫣然在這個七月的盛夏里,穿著厚厚的新娘服,仍舊覺得渾身冰冷。
在女孩一聲高過一聲的喊叫中,皇上的興緻好像又被挑起來了,他伸手指了指地上的秤桿,身旁的公公趕緊彎腰雙手撿起,恭恭敬敬的遞給了他。
他復又拿起,緩緩挑開,那鳳凰飛天的圖案下,覆蓋的是他今天的新娘。
紅色的蓋頭徐徐滑落,皇后的容顏清晰的出現在自己面前,她梳著典雅的飛天髻,烏黑的長發在頭上盤成一個鳳凰形狀,正和鳳冠後宮,母儀天下之意。她的皮膚白潔光滑,在燈光的映照下,楚楚動人。
皇上心情大好,拉著她便坐到了桌前。
「來來來,和朕同飲交杯酒。」
皇上聲音沙啞,再望向皇后的時候,已有幾分迷醉之意,他端起酒杯,身邊的公公就小跑著連忙倒上,他看皇上心情不錯,就倒了滿滿兩杯。
「拿起酒杯!」
皇上命令道,他的聲音,每每傳來時,都會讓納蘭嫣然想起門口宮女的凄厲,所以她不自覺的抖了一下身子。
不覺得手下的動作就慢了些。
父親說世事無常,當了皇后要學會耳聽四路,眼觀八方,只有一顆玲瓏心,才能應變事件的萬變。
為了全家性命,萬不可在此時逆了皇上的意。
納蘭嫣然顫顫巍巍的舉起酒杯,勉強挽過手臂,俯頭將那烈酒一飲而盡。
呃,一股難抵的刺激感從喉嚨噴薄而出,納蘭嫣然頓時覺得頭部有幾分眩暈,但她努力的控制住,臉上保持著笑盈盈的表情。
她處處小心翼翼,可不想因為自己,讓下人受到無辜的牽連。
「很好!」
皇上大喜,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拎起空杯示意,旁邊的公共又趕緊給他斟滿。
「來,陪朕再喝一杯!」
納蘭嫣然又溫吞的飲下一杯。
如是者不知幾次,皇上喝的滿臉燥紅,望向納蘭嫣然的眼神,迷離起來。
「皇后,侍寢。」
皇上打了個嗝,搖搖晃晃的拉著已經醉的不成樣子納蘭嫣然,抬手將她摔到床上。
「給朕寬衣!」
暈乎乎的納蘭嫣然,強忍住內心的嘔吐感,抬頭望著影影憧憧的龍袍,摸了好幾次才摸准皇上的身子,趕緊解開錦帶,可,怎的忽然皇上直愣愣的撲在她的身上了呢?
「皇上,小心!」
小小的納蘭嫣然被皇上死死的壓在身下不得動彈,她只得努力的伸出手,墊在皇上的頭下,不讓他的頭磕碰到床上。
可就是這動作,讓納蘭嫣然大聲的叫了起來。
她赫然看到皇上的眼角,嘴邊,還有鼻子,各處都流出烏黑的血。
「來人啊,皇上中毒了!」一聲驚呼,打破了深宮的靜寂,喜事瞬間變成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