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冤孽
北嶽城，斷背山之上建築著一座寺廟，名為東禾寺。
東禾寺大殿之中，僅有七名僧人盤坐在大殿之中，閉著眼睛，嘴中不是吐出一聲聲晦澀難明的話語，他們正在做東禾寺每天必做的事情，早誦。
早誦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當眾僧一同念出佛號之時，聲音卻異常洪亮，若是有人聽入耳，靈台便會清明起來。
眾僧人之中有一和尚最引人注目，相比於其他的和尚，這名和尚年齡較小，看著他精緻的五官，還有那略帶嬰兒肥的臉龐顯得有些稚嫩，看樣子似乎才十二三歲。
五蘊穿著剛好合身的僧袍，手持著木魚槌輕輕敲打著面前的木魚，發出清脆的咚咚聲，嘴裡也不時發出一聲聲佛號，但是那閉著的眼睛卻不時露出一道細縫，那雙靈動的雙眼不斷地亂轉。
怎麼還沒來？這個時候也該來了啊。
坐在最前面的寺廟方丈心動了動，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卻也繼續早誦。
就在這時，一連串顯得有些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在這聲聲佛號之中顯得異常刺耳。
五蘊有些欣喜地睜開雙眼，但發現現在還是早誦的時間，又急忙閉上眼睛，但敲打著木魚的節奏卻亂了，那閉著的雙眼隔一會兒卻又會張開，顯得非常迫不及待。
「唉，去吧，今天的早誦就到此為止了。」方丈輕吟一聲佛號，嘆了口氣，似乎早就知道來者是誰。
「嘿嘿，謝謝師傅。」
五蘊沖方丈雙手合十道了一聲佛號，便急忙站起身來，不顧眾師兄的目光，一臉欣喜地小跑出了大殿。
方丈嘆了口氣，苦澀地搖了搖頭，輕吟了一聲佛號：「唉，冤孽啊。」
.........
走出大殿。五蘊那一雙靈動地雙眼望著前往那俏麗地背影，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嫣然你來了。」
五蘊來到那人身旁，望著她傾國傾城的容貌，那怕是天上最美的仙女也不過如此吧，只是這少女似乎和五蘊一般大，但也顯得非常清純。
莫嫣然望著五蘊天真無邪地臉龐，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強擠出一抹笑容說道：「我們去後山再說。」
五蘊雖然不解但也沒有多問。
後山是兩人年幼之時經常來的秘密之地，這後山記載了兩人的成長，同時還是一切的起點。
兩人走在後山的青石階梯上，五蘊總感覺氣氛有些怪異，自己的胸膛似乎有什麼東西壓著一般，十分壓抑。
兩人總算是爬上了後山，五蘊望著莫嫣然那絕美的容顏笑著說道：「嫣然你看這含香樹，是不是非常漂亮。」
後山上種滿了含香樹，這種樹一年四季都散發著香味，讓人十分陶醉。
如今是冬季，天空都飄蕩著許多細小的白雪，含香樹上也布滿了皚皚白雪，那寬大的樹枝樹葉都被白雪包裹在其中，多了別樣的美感。
五蘊拉著莫嫣然的素手臉上掛著笑意：「看啊，這些含香樹我們從小看到大，小時候我們還爬過它們呢。」
不知含香樹，就連地面的道路都是一片銀裝素裹。
不再言語，靜靜等待著莫嫣然的反應，突然，五蘊的手震動了一下，低頭看去，卻發現莫嫣然把自己的素手給抽了回去。
五蘊愣了愣不知所以：「嫣然你怎麼……」
可話還沒說完，就被莫嫣然打斷。
「五蘊……我們以後還是不要見面了……我……要嫁人了。」
五蘊頓時如遭雷擊，心狠狠地抽了抽，痛到窒息，眼中不知怎的流出兩行清淚。
「為……為什麼？」五蘊木訥地問道，卻不知他每說一個字都帶著顫音。
莫嫣然身體顫了顫，這讓她更加無法面對五蘊，家族中突然其來安排的婚事令她觸不及防，甚至以死相逼想要拒絕，但卻被自己的親生父親以五蘊的性命做威脅，毫無疑問，莫嫣然妥協了。
天空中飄零的白雪落在莫嫣然的三千青絲上，整個人多了一種清冷之感。
「沒有為什麼，以後還是不要再來找我了，我不想讓他誤會。」莫嫣然扭過頭去，不讓五蘊看見她那布滿淚水的臉頰。
五蘊不知不覺握緊了拳頭，心裡有一股無名的怒火，這讓他說不上來的怪異。
如果有來生就好了。
莫嫣然在心底默默念了一句，伸手擦乾了臉頰上的淚水一直都沒有敢直視五蘊，小跑著下了後山。
五蘊還在獃獃地站著，雪越積越厚，五蘊的眉毛都染成了雪白色，一張小臉被凍得通紅，冬季的風就像是一把鋒利地刀，一刀一刀割在臉上。
大殿之中
方丈抬頭望了眼白茫茫的天地嘆道：「今年的雪似乎下得比往常要大啊。」
「也不知道我那傻徒兒怎麼樣了。」
聽方丈的話，似乎他已經知道了什麼。
半個時辰后，一道略顯單薄落寞地身影邁步走進了大殿，五蘊的衣服都布滿了白雪，每走一步都會在地上留下一道帶著白雪的腳印。
五蘊一屁股坐在地上，大把大把的白雪散落下來。
方丈等來的不是五蘊的話，而是那一聲又一聲的敲打木魚聲。
方丈回過頭去，只見五蘊閉著眼睛，手持著木魚槌機械般的敲打著木魚，但臉上還掛著那未乾的淚水。
「心不靜沒有佛，這麼做還不是徒勞？」方丈在心底嘆了口氣，這一切到底是對還是錯？
五蘊握著木魚槌的手顫了顫，再也沒有敲擊下去：「可是師傅，我這心它靜不下來也裝不下佛。」
「那你的心又是否能裝下莫嫣然呢？」
這看似不經心的話語，卻讓五蘊的心一陣絞痛，原來師傅一直都知道。
方丈搖頭嘆道，語氣說不盡地苦澀：「痴兒啊，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嫣然施主她有自己的路要走。」
「雪花握住了卻融化在了我的手心，難道我真的留不住嫣然么？」五蘊喃喃道
五蘊想起了自己在後山的一幕，感觸非常深。
含香樹上飄落一片雪花，正好落在五蘊的手心，當他想要握住時，雪花不是破碎就是融化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