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 我是一
蘿莉對圓角冒出的火焰,非但不躲,反而沐浴享受般的嘻嘻而笑,已經被火焰完全包裹住的她,一見火焰熄滅,反而拍著火麒麟的腦袋,一個勁地大喊大叫:「怎麼弄的,嘻嘻,再來,再來!」
火麒麟兩眼一翻,用餘光看了看腦袋上的蘿莉,一見小女孩沒事,原地蹭的一聲蹦了起來,簡直高興壞了,趕緊又喚出一冒一熄的火苗,逗得蘿莉歡呼雀躍,嬌笑不已。
黑虎看到蘿莉離開,立即活了過來,明白一旦蘿莉興趣發生轉變,自己便算暫時安全了,至於火麒麟老弟會不會遭殃,那當然是不用它虎老大關心的。
等到黑虎看清蘿莉是在騰騰火焰中玩耍,頓時傻了眼,再扭頭看了看一臉羨慕,又有些茫然的姜雷生,它自己也開始腦袋發暈起來。
不是它虎老大不明白,是這個世界實在變化太快,出一個不怕火麒麟的小怪物,就已經讓它感覺駭異,怎麼連姜雷生都像不認識自己的樣子?
黑虎心中一陣不痛快,暗道自己長得這麼雄壯魁梧,威風凜凜的四方步一邁,保准誰一見之下,也要記一輩子,怎麼還有人能忽略自己的存在?
此時的姜雷生並沒有理會一肚子委屈的黑虎,只是有些羨慕、有些疑惑的看著蘿莉身下的火麒麟,似乎感覺到這個火焰騰騰的傢伙,隱隱的有些熟悉,卻又拿不定主意,是否該上前。
火麒麟跟蘿莉玩了一陣,也發覺了姜雷生的異樣,歪著腦袋,奇怪的看了眼姜雷生,興沖沖的跑了過去。
姜雷生被高速移動的火麒麟,一腦袋拱入了懷內,卻奇異的沒有被火焰傷害,一下子來了興緻,同樣跟蘿莉一樣,好奇的撫摸著火麒麟的腦袋,慢慢的不再恐懼。
姜雷生與蘿莉,一大一小的兩人跟黑虎、火麒麟,就這麼玩耍笑鬧了半天。
終於,姜雷生被興趣再次轉移的蘿莉盯上了,似乎小丫頭又想起來了這個喪失記憶的小子。
從火麒麟腦袋上,轉移到姜雷生肩膀上的蘿莉,無聊的踢動著一雙晶瑩剔透的小腿,糾著姜雷生耳朵埋怨道:「還想不起來么?」
被蘿莉糾著耳朵的姜雷生,疼得一個勁原地打轉,怕轉下去遲早頭暈,乾脆找了棵大樹,一屁股坐倒,靠著樹榦喘氣道:「我以前是不是跟你有仇?」
「嘻嘻!」蘿莉嘻嘻一笑,縮手鬆開了已經擰紫的耳朵,天真道:「蘿莉習慣了嘛!」
「哼!」姜雷生揉著耳朵,悶聲低頭不語。
蘿莉見一向喜歡跟自己抬杠的姜雷生,鮮有的悶頭不語,反而來了興趣,小手拍著姜雷生低下的後腦勺,催道:「想嘛,你想起來了,說不定蘿莉也想起來了,快想。」
奇怪的是,很長時間,姜雷生都沒有回應,連身體都變得有些僵硬了起來。
蘿莉一愣,順著姜雷生的目光看去,就見地上密密麻麻的一群小爬蟲,正奮力的朝樹榦上爬,也不知道這有什麼好看的。
蘿莉不知道,現在的姜雷生不單單是在看,而且整個心神已經完全融入到了爬蟲的世界,邁著短小的腳步,奮力的從樹榦下朝上爬。
那是爬蟲的世界,也是姜雷生的世界,更是整個生命軌跡的運動過程。
人生,便如爬蟲,由地上爬至樹榦,奮力朝上。這些螞蟻般的爬蟲,似乎是被姜雷生突如其來的一個坐地給驚炸了窩。天然的本能支配它們紛紛努力向最近的高處爬去,也許是樹榦,也許是伸展的雜草。
那麼哪一些爬蟲會爬到最高點?不說那些選擇了草叢的幼蟲,就說那些碰巧被命運安排在一棵大樹腳下的一些幼蟻。
它們在往上爬的過程中,不斷的遇到分枝,只有那些一直選擇主幹的幼蟻最終能爬到最高點,而那些選擇了分枝側乾的幼蟲,則在選擇的開始,就決定了它只能達到的終點,無論它怎樣的努力。
實際上,在起初的選擇以後,努力與否已經無關緊要了。
即使它開始進行了個正確的選擇,在它向上爬的過程中還會遇到新的樹榦分岔、新的選擇,只有它始終選擇正確,才可能爬到樹頂。
在越靠近樹根的地方,做的選擇越重要,如果它在第一個分枝就選擇錯誤,那以後的命運可想而知。
關鍵的問題在於,對幼蟲最重要的選擇,是在它最年幼無知,最沒有選擇能力的時候做出的,或許也根本就不是幼蟲所能夠決定的。
人生便如爬蟲的生命般苦短,誰又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命運?
蘿莉問自己是誰,自己也想知道自己是誰,更想知道如今的自己,爬到了樹上的哪個位置,是否在一開始就已經註定了錯誤,是否所有的努力都是無關緊要的東西?
究竟是誰真的如此重要?
「我知道我是誰了!」姜雷生腦際靈光一閃,忽然開口。
「真的?」
蘿莉「噌」的一聲,從姜雷生肩膀上飛了出去,在姜雷生眼前晃來晃去,不停的煽動著一雙翅膀,展示著美麗潔白的羽毛,興奮得小臉通紅,眼睛放亮道:「認出來你眼前的這個大美人兒,就是蘿莉了?」
姜雷生愕然道:「還沒認出來。」
「呼!」蘿莉頹然的呼了一口氣,孔雀開屏般漲滿的翅膀,瞬間耷拉下來,身體滯留半空,東漂西盪的連連搖頭,氣鼓鼓的噘著嘴道:「你又說想起來了,最美麗的蘿莉都沒認出來,你想起來個鬼哦。」
姜雷生奮然道:「我……我只是知道自己便是那個隱去的『一』了。不是我想不起來,而是這個『一』始終便是存在,而又隱去的,睜開眼,這個『一』便會察覺不到,閉上眼,用心體會,這個『一』便能看到,我正是這個『一』,一個隱在自身某處,而外界萬物又處處存在的一點。」
蘿莉氣道:「不懂!」
姜雷生道:「我講一個故事吧,畢竟那個『一』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用說的只能觸及皮毛,說不定離我真正要說的反而更遠。」
蘿莉嘀咕道:「蘿莉對一什麼的不感興趣,就是喜歡聽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