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初見三皇子
唐洛洛暗自出著神,鳳笙離叫她一聲,卻不見她反應,手中的摺扇穩穩落在那小腦袋頭頂,「啪!」的一聲。
她猛然從方才的幻夢中驚醒,瞪圓了一雙迷茫的眼睛看著鳳笙離,「怎,怎麼了呀?」
男人額角微跳,暗嘆口氣,「想什麼呢?」
唐洛洛嘿嘿搖頭,「想殿下這般厲害能幹,定是能將婚約退了的。」
「那是自然。」鳳笙離沉聲,說著十分自然的將右手抬起來,寵溺的放在唐洛洛的頭頂上,隔著帽子,輕輕地將露出來的碎發撩到了她耳朵後面去,「在這裡等著,不許亂跑。」
唐洛洛自是乖乖點頭,看著鳳笙離進入了大殿之中,又晃著小腦袋四處梭巡起來。
大殿之內,雕琅畫壁,到處都是金碧輝煌。莊嚴的古建築,像是一個德高望重的老者,筆挺的立在那兒,儘是嚴肅之態。
皇上為了奏摺幾日未曾睡個好覺,見鳳笙離前來,沉聲問道:「皇兒,你此番前來,所為何事?」
鳳笙離甩了甩雙袖,當即跪在地上,萬分恭敬地低垂著頭,朝著皇上道:「兒臣此番前來,是為兒臣的婚事,請父皇做主。」
皇上聽聞婚事二字,才慢悠悠的抬起頭來,仔細打量了鳳笙離一番,而後又老持慎重的低下頭去,繼續看著手中的奏摺,自顧說道:「婚事在即,皇兒雖政事繁忙,但是出於禮數,理應多為婚事做些準備才是。」
鳳笙離正要開口反駁,就見一本奏摺從桌案上飛了下來,「又是彈劾,戶部尚書王大人,上年的彈劾被朕反駁了,今年又來彈劾,這是看朝廷風平浪靜,非要給朕找點事情出來?!」
出口的話被噎了回去,鳳笙離自知此時不應當提及退婚之事,可是他現在已有心愛之人,怎可一直耽擱下去。
清了清嗓子,他道,「戶部尚書王文平,一直以來鞠躬盡瘁,他所彈劾之事,兒臣早有調查,確有此事,願父皇還戶部尚書一個清白。」
方才站在皇上右側的太監,早已將扔在地上的奏摺重新拿起來,雙手放在了皇上面前的伏案上。
皇上皺著眉站起身子來。
「朕豈會不知這幕後真相,只是這朝堂上的政黨,藕斷絲連,一環連著一環,牽一髮而動全身,這是朕與臣子之間的義理,你可知曉?」
不等鳳笙離回答,那九五至尊又意味深長的繼續,「你貴為當今太子,應當明白,這天下之間,最不能夠任意妄為的人,就是皇上。」
鳳笙離何嘗不知他是什麼意思,不能夠任意妄為,便是婚事和枕邊人都要由旁人做主。
這可不是他鳳笙離做太子的目的。
不將皇帝的警告放在眼裡一般,他朗聲道,「兒臣要退婚。」
「胡鬧!」這句話竟是比王尚書彈劾來的更要讓皇帝生氣,「自古以來,平民百姓家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況且你身為當朝皇子,身在帝王家,又是當今太子,這婚事豈能夠說退就退?!」
站在一旁的太監,早已經嚇破了膽。可看鳳笙離,卻是絲毫不懼,一字一句鏗鏘有力,「兒臣堅持。」
這便是油鹽不進了,一震衣袖,皇帝坐了回去,沉聲道,「侯爺之女出身高貴,一無魯莽失禮之處,二無違背婦道之禮,皇兒何故要退婚?」
饒是鳳笙離平日能言善辯,凡事皆是無能難倒他,只偏偏這一件事情,竟然一句話說不出。他要退婚既不是因為侯爺之女有失禮之處,也不是因對方有違婦道,只是因為自己已經有了心上人。
原本這便是最好的答案,只是思前想後,若是當真說出自己有心上人,皇上必定會問心上人所為何人,到時怕是會給唐洛洛招來殺身之禍。
若是她有絲毫閃失,自己豈不是要餘生後悔。
「兒臣,兒臣……」
鳳笙離吞吞吐吐竟無話可說。
皇上見鳳笙離說不出話來,也放緩了語調,「此番婚事,乃是你母親的遺願,侯爺妻子同你母親是閨中密友,二人在出閣之前,便已經許下諾言,況且婚事豈非兒戲,容你說退便退。」
「朕雖未曾見過侯爺之女,只是這民間早有傳聞,說是此女出落的亭亭玉立,落落大方,況且這女孩兒又是隨了你母妃的故友,教養方面自然是不差的。」
見鳳笙離不語,皇上繼續道:「既是如此,你又有何擔心之處?」
鳳笙離沉默,他一無侯爺之女的把柄在手,二無退婚理由提及,這場退婚提議,自然是不會得到皇上的允許的。
堂堂太子,進殿之前還曾向那小人兒信誓旦旦保證,出來時卻是內心鬱結。
更嚴重的,便是出了那大殿之後,先前乖巧等在殿門的小人兒卻是不見了。
且說先前,唐洛洛守在大殿之外,等了半盞茶的功夫也不見鳳笙離出來。
她性子本就活潑,見這皇宮更是稀罕的不得了,等太子殿下等不到,本就坐立難安,恰巧又聽到遠處傳來低沉沙啞的音韻之聲,便鬼使神差的循著那聲去了。
走過那長而繞的宮道,亭台樓榭之中傳來的嗚嗚咽咽的音韻之聲便更加清晰明了,起初聽來,如同是慘遭霉運的年輕女子的嗚咽聲,順著那音尋去,才知道原是悲傷悠揚的蕭聲。
「何人竟能將這木蕭之音吹得如此動人情懷,聲聲嗚咽,如同林間女子抽泣。」
帶著疑問,唐洛洛朝那二層閣樓古色古香的建築走了過去,一進門就是雕龍圍欄,眼看著這聲音越來越近,唐洛洛才意識到,曲律雖然工整,但是其中又帶著幾分叛逆和不甘,抑揚頓挫,忽高忽低,聲聲如泣。
「這是,廣陵散。」
她雖平日里接觸的都是大老爺們,生性狂放不羈,粗俗暴戾,未曾有過如此細膩溫柔情懷,可是這名震天下的曲子,她多少還是有所了解的。
唐洛洛在二層閣樓處站住腳步,抬眸間卻見宮閣之中站著一白衣少年,衣衫隨風飄搖著,雖比不得太子鳳笙離一身恃才傲物王者之氣,卻是完全相反的性子。
這少年如山間溫潤的風,如夜間皎潔的明月,溫柔,安靜,祥和,靠近他,就如同是接近三月的春風,讓人整個人自在萬分。
唐洛洛竟看的有些痴了,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莫不是便指的是如此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