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幕 餅乾

不要說香草冰淇淋，任何冷飲，在廢土上都是只有權貴們才能消費起的奢侈品。

劉自如純粹把香草冰淇淋當做冰塊，貼在胳膊淤青的位置。而克里斯提娜，則很珍惜的拿勺子，挖著碗里的冰淇淋球。

「你們這不用瓶蓋么？」吃著香草冰淇淋，很享受的克里斯提娜問道。

「不用瓶蓋，用這個。」劉自如從口袋裡拿出一張人民幣，科普似的說道，「人民幣，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法定貨幣，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境內，想買東西只能用它。」

「是以國家信用作為擔保，推出的貨幣么？」克里斯提娜追問道。

「你知道？」劉自如有些小驚訝，他說道，「沒錯，確實是以國家信用為擔保。」

「真是太棒了，我們也早就想推行這種貨幣了，可惜，還沒有成功。」說前半句話的時候，克里斯提娜的眼睛里閃著小星星，而在說後半句話的時候，她的語氣里蘊含著失落。

不過，失落轉瞬即逝，她看著繁榮的街道，堅定的說道，「既然這裡能行，我們那裡也一定能行！」

劉自如鼓勵道，「加油！」

他不會說，新加州共和國之所以要推出信用貨幣，和現在歸他管的輻射食堂不無關係。

或許，某個老酒鬼以為這樣做了，就能用一些紙片騙吃騙喝，而不用交出寶貴的地圖了。

問完這個問題，克里斯提娜，又想起在店裡的時候，存下的疑問，便都問了出來。

劉自如邊走邊說，一一解答，雖然免不了一些常識的普及，但還是盡量言簡意賅。等兩人走到地鐵口，也已經基本上講完了。

走入地下的時候，克里斯提娜倒是沒有表現出任何不適。因為種種原因，廢土裡有相當一部分人，居住在地下，像是老鼠一樣生活。

儘管克里斯提娜居住在地上，但是因為她是一名探險家，所以也沒少鑽地洞。

相比於陰暗潮濕，不知道有什麼鬼東西的地洞，地鐵站這種明亮且乾燥且乾淨的環境，已經算是地洞里最高級別的存在了。

因為劉自如介紹過的原因，她過安檢的時候，倒是沒有出什麼狀況。她雖然也挺在意安檢的掃描設備，但是，她更在意的是從她身邊走過的人。

「怎麼這麼多人？為什麼這麼多人？」克里斯提娜像是小孩子一樣，好奇的看來看去。

周圍儘管有人覺得她奇怪，但卻沒有人來打擾她。雖然她穿著奇裝異服，雖然她舉止怪異，但是，她卻是一張白皮膚。

或許和近代歷史有關，不管一個人來自哪，只要他有一張白皮，就能在中-國獲得不少優待。

因此，中-國也成了不少歐美屌絲的嚮往之地。就是在他們看來，亞洲的女人都太小了，弄起來很有蘿莉控戀-童-癖的嫌疑。

等了一會，地鐵無聲地駛入站內。已經做官地鐵的人，對此習以為常。但是，克里斯提娜，卻感到這後邊所蘊含的科技含量。

「這邊都這麼發達么？人人手持嗶嗶小子，地鐵安靜無聲？」克里斯提娜看著地鐵內一望而去大都低頭玩手機的人問道。

「基本是這樣。不過，這個不是嗶嗶小子，是手機。雖然有許多功能，但並不能準確的看自身的健康信息，也不能測量輻射的多少。」劉自如裝在口袋裡的香草冰淇淋，隨著釋放出的涼意，已經變成了軟泥狀。克里斯提娜的冰淇淋，在入地鐵前就吃完扔掉了。

「給你。」劉自如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一片口香糖交給克里斯提娜。

在克里斯提娜疑問的眼光下，他將另一片口香糖扔到嘴裡作為示範。

克里斯提娜有樣學樣。不過，因為她剛剛吃過香草冰淇淋，口香糖的甜味被香草冰淇淋的餘味蓋住了大半。

她嚼來嚼去嚼了一會問道，「為什麼咱們要吃汽車輪胎？」

這……

劉自如盯著克里斯提娜半晌無語。的確，口香糖和輪胎都是橡膠沒錯。但真沒幾個人會在吃口香糖的時候，覺得自己是在嚼輪胎吧。

不過，順著這個思路下去，厚厚的輪胎，似乎嚼起來也很帶感、有口感……

等等，打住！

劉自如趕緊終止自己的幻想。再這麼想下去，該被帶偏了。

「地鐵的速度有點快，你第一次坐，可能耳朵會有點不舒服。據說，嚼口香糖，能稍微好一點。」劉自如說道。

「哦，原來嚼輪胎也有這麼多說道。」克里斯提娜感嘆道，她透過窗子看著外面，十來秒后說道，「我知道為什麼耳朵會難受了。」

「為什麼？」劉自如反問道。

「很簡單啊。」克里斯提娜下意識的把手放在腰間摸了摸，才發現槍放在食堂里了沒帶出來。

「你看，想象我手裡現在握著一支槍。」克里斯提娜做出一個握槍的手勢。

「然後呢？」

「咱們現在坐的地鐵，其實就是槍里的子彈。而地鐵通行的隧道，就是一條非常長的槍管。子彈通過槍膛的時候，會擠壓空氣，地鐵當然也會這樣。子彈裡頭的我們，會覺得有時候會覺得不舒服非常正常！」

劉自如琢磨了一下，克里斯提娜說的邏輯是沒錯不錯，但是舉的例子實在是不太恰當。好在提前讓她把槍放在店裡了，不然她真帶出來，大庭廣眾下拎出來舉例子。就算不擦槍走火，跟警察叔叔進了值班室也沒法解釋。

「您現在乘坐的是軌道交通一號線，前方是博文門站，下車的乘客請提前做好準備。換乘軌道交通五號線的乘客，請從博文門站下車。」

「要下車了。」劉自如說完，就準備下車了。他怕再跟克里斯提娜說下去，自己也變不正常了。

按理來說，他見過那麼多廢土來客，不應該這樣。可是眼前這個小姑娘，卻讓他覺得異常難對付。

是自己道行太淺？還是她功力太深？

招她當店員道理是不是個好選擇？

地鐵站的出口就在商場裡面，三步兩步出來，就可以消費了。不得不說，只要有錢，這樣的設置還是很貼心的。

商場比外面要更加的燈火通明，但克里斯提娜卻沒有表現出更多的驚訝。她彷彿驚訝槽已經空了，真正很平靜地跟在劉自如身後。

因劉自如自己也很少來商場，平時換衣服，都在網上解決。看了半天滾梯旁邊的提示牌，他才帶著克里斯提娜上樓。

「你看中了哪件跟我說。」劉自如說完，就帶著克里斯提娜在商場里走了起來。

相比於旁人慢悠悠地逛商場來說，兩個人可以算得上速度極快。哪怕這一層不算小，兩個人一共才用了不到十分鐘，就走完了。

「沒有相中的？」劉自如問道。

克里斯提娜搖了搖頭。

劉自如此刻心中微有悔意，自己一時心血來潮帶她出來買衣服幹什麼。她那套衣服又不是不能穿，哪怕在店裡被普通的客人看到，人家也只會以為這是店鋪的特色角色扮演吧。

剛才在店裡網上買兩套，等一兩天快遞送到還不是美滋滋。

不過，來了已經來了，那就買吧。

根本不懂女裝的劉自如，帶著根本不懂女裝的克里斯提娜，在商場里又繞了起來。

相比於劉自如，克里斯提娜適應的速度，反倒是更快一些。或許，這也是探險家和博物學者需要的要素之一吧。

畢竟，在這個世界上，總有東西會不討人喜歡。如果說不喜歡沒興趣就不去了解了，那也就不是博物學者了。

克里斯提娜探究這些女裝的時候，突然眼前一亮。她看到了她最喜歡的東西——書。

她兩大步邁過去，拿起一本就翻閱了起來。書雖然很薄，但是裡面的紙張質量卻非常高。上面印的衣服和這裡擺的實物幾乎一模一樣。

劉自如有些納悶的看著克里斯提娜的樣子，他想不明白，明明對服裝不是特別有興趣的克里斯提娜，為什麼對薄薄地宣傳冊那麼上心。

而且，最為重要的是，明明實物就在眼前，為什麼還要看宣傳冊呢？

劉自如疑惑的時候，一名巧克力色皮膚的黑叔叔，從他的眼前劃過，可能同樣在疑惑什麼，腦袋上也都是問號。

「你為什麼看著這個宣傳冊看的這麼認真？明明這裡都有實物。」劉自如開口問道。

克里斯提娜拿著小冊子，睜大眼睛驚訝道，「這是宣傳冊？」

「不然呢？」劉自如真想一巴掌把自己拍暈，真不知道這位大哥，看了這麼半天在看什麼。

「我見過的宣傳都不是這樣，都是那種畫著嗶嗶小子的……」克里斯提娜稍微有那麼一點點弱弱地說道。

「你那是防核戰宣傳冊，這邊早沒了幾十年了。你很喜歡書么？」劉自如問道。

「喜歡！當然喜歡！」克里斯提娜叫道。

「跟我來。」劉自如說道。

這裡是一家綜合性很強的大商場，地下二層，是一個非常龐大的書店。

按照道理來講，在這個年月，實體書店經營愈發困難。不說大規模盈利，就是不賠錢都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雖然說，現在有很多新上市的書籍，根本就不會有網路版。

但是，就算是出版社不推出網路版，那些熱心的書迷，也會憑藉著自發分享的情懷，或是掃描，或是手打，上傳到網路上。

再說了，就算是真的買實體書，與傳統的實體書店相比，去網上買其實是更好的選擇。因為，在網上買，實際的購買價格，只有標價的六七成。

不過，來都來了，那就去看看吧。也不知道身後這姑娘，能不能看懂寫滿了中文的書籍。估計是看不懂吧。

哪怕就是那種英文的原版書籍，估計除了那些比較古老的書，她也不會看懂太多。

畢竟，語言文字是在不斷發展演變的。就像是一個中國人，如果回到幾百年前，也不能和當時的人很好的交流。

劉自如能和廢土居民無障礙的交流，是他從小就和這幫人接觸，日久天長，有這個語言環境的熏陶怎麼都學會了。

況且，別看廢土廢土這麼叫著。實際上，來自廢土不同地方的人，語言差異也是很大。

比如說東海岸和西海岸，比如說波士頓和底特律，人們的口音就要差上好多好多。

從小就在如此烏煙瘴氣的語言環境里熏陶，劉自如學習外語的速度，以及語感都是非常不錯的。曾經因為年輕，還一不小心觸發了氣哭英語老師的事件。

要說怪也不能怪他，誰讓剛畢業的英語女老師比較脆弱呢。

克里斯提娜看著琳琅滿目的書籍，就像是一些女性，看到了奢侈品一樣。

她真的像是一片缺水的海綿一樣，彷彿要吸收所有的知識。

在克里斯提娜如狼似虎的翻閱一本書籍的時候，劉自如問道，「能看懂么？」

克里斯提娜搖了搖頭，「可以用密碼學和語言學的知識慢慢分析，但現在看不懂。」

「走，我帶你去個地方。」劉自如說道。

克里斯提娜乖乖地跟在劉自如的身後，劉自如看著頭頂不同閱讀區的牌子，直到看到幼兒的字樣，他才走了進去。

他那起一盒拼音卡片，舉起來說道，「我覺得你可以從這個學起。」

克里斯提娜結果劉自如手中的拼音卡片，來來回回翻看了好幾遍，突然之間興奮了起來。

「又怎麼了？」劉自如皺著眉頭。

「這實在是太棒了！」克里斯提娜看著琳琅滿目的幼兒啟蒙產品，大聲的叫道。

周圍的人都看向她，沒用劉自如提醒，她就發覺自己太失禮了，連忙做出道歉的姿勢。

「抱歉，以前我去圖書館的時候，都沒有這麼多人……」克里斯提娜小聲道，「我那裡有一個知識神教，圖書館是聖地，沒有獲得神啟的人，根本沒有資格進去的……教會壟斷知識，幼兒教育這方面，幾乎是一片空白……」

劉自如想了想那邊和這邊的差異性，再一次諒解了克里斯提娜。

他像是魔術師一樣，掏出一盒東西說道，如果你想學這邊的語言，估計這東西很有用。

克里斯提娜接過盒子問道，「這是什麼？」

劉自如嘿嘿一笑說道，「漢字餅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