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他的身世
周鳴皋和沈裊裊一前一後地下了車。
從車後座上拿了他們前些時候買的年貨以後,他們往單元門的方向走過去。
很短很短的路程,卻走出了沉重的意思。上飄著雪,把他們的頭髮和衣服都染上了一點白色。
沈裊裊這時候已經下定了決心,她想,如果叔叔阿姨真的希望他們分開,她是會尊重的。什麼離得開離不開,穿了也都是習慣吧。沒有誰一定要和誰綁定,比起愛情,還是親情更加重要一些。
她看著周鳴皋的背影,心裡五味雜陳的。又猛然間想起來時候看見過的非主流語錄,大概是,「想和你一起在下雪的氣行走,這樣也算是白了頭。」
她想,要是真的就要分開,我們一起看過那麼多場雪了,是不是也不算虧。
「想什麼呢?」周鳴皋察覺到她走得很慢,在單元門門口停住了,回過頭看她。「快走了。」
她應了一聲,快步走過去。
到了家門口,周鳴皋掏出鑰匙開了門。沒等打開,周夢歸就從裡面把門開了,她「哎呀」了一聲,「哥,你們總算是回來了,我還想著怎麼要這麼久,想出來看看呢。」
「出來看看?到哪看?」
「我怎麼知道。」周夢歸撅起了嘴,「給你們發消息也不回,就只能出來看看了。」
周鳴皋和沈裊裊進了屋,聞見了飯菜香。
是曹雲已經準備了晚飯了。聽見門口的動靜,她系著圍裙從廚房走了出來,「回來得正好,要開飯啦,過來吃飯。」她顯然也沒覺得婚檢會有什麼問題,所以根本都沒有問起來這件事。
周鳴皋和沈裊裊對視一眼,決定還是吃完了飯再。不然,大家的這一餐飯是都吃不太平了。
周維海也從卧室出來了,他讓周夢歸去幫著端菜,又讓周鳴皋和沈裊裊別傻站著了、進去洗手。
兩人應了一聲,換鞋進屋。
晚飯吃得沒什麼特別的,只是沈裊裊心情不佳,所以格外沉默寡言了些。一向細心的曹雲看出來了她不對勁,還以為是她和周鳴皋鬧矛盾了,拿話敲打周鳴皋,和他不要定下了結婚時間就覺得什麼事都定了、不上心了,一定要好好對待裊裊。
沈裊裊聽著這話心裡更加難受,沒忍住紅了眼圈。隨後她解釋是飯太燙了,她燙到了。
——大家當然都知道不是那樣,但是也都沒有多問。等到吃完了飯,曹雲打發周夢歸進屋學習,然後問了沈裊裊,「裊裊今怎麼了?不開心嗎?」
「阿姨......」沈裊裊抿了抿嘴,「我有話和你還有叔叔。」
一旁的周維海本以為只是周鳴皋和沈裊裊情侶之間鬧矛盾,沒有很放在心上。這時候也抬起頭看沈裊裊了。
沈裊裊從背包里掏出了化驗單,遞給曹雲。
「叔叔阿姨,婚檢查出了我不能生育的事實,我不想瞞著你們。我知道這種事不是誰都能接受的,所以,如果你們不能接受,我就和周......」
周鳴皋在桌下用腳踢了踢她,示意她不要這樣的話。
可是沈裊裊還是下去了。「我就和周鳴皋分開。」
——她已經抱的是「視死如歸」的心態。這時候一股腦地出來了,她糟糕的心情竟然反而舒暢了些。不過,看著周維海和曹雲的表情就知道,他們的心情不舒暢了。
「爸媽,你們別聽她的,我肯定不會和她分開的。」周鳴皋,「我都這麼大的人了,我應該能決定自己的未來。我這輩子就是要和裊裊在一起,別人都不校」
當初求婚時都沒出太肉麻的話,這時候,周鳴皋反而出了慷慨陳詞了。
周維海和曹雲都沉默著,忽然,周維海站起了身,往卧室走了。
沈裊裊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叔叔直接離開了,這肯定不是什麼好事,不定再出來就要對她下逐客令了。雖然她話得堅定,心裡也已經有了決定,但是真到了這時候,她還是很希望周維海和曹雲可以接受她。
過了好一陣子,周維海出來了,手上還拿著一個類似於什麼證明的東西。他坐回沙發上,把這張證明交到沈裊裊手裡。
沈裊裊看著「領養證明」幾個大字,懵了。
「鳴皋不是我們親生的。」周維海,「所以我對他的期望,只是希望他這個孩子能過得好,希望他自己高興,絕對不存在什麼給我們家延續香火這樣的期望,這個你可以放心。我知道我平時看起來都硬邦邦的、很嚴肅的,可能你們挺怕我。但其實,我不是什麼古板的人。我和你阿姨以前也是不被人同意的。我年輕時家裡窮,她爸媽不同意我們,但她還是執意跟著我。那個時候我就發誓,以後我自己當了父親,我的孩子要和誰在一起,只要對方人品沒問題,就沒問題。」
這是沈裊裊第一次聽周維海這麼多的話。他這一番話信息量太大,讓她都不知道從哪裡接才好了。是周鳴皋先反應過來,十分迷茫地了句,「我是領養的?」
沈裊裊看向周鳴皋,怕他會沒辦法接受,但是他並沒有表現出什麼。
曹雲也,「是的,你們兩個喜歡彼此、今後能彼此照顧彼此依靠就好。裊裊你是失去了父親的孩子,所以你肯定能真切體會到,父母只能陪孩子一段路而已。我們對鳴皋、對夢歸,都是這樣,我們只能陪他們一段路,今後的路,都是他們自己選的。和誰共度餘生,就更是了。」她又,「你不要因為身體上的問題就覺得自卑,在我們看來,你是很好的,反而是鳴皋高攀了。」
「......媽,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能不能不要一有機會就損我幾句啊。」周鳴皋是故意用這樣的話調節氛圍的,果然他這話一出,原本很嚴肅的大家都笑了。
沈裊裊也釋然了許多。
原來不只是父母對兒女會有誤會,兒女對父母,也是一樣。她和周鳴皋一直都覺得周維海和曹雲是古板傳統的人,但是,他們是再開明不過的家長了。現在她心裡唯獨還沒放下的事就是周鳴皋突然得知了自己身世這件事了,她知道,雖然他表現得好像毫不在意,但是心裡肯定會想很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