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奇異血液,暗引縹緲憂慮
擎蒼當日被燁華和炎彬合力打入炎冰地獄后,一開始確實消停了一段時間,當然,他是在療傷——被迫消停。
擎蒼乃西方高原上一隻雄鷹修習而成,眼神銳利,可見千里之外,羽毛似鐵,硬比金剛,鋒利如刀,堪稱全身的尖刀利劍。
除去這些外在的優勢不談,他還與生流淌一種神奇的血液,這種神奇的血液可以修復他身上所有的創傷。這也是為什麼燁華寧願捨棄自己所有的魔力,寧願承受擎蒼接連致命的尖刀利劍也不出手一刀砍死他的原因。
對於有歪心、有野心,又想篡奪魔位的凶獸而言,他理應罪該萬死,可是他稀罕的血液卻又是他一層厚實的保命符。
燁華為了整個魔族的長遠打算犧牲了自己,他是高尚的,是值得整個魔族的族人去生生世世尊重的。
可是,對於把擎蒼囚禁在炎冰地獄中,以此當成他們魔族不會枯竭的藥引來源,這真的是個絕妙的、有利於整個魔族的大好利事嗎?
也許,消逝在幽暗魔界的燁華,只是設想了故事的開頭,而沒有猜中故事的結尾。
「砰……」
「嗞……」
又是一聲「砰……」
又是一聲「嗞……」
如此循環著,就像黑雲下的雷聲,震耳欲聾,像寶劍逆磨石岩的刺耳聲音,擾亂心聲,使人煩躁。這聲音以音波的形式在魔界上空瞬間傳播開去,每一聲音波彷彿都似一把鋒利的剃鬍刀,直刮向每一個魔人的耳膜,生生要刮出鮮血來。
「怎麼回事?」炎彬從魔尊殿中大步跨出,問守在殿外的夢魘。
「報主人,是擎蒼,他好像傷勢恢復了,正在對著炎冰地獄的壁壘發泄怒火,不過主人不用擔心,炎冰地獄有炎壘和冰壘兩層防護,外面又有我族強悍猛將黑牙監守,料他也翻不了身。」夢魘胸有成竹地道。
「嗯。」炎彬嗯了一聲。
又兩聲震耳欲聾的「砰……嗞…….」毫無預兆地傳來。
「該死!」他忍不住皺眉低咒一聲,「本尊去會會他,看他還有什麼能耐。」
炎冰地獄本為岩漿劇烈碰撞而成,又由於挨著冰泉,為此便形成了一層炎火一層寒冰的炎冰地獄。
當炎彬騎著夢魘來到炎冰地獄外面時,監守地獄的猛將黑牙立馬躬身一禮,恭敬地道:「魔尊大人,小的不知您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炎彬一擺手,道:「你們都在外面侯著,本尊去見見那擎蒼老頭。」
見炎彬從背上跳下走進炎冰地獄里,夢魘立馬變成人模人樣的妖媚男子,他找了塊石頭無聊地癱在上面,雙手交叉枕在後腦勺下。
黑牙笑嘻嘻地走到跟前道:「夢魘大人,可口渴?」
夢魘偏頭睨了他一眼,慵懶地道:「我只喝冰泉里的泉水。」
「大人,您看。」夢魘神秘地從背後掏出一個泉袋出來,「昨日,小的派屬下親自從冰泉里裝回來的,還新鮮著呢?大人,您嘗一口,還望不要嫌棄小的泉袋粗糙。」
夢魘正巧感到一絲口渴,於是便伸手接來。
黑牙賊精,立馬恭敬地把木塞扒開,小心地遞到夢魘手中。
夢魘喝了兩口,斜睨了一眼旁邊欲言又止的黑牙。心想,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於是道:「黑牙大將有話便直說。」
「大人,」膀寬腰圓、一聲黑毛的黑牙倒還羞澀了起來,不好意思地開口道:「不知魔尊親自到來,可是對擎蒼髮出的振動聲感到惱怒了?」
「你說呢?」夢魘邪魅一笑,隨即反問道。
「可是……可是小的實在是能力有限,只能保證那擎蒼魔頭逃不出來,實在沒有辦法讓他消停下去呀!大人您說,他要在裡面發瘋地亂碰亂磨,小的也只有眼巴巴的干著急呀!」黑牙攪著十指委屈地道。
夢魘見黑牙露出的與外貌不符的滑稽模樣,倒覺得有點可愛,忍不住「噗哧」一笑,「好了,這事不怪你,主人心裡什麼都知道,你呀!只要把這地獄守牢了就行。」
聽到夢魘的肯定回答,黑牙這才舒了一口氣。見泉袋在夢魘手中,於是一骨碌地搶了回來,像寶貝似的抱在懷裡,向著夢魘賤賤地笑著。
夢魘見手中一空,沒好氣的「切」了一聲,朝黑牙欠揍的臉上狠颳了一記白眼,又暼了一眼黑牙懷中的泉袋,悻悻地道:「有什麼了不起,本大人等下自個去冰泉里喝個夠。還有啊!黑牙,你以後別再想從我這裡得到任何情報。」
「哼……」夢魘越說越氣,氣的他一扭頭偏向別處。
「大人,小的已經給您喝了一口啦!大人要知足,知足才能常開心,開心了才能變年輕。」黑牙又是笑嘻嘻地。
「切……」夢魘簡直不想再看到黑牙那一頭圓滾滾的黑腦袋,他倏地轉了個身,丟給黑牙一個紅艷艷的後背。
這次可不僅是扭個頭那麼點火氣了。
再說炎彬,當他來到那道震耳欲聾、尖銳刺耳的聲音源頭時,還是不得不讚歎擎蒼的恢復能力。如果不是親眼目睹,他絕不相信眼前這個全身完好無損、體力充沛的壯士會是當日那個已被父親打的遍體鱗傷、缺肢斷腿的擎蒼。
但,讚歎歸讚歎,眼前這個人也是讓他父親魂飛魄散的屠夫。
這個恨,是無法忘懷的!
擎蒼聞到腳步聲,怒氣沖沖地轉過頭來,他死死盯住炎彬。
炎彬道:「父親說的沒錯,你的血液真是個寶貝!」
「哼!」擎蒼從牆邊倏地來到炎彬面前,眼中寒光四射,渾身血液奔流涌動,如一頭兇猛的野獸,冷酷地怒視著紅白相間的透明牆外站著的炎彬。
「這麼大的火氣?」炎彬笑了笑,對擎蒼投視在自己身上狠辣的目光不以為意,還朝炎冰地獄中張望了兩眼,又隨口道:「本尊好心勸你還是心平氣和的好,這炎冰地獄的壁壘,縱使你有硬如剛石的羽毛也奈何不得,何必白白浪費了力氣。」
「你們想要我的血液,我告訴你們,想都不要想,我寧願死也不會給你們一滴血液。」擎蒼氣急敗壞地道。
炎彬輕笑一聲,道:「那也要你能死掉才行,本尊在你身上施了免死法陣,你……沒有死的權利。」
聞言,擎蒼鷹目赤紅,忍不住吼道:「卑鄙,有本事就直接殺了我,你們才是魔界最自私的人,和你們相比,我簡直自慚形愧。」
「這就是宿命,你有奇異的血液,就算不被我魔族享用,你以為你在魔界之外還能置身事外嗎?與其便宜了人族,倒不如奉獻給自己的種族。」炎彬振振有詞地道。
擎蒼怒視著炎彬,「這就是我要登上魔位的原因,你和你的父親,都不配坐在威嚴的魔尊之位上,只有我,只有像我這樣有著奇異血液、能拯救萬物的武士才與它相配。你不要得意太早了,終有一日,我會再東山再起,到那一天,我要將你魂飛魄散、挫骨揚灰,我—發—誓—」
吼完,擎蒼忽然猛地振翅旋飛,在紅白相間的炎冰地獄里,像一團陰氣森森的煞氣,到處亂竄。
炎彬沒有再與擎蒼爭論太久,在他看來,擎蒼已偏執到了極點,這種人,是再也回不了頭的。他在炎冰地獄的堅硬走廊上走著,每走一步都回蕩出一聲悠長的迴音,以及身後傳來的咆哮之聲,像枯井裡孤魂野鬼的幽怨嘶吼,讓人心驚、讓人膽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