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封家書
「什麼?」
「楚玉擊敗了蘭玉國三萬大軍?」
「還陣斬敵將陳英、燒毀了敵軍大營?」
楚都錦繡城,王宮之中,攝政王楚淵驚訝萬分的看著眼前報信之人。
那人一路跑進王宮,此時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珠,說道:「距離那場仗已經過去了七天,信使回傳消息時,玉國公已經豎起大旗,開始在玉門關徵兵!」
楚淵又問:「他為什麼要和蘭玉國開戰?」
那人說道:「七王子殿下說,蘭玉國使者孔陰聯合將領胡方,欲要刺殺他,他是被迫反擊,後來察覺到蘭玉國狼子野心,所幸直接開戰。」
楚淵跌坐在椅子上,呢喃一聲:「這小子……」
數日之後,楚淵接到了楚玉清傳來的捷報,看過後眉頭緊皺起來。
捷報中,楚玉清將孔陰和胡方「刺殺」自己的過程詳細的解釋了一遍,當然這都是他編出來的。
然後又說,蘭玉區區彈丸小國,不過是仗著大楚沒工夫搭理他們,便開始蹬鼻子上臉,之前殺了三哥楚陽,而今又想要殺自己,簡直是欺人太甚。
最後告訴楚淵,他不回來了,他要在玉門關練兵,繼續與蘭玉國對抗,若是對方還敢攻來,他非但不介意與之開戰,甚至還要滅了蘭玉國。
這時候,楚淵才發現自己讓楚玉清去和談,或許是一步錯棋!
很快,他又接到稟報,楚玉清不只是奏上捷報,還給楚王傳了一封「家書」,此刻已經送到了楚王手中。
得知此事,楚淵立刻起身前往聽雨閣,他必須知道楚玉清在給楚王的書信里寫了什麼。
「王弟來了?」
見楚淵到來,楚王笑呵呵的說了一句,然後將手中的書信遞給他。
「這是玉兒剛剛從玉門關送來的信,你也看看,玉兒真是長大了啊!」
楚淵行禮之後,雙手接過書信,身體開始微微顫抖。
——
父王安好,兒臣遠在西州,心念父王久矣。
奈何蘭玉國狼子野心,竟要刺殺兒臣,好在身邊護衛竭力守護,這才免遭毒手,是可忍、孰不可忍,蘭玉國如此欺辱我大楚,兒臣必要報這一箭之仇。
我已率軍擊潰蘭玉國大軍,雖自身傷亡慘重,但好歹算是贏了。
接下來,兒臣會在玉門關徵兵、練兵,一掃往日之頹,若蘭玉國還敢來攻,勢必叫他有來無回!
父王不用擔心兒臣的安危,既然決定與蘭玉國一戰,兒臣便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見證了沙場殘酷,兒臣心有所感,賦詩二首送與父王。
其一:
玉門關外何妨死,飯顆山頭不怕窮。
春瓮已成花欲動,了無一事著胸中。
其二: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
醉卧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兒臣身受父王養育之恩多年,無以為報,而今看見大楚如此羸弱,心中不憤,亦哀痛萬分。
今以此軀報國,若不幸戰死,也請父王莫要哀傷,這是兒臣做出的選擇,雖萬死而無悔!
——
楚玉清這封「家書」,嚴格說起來,其實只是要表達一個中心思想,那就是我要報答父王,父王不用為我擔憂什麼。
濃濃的父子之情,讓楚王這個多愁善感的人真可謂是感動萬分,再加上陸遊的一首《野興》以及唐代邊塞詩人王翰的一首《涼州詞》,更讓楚王這個喜愛詩詞的人興奮異常,連喝了好幾杯酒大呼「好詩」!
但楚淵看過之後,卻只讀出了一個意思,那就是……
老子不回來了!
看見楚王一副欣喜莫名的樣子,他心中湧現出一抹濃濃的危機感,計劃有變了!
楚淵立刻說道:「君上,玉兒如此行事,未免太過魯莽了些。南燕多次犯我邊境,北魏、東齊亦是虎視眈眈,前些日子才剛割地賠款,此時不宜用兵啊,還請君上召回楚玉,莫要讓他一錯再錯!」
「哈哈哈!」
楚王大笑道:「王弟未免憂心過頭了,如玉兒所言那般,蘭玉國殺了寡人一個王子不夠,竟還敢對玉兒動手,真是欺人太甚,依寡人之見,玉兒教訓教訓他們也沒什麼錯。」
「更何況,你可看見玉兒所作那兩首詩?嘖嘖,這真是寡人近些年來所見過最好的詩了,以前倒是沒想到玉兒竟還有如此詩才!能作出這樣的詩來,說明玉兒肯定心中有數,既如此,那還擔心什麼?」
楚淵皺眉,勸道:「話雖如此,可他一個王子領兵,這也不合規矩啊!」
楚王擺了擺手,滿不在乎的說道:「無妨,在他離開之前,寡人就把帥印給他防身了!」
楚淵大驚失色:「什麼?君上把帥印給他了?」
楚王臉上露出一抹怒色:「當初玉兒來找寡人,說帶著帥印好防身,免得蘭玉國目中無人,當時寡人還覺得他想多了。現在看來,玉兒的擔憂果然沒錯,險些害我又失一子,蘭玉國人人該死!」
楚淵徹底慌了。
將楚玉清的信放在楚王面前,然後告退離去,楚王點點頭也沒在意。
失神的楚淵一路走一路想,最終咬了咬牙,朝著後宮而去。
王后見楚淵到來,也是驚訝錯愕,屏退他人之後,看著楚淵嗔怒道:「你怎麼現在來了?」
楚淵看了她一眼,說道:「計劃有誤,楚玉去了西州之後,刺殺倒是被刺殺了,但他反殺了蘭玉國的刺客,還把蘭玉國三萬大軍給擊敗了!」
「什麼?」
王后顯然也是吃驚不已。
楚淵咬牙道:「小看了這小子,沒想到他還有如此本事。現在想來,當初他答應去和談的時候,未免有些太過於爽快了,此時看來,從他答應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準備。居然還提前將帥印掌控在手,這小子心思、城府可真夠深的!」
王后問道:「你是攝政王,將他召回不就行了?」
楚淵搖頭:「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況我只是攝政王,並非君上,他手中又有帥印,足以與我抗衡,我現在指揮不動他了!」
「那怎麼辦?」
楚淵說道:「為今之計,也只能在國內發布消息,與蘭玉國之戰,是他楚玉個人行為,並不代表楚國的意思,一旦蘭玉國知道大楚不想打仗,勢必會捲土重來,僅憑一個西州可擋不住整個蘭玉國!」
王后擔憂道:「他畢竟是君上的兒子,君上怕是不會坐視不理。」
楚淵冷笑一聲:「那個廢物敢跟誰叫板?當初楚陽死了,也只能躲在聽雨閣痛哭流涕,再死一個又如何?放心吧,他那邊我自會應對。」
——
錦繡城距離西州直線距離也才數百里,彎彎繞繞之下千里之遙,快馬加急只需三兩日便可抵達,加上楚淵有心傳遞信息,楚玉清「個人行為」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大楚。
遠在西州玉門關的楚玉清自然也得知了這個消息,他看著校場之上操練中的新兵,楚玉清將手中的紙條捏的褶皺。
楚玉清雙眼一眯,臉上露出了一抹冷酷的笑,喃喃自語。
「王叔啊王叔,你就這麼急切的想要我死嗎?看來留你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