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歸途·不夜庄 拾叄·你看這個鍋他又大又圓
萬桃陷入一陣的昏迷中,模糊的意識中,似乎有什麼人在呼叫他的名字,他想費力地爬起來,卻是徒勞。眼前的一片黑暗讓他感到不安,比黑暗更可怕的是,他覺得有無數雙眼睛正盯著他看。
那一種感覺,就像是被無數只針扎般,坐立不安,密密麻麻的恐懼湧上全身。
喘氣,掙扎,黑暗。
「哈啊!」像是做了無數個噩夢一般,從夢中驚醒。
萬桃嘣地一聲從地上直起身來,雙手直直地立起。卻驚嚇到了正在烤火的眾人。
「啪嗒。」林佳芙插在樹杈上的紅薯掉了,立馬抬起頭埋怨地看了萬桃一眼。
「嘖,你殭屍變異啊,這麼大動靜。」月如霜責怪地看著萬桃,又重新在旁邊拿了個紅薯遞給林佳芙。
「……」我的錯,我不該起來。萬桃卑微地又躺了回去。
「好了,萬桃,感覺怎麼樣?」沈辰景很及時地出現,關心道。
萬桃一臉痛苦地捏了捏手和脖子,道「好痛哦,等我見到那個鬼面人我一定!!!」萬桃越說越氣憤,猛地轉過頭,就看見了綁在樹上的一臉無辜的鬼面人。
「!!!噫!!」萬桃震驚臉。然後迅速提起劍就要往那鬼面人那兒走。
「哎哎冷靜冷靜。」月如霜立馬上前阻止,「我們要溫柔,和諧,以溫柔的方式來對待每一個人,這樣才能體現我們大國風光。」
林佳芙嘴角抽了抽,沒有說話,將手裡叉著紅薯的樹棍找了個位置,插在了土裡,烤著火。
沈辰景將自己手裡烤好了的紅薯遞給了林佳芙,淡淡道「剛才他朝著你比了中指。」
「???」鬼面人瑟瑟地縮了縮,一臉無辜,哦不對,他沒有臉,全身無辜。
我不是!我沒有!!!
「!」月如霜一聽,立馬將萬桃拉了過來,強行伸出劍,道「捅吧,多少都行。」
「嘻嘻。」萬桃笑了一聲,陰森森地露出了大白牙。
「……!!!」救命!!鬼面人嚶嚶嚶,再次回想起了萬桃懟天懟地的氣勢,很慫地歪頭裝死。
「這人還有用嗎?」萬桃無語,很是不解氣。
「不知道,不然你問問?」沈辰景帶著幾分玩笑,貼心地將另一個紅薯皮剝了下來,這樣林佳芙吃的時候就不用弄髒手了。
林佳芙臉紅了。
「有用。當然有用。不然,你們怎麼會來這裡呢?」
墳地里驀然靜了一刻,聲音的主人從容不迫地從深林中走出,他著一身玄黑色雲紋錦衣,背上背著一把劍,長發未綰,任由在風中吹散,男子五官陰翳,不表喜怒,而此刻,他的嘴角邪魅上揚。
眾人靜靜地看著男子,像看見了個什麼稀奇玩意兒似的。
「???」你們這是什麼眼神。男子眼角抽搐,盡量保持嚴肅。
「哇,他的出場方式好炫酷哦。」萬桃小聲逼逼了一句,一臉星星眼,被月如霜一鎚子敲了回去。
「呵。」沈辰景淡淡笑了聲,他輕輕拂去遮住眼睛的一縷青絲,姿態輕緩,道「想必,閣下便是餘二少爺吧。」
「三王爺客氣了,少爺這聲稱呼。」他瞥了一眼捆在樹上的鬼面人,額頭的青筋抽了抽,忍住沒笑,道「我可當不起。」
「餘二少爺前來,所為何事啊?」沈辰景明知故問,好心情地將樹枝掰斷,加進火堆里,一下子,燒得更旺了,也更暖和了,他攏了攏林佳芙身上披的大氅,后看著旺盛的火焰。
「要人。」餘罪沒有看一眼捆在樹上的鬼面人可憐巴巴的樣子,直接略過。
「二少爺。」沈辰景突然加重了語氣,轉過頭盯著餘罪似笑非笑的臉,緩緩道,「我們才應該要人吧?」
眾人瞬間明白了什麼,都警惕了起來。
「哈哈哈哈。」餘罪笑了幾聲,搖搖頭,道「三王爺說笑了,我這兒,可沒什麼別人。」
沈辰景撇過頭,胡亂看了一眼鬼面人,道「他不是人?」
「……」餘罪一時語塞,瞪了一眼那鬼面人。鬼面人被瞪得委屈,極不情願地吼道「烏拉烏拉嗚啦啦!!!」
眾人驚呆。
「看。」餘罪斜斜撇過頭,手指著鬼面人,道「這是鬼。」
「餘二少爺。」沈辰景依舊安安穩穩,一副溫潤的模樣,道「余大少爺前兩年與你一同來到不夜庄,後來你們兩人杳無音信。」
「而你,餘二少爺,現在完完整整地站在這兒。」沈辰景性子倒是極好,有著興趣來繞圈子。
「你是想問,余戒在哪兒?」餘罪莞爾一笑,他往前走了幾步,若有所思地假想了一番,道「他被我囚禁著,在一個安靜無人的地方,不見天日。」
他刻意貼近了沈辰景的臉,血紅的眸子里透出一股癲狂。
「……」沈辰景快速別過臉,一臉嫌棄,道「抱歉,我已婚。」
「哦,我看不上你。」餘罪道,一臉冷漠,他起身,背著手,閑散地走了幾步。
空氣中沉默了一會,大家被這腦迴路清奇的聊天給弄得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你們回頭看看我!看看我!我還綁在樹上呢!!鬼面人慾哭無淚,嚎了幾聲。
沈辰景皺了下眉,道「這到底是什麼啊?」
「鬼啊。」餘罪很是敷衍,瞅了幾眼那兒玩意兒,啥也沒長,白花花的跟豬肉樣,還不能吃。
鬼面人感受到來自上頭的嫌棄,哭唧唧地嚶了幾聲。
月如霜被噁心得嘔了一聲,道「這玩意兒比萬桃還作。」
萬桃震驚臉,我那是少年感!!懂嗎!!!
「呃。」沈辰景被這回答搞得語塞,道「還比不上鬼呢。」
「咋搞的?」萬桃饒有興趣。
「披人皮,生刻骨,縱鬼魂。」餘罪沒什麼興趣,看得出來,他很嫌棄這玩意兒。
鬼面人嚶嚶嚶。
「畫皮手?」沈辰景試探問,忽而他又皺了下眉,道「江湖中少有聽聞嬰骨。畫皮手只披皮描皮,可你說生刻骨,縱鬼魂。」
「這該是嬰骨做的吧?」沈辰景一字一句,談吐清楚,讓人信服。
可事實也是如此,餘罪笑了笑,道「嬰骨我可不敢高攀,在下與他素未謀面。」
沈辰景嘆了口氣,道「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簡單,你不要再插手這件事。」餘罪擺足了姿態,高傲得很。
「……」沈辰景默了會,他緩緩道,「我看……你是在想屁吃。」
餘罪腦瓜子痛,他實在想不出自己是發了什麼神經,大半夜要跑到墳地里跟一群人廢話。他揉了揉頭,二話不說直接抽出了劍,直直懟向沈辰景。
月如霜和萬桃瞬間站了起來,時刻將劍提在手上。
沈辰景笑笑,餘罪倒是不再廢話,直接出手刺向沈辰景,劍法之快,讓人看不過眼來,沈辰景反應靈敏,起身躍起,穩穩地踩在了餘罪劍上,輕如燕子,他抿唇一笑,便又驀地翻了個身,在了餘罪身後,然後便是直接踹了一腳。
餘罪一愣被踹地撞在樹上,嘴角溢出些血,他皺了皺眉,乾脆利落地擦去血,立馬站了起來。
一時間兩人刀劍相向,月如霜和萬桃瞅准了時機,也參與了進去。
「???」餘罪一臉懵逼,啥,一對三???沈王爺,您的風度呢???
沈辰景答道,被狗吃了。
半柱香后,餘罪被捆成一條魚丟在了一旁,嘴裡罵罵咧咧的。大致意思就是,沈辰景你三對一,沈辰景你沒良心,沈辰景你不是人!!!
沈辰景權當作沒聽見,甜甜蜜蜜地給林佳芙烤火。
「天快要亮了,大家休息會兒,等早上去張府。」沈辰景拍了拍手心,將手裡的炭灰拍掉,萬桃疲憊地打了個哈欠,揉了揉脖子,也不管地上干不幹凈了,直接靠在樹上睡了,月如霜也不再多說話,神色淡淡地使了個輕功,靠著樹杈子睡了。
沈辰景低頭看著已經靠著自己肩膀睡著了的林佳芙,微微上揚了嘴角,將旺盛的火勢稍稍移了些出去,又把林佳芙身上披的狐毛大氅給系好,然後就摟著睡了過去。
鬼面人和餘罪一臉屎色,作嘔地往旁邊吐了幾下。
天將破曉,枝頭上的幾隻烏鴉呱呱叫著飛走了,餘罪忽然轉過頭,朝著鬼面人笑了笑,帶著些調侃和痞氣。鬼面人沒有臉,但也不是看不見,他挺著一張空白的臉,比著一根中指,挑釁十足。
餘罪的嘴角抽了抽,有些不爽,道「喂,差不多就行了,別在我面前來這一套。」
良久,仍是豎直的一根中指。
「我說你怎麼回事啊?」餘罪不耐煩,一手掌給拍了回去,鬼面人直接嚎了一聲,然後默默用另一隻手揉了揉手。
餘罪跟見了鬼一樣,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鬼面人。
「比中指太久,手抽筋了……」好半天鬼面人才擠出一句話,原本挺蒼白的臉,一下子變得比鬼還白,能直接嚇死人。
「……」餘罪無語,默默轉過頭去,裝作不認識這個鬼。
鬼面人委委屈屈地縮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