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停手?
妖冶的火焰在這一刻彷彿找到了玩具,將這些光球吞沒又吐出。
翻滾之間,哀嚎與慘叫在火焰之中不時傳出。
這般令人心生不安的場景,真真是讓人膽戰心驚,心麻不已。
而此時,在那大殿里,一位手持日月權杖,身著九日道袍的瓮鰲老者半跪在地,披頭散髮,身軀震顫。嘴角流血不止,那一張滄桑的臉上寫滿了恐懼,顫抖的雙手此刻竟也握不住手上的拐杖,金色的眸子中失去了往日的神異光輝,如今里充斥著恐懼,後悔與憤怒!
在他的身後,密密麻麻地躺滿了人,這些人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身上不住的汩汩流血,但卻無一人動彈。
因為,他們都已經死了!
仔細看去,就會發現他們身上的穿著打扮和老者極其相似。都是一身的白衣,不,此刻準確的說應該是血衣!
他們之間唯一與老者不同的就是衣袍上所繡的圖案。有的是星星,有的是月亮,鮮少是太陽的...
「咳咳...」
瓮鰲老者咳去一口濃血,緩緩的抬頭。
他的頭顱一點一點地抬著,似有萬事萬物壓在身上般,抬的是那麼的艱難與痛苦。
眼角掃過地上流淌的金色血液,老者的神情也由無比的憤怒、恐慌,慢慢轉化為了無盡的悔恨與無奈。
老者的眼睛緩緩閉上了...
「砰!」
大殿的殿頂在老者在閉眼的時候,轟然爆碎!
懸浮之上的日,月也在這時也驀然停止不動,又瞬間隨著大殿頂部的爆碎悄然化為了湮粉....
那包裹大殿的火海此時猶如飢餓的豺狼,悄無聲息之中已快速蔓延至大殿內部!熊熊火焰之下,將大殿之中的一切包裹其內,珍寶珠玩、功法書籍、神器法禁...一切的一切都在火焰中悄然湮滅!
火焰燃燒之際,內部同時也在悄然發生著變化,光是看看那火焰的眼色就能明白了——那原本是紫金之色的火焰,外焰此刻已快蛻變成了黑金之色!
滔天的火浪在整座大殿之中肆意翻滾,但是,火焰卻搖搖晃晃中,止步於老者面前。
老者緩緩睜開雙眼,目光淡淡地看著這片火海,感受著他面前這搖曳的火光中所壓抑的巨大暴烈火意。
他毫不懷疑,只要這火焰再輕輕向前推進一步,這座大殿就將被焚燒殆盡,一切都將化作虛無。
「滴答...滴答...」
瓮鰲老者的七竅之中,血止不住的流淌...
但他並未去擦拭,也並沒有運功療傷,更未去關心身後死去的袍澤,宗門弟子。
他心裡十分清楚,當下已是宗門生死存亡的時刻了,一切的事情都要為當前的事讓步!
如何抉擇才是他當下的緊急事務...
另外,在這個時候,到了這般地步,他所要抉擇的,可不僅僅是他一人的身家性命了,還有宗門數十萬年的傳承還能否繼續延續!
火海之中,凄厲的慘叫聲漸漸停歇,那本是五顏六色的光球此時也失去了原來的顏色,都轉變成了幽幽的灰白色,濃郁的死氣從中散發。
老者的頭顱對著火海的上方,頷首一動不動,嘴唇上下蠕動,似有話要說,但卻又一句話也沒有講。
天地之中,只有既低沉而又凄厲的慘叫。
火焰灼燒不斷,大殿終於在某一刻轟然倒塌。
「啪嗒,啪嗒..…」
終於,他承受不了宗址被滅的結局,留下了悔恨而又無奈的眼淚。
「給他們個痛快吧,老夫自裁謝罪…」
老者俶爾注視著火焰上空,終於下定決心的說道。
「轟….」
火焰在他話音落下之後,驀然劇震,轟鳴聲驟起,打斷了老者的話
老者面前的滔天火焰靈動的向兩側移動,拉開了一道直通天際的通道,而在它的盡頭,是一位頭上頂著一個紫金皇冠的男人!
他那稜角分明的臉上布滿了陰鬱,眼睛中瀰漫著的紫金色火焰此刻在爆沸,頭頂的皇冠之上,九顆神異珠子似映襯般,綻放出九色光芒,一身深藍色的衣袍也似乎在映照著他的內心,無風自起,又獵獵作響。
一時間,火焰似乎在迎接它們的皇者般,雖無衝天之勢,但是都在歡快的搖曳,紫金色在這一刻顯得更加深邃!
天地瞬間失色。
「哈哈哈…」
「老匹夫,終於丟下你們所謂的臉面了嗎?!」
「另外,事到如今,你還覺得你說的話就是無上法旨嗎?」
紫金皇者大笑之際,面上的陰鬱神色淡淡消失,轉而一臉戲謔的對著老者說道。
「你….」
老者面上瞬間浮現一股滔天怒氣,但轉瞬即逝。
「好!好!好!」
「古晨肖,老夫這次認栽了。」
「現如今,這人你殺也殺了,我日月神宗的宗堂你毀也毀了,可否該就此停手了?」
接連三個好字,說出心中壓抑不住的憤怒,屈辱。但是老者心中也明白,無論如何,他都要忍下去,決不能讓古晨肖繼續這樣下去了。
大殿宗址毀了,但還有他!
只要他能活下去,日月神宗的道統就還有傳承下去的希望,哪怕自己已是油盡燈枯的地步!
為了神宗!
他必須這麼做!
講真的,老者說完話之後,心裡像吃了黃連一般,苦味難去。
要知道,他這一輩子中從未對人說出過如此軟話,對於他來說,一切都將在日月神宗的權杖之下,謹遵日月神宗的旨意運作,一切不遵從的都該被毀滅,更何況此時古晨肖在他眼前做出的如此行徑——毀滅了象徵著日月神宗的傳承殿堂!
他的一生都未承受過如此屈辱!
在火焰包圍傳承殿堂的時候,他想過奮起反擊,也這麼做了,可結果是.....
宗門上上下下,連弟子帶長老有一個算一個,都被震殺,靈魂還被拘走了...現如今,他們還在那大火之中忍受著烈火焚炙的痛苦折磨。
就連宗門統御萬界,多次滅殺來犯之敵的傳承神兵也都被古晨肖輕易毀滅。
此刻的他不敢抬起手中的權杖,就連體內因傷勢而自然運起的功法被他死死地壓制住,他儘可能的不去做一些引起古晨肖懷疑的行為,哪怕是他不自主的,都要扼制住。
因為他清楚地知道,在傳承殿堂存在的時候,他還未見古晨肖出手,就僅僅是眼前這奇異的火焰,就將日月神宗的傳承毀了個乾乾淨淨。
如今他雖不明白為什麼古晨肖明明可以讓他和宗門內的其他人一樣,被火焰一擊震殺,然後拘在火中炙烤折磨,可是他明白,自己暫且是從他手中「留」下了這一條命,得以苟延殘喘。
這讓如今的他不禁心頭暗暗驚喜。
但眼下他沒有時間,也不敢去問為什麼,他現在只想著趕緊讓古晨肖收手,放過自己。
此時的他哪怕對此境遇再無奈、再痛苦、再憤怒,也不得不想辦法對古晨肖「好言」相勸,以搏得那一絲虛無縹緲的可能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這個道理他還是知道的,眼下的他只能忍受如此屈辱,對面前的皇者服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