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霧火雄騎

白朗看到說客的樣子，心中不屑的冷哼一聲，也忘了自己一路上，同樣也是擔驚受怕，剛要開口取笑這人幾句，耳中忽然隱隱聽到了某種令他十分疑惑的聲音。

沉悶的聲音。

白朗疑惑的抬頭，朝升日城方向看去，暗暗猜測是不是升日城有人來迎接。

不妥，是蹄聲！

升日城什麼時候有這麼多騎兵了，這沉悶的響動分明就是萬蹄踏地的聲音。

白朗雙眼緊盯著蹄聲傳來的方向，神情越發凝重，等看到遠方冒起了層層翻滾升騰的土塵，臉容刷的變成一片慘白。

沒有數萬重裝騎兵的同時開動，不會有如此大的動靜，而來的人，絕對不會是升日城的兵馬。

土塵翻滾，蹄聲隆隆，遮天蔽日的滾滾黃沙下，突然湧出黑壓壓一片的重甲騎兵。

排成一線的重騎兵，一等接近白朗軍，便開始策馬緩緩停住，在後續騎兵的依次拉韁減速下，隊形越來越密，以加強將要開始的衝擊厚度。

上萬覆蓋著鐵甲的氂馬獸，層層的黑盔黑甲慢慢連成一片，反射著魔日的光輝，上萬重裝騎兵排著密密麻麻的陣形，斜舉長槍，殺氣騰騰的緩緩逼來。

一時間，白朗臉色蒼白，血色盡褪，完全沒有想到在升日城外，會遇到數萬重騎兵的突然阻擊。

怎麼辦？撤退？來得及么，一旦發出撤退的命令，恐怕立即便會全軍崩潰，在平原上面對數萬重騎兵的步兵，就像群羊遇到了群狼，根本就跑不掉，被對方銜尾一擊，還不如沖一下，只要堅持到升日城援軍到達，就有生機。

可真要攻么？白朗扭頭看了眼身旁渾身發抖，臉色蒼白的護衛，無奈的搖了搖頭，暗暗嘆了口氣，對方不立即發動攻擊，不是託大，而是根本就不把自己放在眼裡。

三萬人因為急行軍，拉成了前後相距幾里的渙散隊形，想要聚攏沒一時半刻根本不行，後面的輜重車隊呢，恐怕還在咬牙朝這裡趕。

己方已經兵疲將乏，連續三日行軍，累得搖搖欲墜，對方以逸待勞，並在緊逼己方大軍后，立即停下，仍舊注意節省馬力，積蓄即將開始的衝擊力量。

「天哪，對面究竟是誰！」白朗痛苦的呻吟一聲，知道自己這次凶多吉少了。

面對著緩緩壓來的數萬重甲騎兵，凡是看到這個景象的晉城軍將兵，無不臉色蒼白，渾身顫抖著嚇懵當場。

不用打，晉城軍的軍心，就已經開始渙散了。

數萬重裝騎兵，在離著白朗前鋒尚有十個箭程的距離時，居然緩緩地停住了。

驀的，一隊不下五百人的彪悍騎士，當中牢牢護衛著一青一白兩桿大旗，忽然從大軍后衝出，前出至后軍兩個箭程外，才慢慢停下。

青色大旗之下，頭戴羽翎盔，身穿紫金唐猊甲，背後斜背鐵胎巨弓的火少沖，正傲然跨坐在一頭神駿的黑絨氂馬獸背上，馬鞍橋上靜靜的掛著一桿赤紅的火尖長槍。

火少沖身側，一個肥得看不到脖子的大胖子，正單手拉著韁繩，策馬跟隨著。

火少沖冷冷的看了一眼，前方亂鬨哄的晉城軍，扭頭沖著胖子輕笑一聲道：「索木達，您說咱們是不是連升日城也一併取了？」

大胖子正是索木達。

索木達一頭短髮有些發白，眼角已經出現了皺紋，顯是跟火少沖這些年，勾心鬥角的日子不太好過，臉色衰老了不少。

索木達聞聲搖了搖頭，低沉道：「城主不可，升日城兵微將寡，不會輕易出城，這也是咱們敢於背城而伏的原因，只要升日城守軍龜縮不出，你我就不能輕動，畢竟攻城不是我雲霧騎兵的強項。

「升日城內外的連環防禦陣，除了皮糙肉厚的黑營熊軍，沒人敢輕易嘗試。」火少沖受教的點了點頭，真誠的接受了索木達的建議，開口朝左右一眾旗號兵傳令道：「立即於陣前搭建六個望樓，要能無一遺漏的觀察到整個場上形勢！」

「遵令！」傳令兵應聲拍馬而去。

「怎麼打都勝定了，何必多此一舉？」索木達有些擔心道：「升日城的守軍倒是不怕，可仍在中州東部平原上機動的四萬斗魔戰騎，卻是不可不防，儘快結束這一仗才是正事。」

火少沖笑道：「索木達叔切莫擔心，小侄自有分寸！萬古流就算想脫離與黑營軍的接觸，恐怕也會被劉浩渺反咬一口，等他騰出空閑來對付咱們，這裡早就結束了。不把白朗這幾萬兵馬盡數殲滅於曠野，攻擊晉城城時，必定會增加很大的傷亡。您看呢，索木達叔？」

「火……城主！」索木達眼眶含淚，激動道：「你有多少年沒叫過老夫『索叔』了，這些日子……老朽……」

「索叔！」

火少沖同樣是眼睛泛紅，在馬背上微微側身，一把抓住索木達微微顫抖的手，真誠道：「少沖以前不懂事，錯怪索叔了，您這些年，真是受委屈了。」

「不……不敢當啊，城主！」索木達抹了抹眼淚道：「人老了，就愛弄權，你索叔也不能免俗，可老朽這條賤命，終歸是老城主救的，索木達一生嗜錢愛權，可卻不會昧心去加害老城主的後人哪，更何況霧火城上下，除了火家的血脈，也不會認一個外人做主，城主多慮了。」

火少沖慚愧的低下了頭，道：「自從被姜大哥喝醒，這些日子是火少衝過的最輕鬆的一段時日，大夥坦誠相對，共同做點事情的感覺，真的很美妙，整天算計來算計去，實在讓火少沖身心俱疲。」

「共同做點事情，唉！」索木達緩緩閉上雙眼，緊抿著嘴唇，搖了搖頭，輕輕嘆了口氣道：「城主，你長大了，卻還是小看了你的那位姜大哥！」

火少沖疑惑道：「姜……姜大哥……有什麼不對么？」

「你說我雲霧九色戰騎此次齊出，難道連一個晉城都拿不下么？」索木達猛地睜開雙眼，冷光一閃，低喝道：「為何還要馬悲鴻的五萬北地鐵騎，朝我靠攏？」

火少沖眉頭緊皺，沉吟少許才疑惑道：「索叔難道懷疑姜大哥，試圖用馬悲鴻來牽制我霧火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