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 自知死路
淑妃環顧了四周一眼，開口說道，「姐妹一場，盈盈突然躲起來為何？難道你怕我不成？」
淑妃直接喊名字，也沒有自稱本宮，彷彿還是閨中密友。
德妃心神一震，咬了咬唇還是從柱子後面現身，到底是相識多年的好友，除去進宮以後的日子，進宮以前陪伴最多的便是彼此。
德妃站在十步外的距離道,「你來做什麼？」
淑妃盯著她落魄的樣子，眉宇間也沒有往日的尖酸，她招了招手道，「過來吃點東西吧。」
德妃想了想，其實她知道自己犯了事，可是她不甘，也相信她爹一定會救她。如今淑妃帶著食物來，她安慰自己說，為了保存體力，沒關係！
她看著坐在椅子上的淑妃，腳步故作鎮定的往前走，終是走到淑妃的面前，自顧自坐下。
德妃拿筷子之前看了看自己的手，冷宮沒有水，她不止沒有洗漱也沒有洗過手，昨日還在地上扒拉了許久，此時髒的讓她皺起眉頭。十幾年來的良好教養，讓她沒有辦法在如此臟污的情況下用膳。
淑妃自是看出來，將自己手中的帕子遞給德妃道，「先用帕子擦擦吧，等吃飽了再想辦法。」
德妃抬眸看了她一眼，默默的伸手接過，使勁的擦著。
淑妃看不過去，德妃已經擦了許久。便將桌上的早膳推了推道，「天大的事還是吃了早膳要緊。」
德妃此時連罵人的力氣都沒了，將帕子放在桌邊拿起筷子慢慢的吃了起來，即便再餓她也是吃的極其優雅，往日將這些早膳倒在宮女身上，今日吃起來竟然像是美味佳肴，她想起了宮門口的那個黑饅頭和不乾不淨的水。
最後將視線落在淑妃身上，「你為什麼來這裡，不怕皇上多想，不怕貴妃那個賤人故意抹黑你么。」
「我光明正大的來這裡，外面的侍衛都沒有阻攔，想必皇上和貴妃也是默許了。」淑妃還是沒有說本宮，她有預感德妃活不了多久。她感覺有股凄涼，從進宮到心中的幾個月里，她竟然好像過了幾年，進宮前的信誓旦旦被消磨的無影無蹤。
德妃吃了一碗粥之後渾身才恢復過來一些，繼續吃著其他的吃食，彷彿是在吃最後一頓飯那般慎重。
「你是來問，我怎麼會進來冷宮的吧？想聽實話嗎？」德妃笑著，滿是蒼涼，還有不甘，她很不甘為什麼楊非的一個小把戲，就把她自己給搭進來了。
淑妃確實很想知道為什麼，但是她沒有開口，而是就那麼看著德妃。似乎認定德妃一定會說出來。
德妃說道，「彥姿，你總是這樣想知道卻不開口問，只是盯著他人，意思明了。」
淑妃還是沒有說話。
德妃看著淑妃，實則再看淑妃身後的宮殿大門，「知道貴妃為什麼會躺在床上那麼多天嗎？是我做的，只是沒有想到那個賤人竟然這般命大，被捅了三刀都沒死。」
淑妃驚愣連同她身後的碧兒。
「你，你怎麼會做這樣的事？不，你沒有人手，花會那天你沒有出宮。」淑妃肯定道。
德妃笑了笑，不予置否。「花會前的那天晚上，有個黑衣人深夜潛進我的寢殿，拿刀架在我脖子上，跟我要了三千兩銀票買貴妃的命。我給了。」
淑妃乍然得知這些消息，心裡翻江倒海，再聽德妃被人威脅這一說，腦子裡瞬間冷靜下來，安慰道，「如此是被人威脅的，倒也沒有大事，等調查清楚你就沒事了。」
「沒事？昨晚我被楊將軍的假扮黑衣下套子，皇上貴妃我爹站在寢殿外，親耳聽見我拿一萬兩買了貴妃性命。」德妃自己笑了起來，問道，「我是不是殺人未遂？這樣會被判刑嗎？不過我爹會救我的。」
她看似那般自信，只是臉上的神情卻連她自己都欺騙不了。她知道等待自己的結局會是什麼。
她還有很多人沒有收拾，她死也不會甘心。看向對面滿是驚愕的彥姿，她又笑了。「彥姿，進宮這麼久我還是第一次喊你的名字，不是淑妃娘娘。忘了告訴你，我還打算害你來著，可惜那個計被小貴人撞見。安美人不是對我們不敬嗎，本想找個男侍衛與她通姦，進而掌控她，讓她去你的淑顏宮鬧一鬧，讓你給別人留下壞印象。都可惜了。」
淑妃一直看著她不說話，倒是碧兒一改剛才可憐她的神情，很是厭惡。德妃娘娘竟然連她主子都想害，虧主子現在冒著被懷疑的風險來冷宮看她。
德妃沒有從淑妃臉上看出憤怒，心裡更加挫敗的搖了搖頭。
淑妃開口說話了，「你保重吧，有什麼缺的跟我說說，能幫到的我一定幫。」
「你知道你現在的眼神是在看一個死人嗎？」
「你自己不也這麼覺得嗎？心中沒有活的希望。」淑妃淡淡的說著，站起身準備離開。
德妃獃獃的坐在椅子上，手中還拿著筷子，看見淑妃出了殿門之後，將桌上的盤子一掃，嘩啦啦的碎裂聲。淑妃腳步未停。
走到門口時看見側邊放著的饅頭渾水，眼光閃爍片刻還是毫不猶豫的出了冷宮大門。
德妃這一次真的死罪難逃，貴妃。這一定跟貴妃脫不了關係，哪怕疑點重重，她也沒有辦法將一個個解開。
華顏宮中，宮女將淑妃去了冷宮的消息告知納蘭蘭兒。讓她忍不住挑眉，心中驚訝，想不到淑德兩妃還真有几絲情分，今天早上剛得知就跑去探望，不管是打探消息還是純屬去探看，淑妃都讓人刮目相看。
皇上急著審訊德妃，卻被她攔了下來，她想著冷宮這麼好的環境，怎麼能不讓德妃好好欣賞？總得滅滅她的威風再說。
採蓮看著自家主子心情好像很不錯的樣子，上前道，「主子，德妃這次是不是必死無疑了？」
納蘭蘭兒搖頭，「看皇上的意思。」
她還有事情要問德妃，總要在皇上審訊之前在她嘴裡得知有用的情報。找個合適的時間去看望德妃才行。
婉兒低頭在一邊侍候著，嘴角揚起得逞的笑意，整個人都顯得那麼詭異。時機成熟了，等不及了！
納蘭蘭兒沒有注意婉兒只道，「今晚，我們就去冷宮探望探望德妃。」
採蓮滿是欣喜，似乎已經看見的德妃的下場，納蘭蘭兒卻有些悵然，總歸還是踏進冷宮一次。
一時之間靜寂，昨晚沒有睡好，納蘭蘭兒揮退她們，一個人進了寢殿。
皇上到底會如何的判決？看在丞相的份上，是否會放過德妃？她的腦海中閃現著昨夜丞相三番四次跪在地上請求皇上從輕發落的德妃，聽說丞相最是是非分明，這次明知自己女兒有錯，還是毅然決然的將過錯攬到自己身上。只是德妃的反應卻是那麼的讓人厭惡。
不過德妃的生死她不甚在意，並不是說原諒德妃，而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死了反倒是一種解脫。她更傾心將德妃這輩子都關在冷宮。
如此想著她便睡了過去，而御書房那邊，夜無雙看著丞相和楊非，哪怕過了一夜他還是憤怒的，她厭惡後宮的妃嬪不安分守己，更生氣竟然有人將主意打到蘭兒頭上，這些年來，他極少選取秀女，上次還是皇太后多次催促才舉辦，沒有想到才進宮沒多久的德妃就敢如此大膽！不殺雞儆猴，蘭兒的生命安全如何保證？
「丞相，你還有何事要說？如果是為了德妃的事，就不必說了。」夜無雙坐在桌旁，雙手撐膝，很是不待見的神情。
丞相見此神情得知求情無望，他自知自己的女兒罪可處斬，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他不能改變，只好壓下心頭的絕望道。「回皇上，老臣無話可說，只想得知皇上如何處置那個逆子。也請讓老臣……老臣見她最後一面。」
楊非瞧著丞相如此悲痛的模樣，心裡也不好受，可是德妃不但存有害蘭兒的心思，也敢真下手害人，此人決計不能留。
夜無雙臉色緩和一些，嘆口氣道，「受傷害的是貴妃，朕已經將德妃交由她處置，至於結果如何，還不知悉。」
說完想起納蘭蘭兒看著丞相不忍的模樣，加一句道，「最輕的懲罰也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貴妃當日受了三刀，同樣還給德妃三刀，並且不再是德妃。」
丞相聽完，心頭一咯噔，三刀啊！那還不要了她的命，但事到如今自作孽不可活，若真的如此他女兒還有一絲希望。
楊非抬頭看了一眼皇上，如果讓有心人來刺，一刀就可斃命三刀准見閻王爺。
這些他當然不會跟丞相說，如今德妃已經的定了下來，蘭兒卻說讓德妃在冷宮反思反思，以免夜長夢多，應該早些處置了才是。
丞相跪倒在地連連道謝，夜無雙嘆口氣，「朕也不過這一說，貴妃要如何全憑她決定罷了，畢竟德妃欠她一條命，是該還。」
丞相依舊磕頭跪拜，這個道理他懂，他這條老命娘娘看不上，若看上了替那孩子受過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