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4章 血腥味

「……妘兮！」

「畫妘兮！」

帶著濃重血腥味的風中，還夾雜著隱約的呼叫聲。

是誰？

畫妘兮勒馬，在坡上向後望。

一道碧色的身影從另一道上縱馬趕了過來。

「是你？」畫妘兮勒緊韁繩，做出隨時要離開的姿勢，「你是來阻止我的？」

夜敏煜很是狼狽，顯然趕了許久的路：「你要去戰場上幹什麼？你要去參戰嗎？」

「我只是親眼看見結局，」畫妘兮垂了下眼，「順著這道坡上去，可能從頂上看見下面的戰況，你要和我一起去？」

她心神不寧。

從開戰的戰報的傳來后，她的不安放到了最大。

留在後面，等待著破城的敵軍或者是凱旋的敵軍，她都做不到。

像蕭水寒他們那樣，日夜隨時準備著飲下自盡的毒酒，她也做不到。

她要親眼看見這場大戰的結局。

夜敏煜並沒有猶豫，點頭道：「我和你一起去。」

「那就走。」畫妘兮扭轉馬頭，夾了下馬肚子，重新飛奔起來。

山崖極高，向下看去，人就像火柴一般，只是一條條的豎杠。

但喊殺聲卻仍舊震耳欲聾。

畫妘兮俯視著看了一會兒，淡淡道：「會絕地而生嗎？」

下面的戰場，青鸞對上他們，幾乎是壓倒性的勝利。

夜敏煜神情嚴肅，卻和畫妘兮一樣地鎮定。

從開戰的那一天起，他就和所有參戰的人一樣，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現在一切都是木已成舟，成敗就在眼前，無論結局如何，他都會坦然接受。

啟辰和文來的聯軍在上面看來，所佔的範圍不斷地縮小、縮小……

竟到了以一敵百，也無法取勝的地步。

這就是結局了。

畫妘兮呼了口氣，不遠處，太陽正把溫暖的光灑到她臉上。

這樣決定數百萬人生死的戰爭，竟然是這麼迅速。

夜敏煜拔出了匕首：「勝負已定了。」

下一刻，那刀刃對著主人的匕首，卻被打落在地。

對著夜敏煜驚愕的目光，畫妘兮鎮定地說道：「你從前對葉逸風感情是真，他不會不記得，此戰後，他會放你一條生路的。」

「我豈能苟活？」夜敏煜帶著蒼涼的笑意，「如今，我總算可以去見紫月了。」

「如果她天上有靈，她會希望你活下去，」畫妘兮認真地看著他，「活下去吧，替紫月好好地活下去。」

夜溪宸帶著那種悲涼的笑意搖了搖頭，下馬撿起匕首，悲憤不堪：「國破家亡在即，身為啟辰皇子，我豈能苟且而活？」

畫妘兮見他心意已決，也就不再阻攔。

既然是有氣節之人，那她也不去做這個惡人。

寒芒在日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夜敏煜揮刃向喉嚨割去，可只感覺到手上一陣劇痛，那匕首竟是又被打掉在地。

「誰！」畫妘兮立即察覺到了射出石子的軌道，在瞬間拔劍向著她們不遠處的一塊巨大山石后指去。

一個令他們震驚不已的人，從山石後走了出來。

「大哥？」夜敏煜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看著眼前氣質已經全然變化，帶著一身滄桑的男人，「你……你怎麼會在這？」

說話間，夜敏煜飛快地撲到畫妘兮身前，將她護住。

夜謹懷出來后，就站在原地沒有再多做動作，他仔細打量了夜敏煜一會兒，發覺他人比先前虛弱的時候多長了一些肉，臉上流露出一抹安心的笑意來。

「我不是來殺你們的。」

夜敏煜眼中防備不減：「你……」

畫妘兮拉了拉夜敏煜的衣袖：「他的確不是來殺我們的，聽聽他要說什麼。」

剛才夜敏煜要自殺的匕首是夜謹懷擊落的，如果他帶著殺人的任務來，不會多此一舉。

夜謹懷直接道：「我們長話短說，我是站在你們這一邊的。」

「你該不會是想演無間道吧，」畫妘兮嗤笑，「現在說站在我們這一邊，你自己答應的？」

「我的確利用了你的感情，是個卑鄙之人，」夜謹懷坦然道，「但是我對啟辰忠心不改，畫妘兮，我是啟辰的皇長子，我對啟辰的感情，和老三對啟辰的感情沒有任何區別。」

畫妘兮神情複雜地看著他：「所以，你現在想做什麼？」

夜謹懷眼神暗了暗：「我有辦法，能殺死葉逸風。」

殺死……葉逸風？

「太遲了，」夜敏煜已經相信了夜謹懷的話，事情都到了這個關頭，對方沒有任何說謊的必要，「即便你取得葉逸風信任，可以刺殺他，但青鸞現在的百萬聯軍，豈會因為主帥死亡而停下？」

青鸞，可不止有葉逸風一個人可做皇帝。

那百萬聯軍可不是一支隊伍，屬於葉逸風的嫡系力量有限，其餘的隊伍，除了有各自的主帥外，還有不少是被吞併的小國家的軍隊，還有大陵蕭星逸這個同樣心思詭秘的人在。

葉逸風死，戰爭也不會停下，改變的只是最後那個統一天下之人的身份罷了。

畫妘兮疑惑地盯著他：「你到底有什麼計劃？」

「我已經在暗中策反了手下的隊伍，」夜謹懷道，「你們不了解這邊的情況，我有把握殺死葉逸風，還能夠扭轉戰局，讓他們內站。」

這……

畫妘兮和夜敏煜對視了片刻。

「如何？」夜敏煜拉著她轉身，低聲商議。

「相信他，」畫妘兮眼神決然，「現在只有這樣一個機會，無論結局如何，都不會比現在更差了。」

也有道理。

夜敏煜點了頭，重新面向夜謹懷道：「你的具體計劃是什麼？」

夜謹懷的目光，落到了畫妘兮身上：「先殺死葉逸風，這一步驟，還需要你。」

「我？」畫妘兮很疑惑。

……

啟辰聯軍退守城寨之中，青鸞大軍難以破城，雙方陷入了僵局。

葉逸風在軍營中輕蔑地笑，啟辰聯軍死傷那麼多，現在又推入被八方包圍的城寨，就算他們破不了防，光是熬，也能把他們給熬死。

帳外一串問安之聲，葉逸風抬頭看去，夜謹懷拉著被捆住雙手的畫妘兮，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