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預言破解（四）
【前情提要】
朝霞爪在森林裡找到了夜爪，蛇卻在她說出預言之前就發動了攻擊。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夜爪再一次展現出她不可思議的力量，乾脆利落地打敗那條蝰蛇。也正是因為此事，兩隻貓都向對方敞開了心扉，說出了自己埋藏已久的秘密與迷茫。她們開始覺得，這是星族給予她們的力量，她們是被星族選中來拯救族群的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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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霞爪和夜爪一前一後走進了影族營地。在亂鬨哄的營地里，兩隻貓神不知鬼不覺地便輕而易舉地溜到了巫醫巢穴跟前。
「我們要告訴誰？」夜爪問道，「冬青簇還是松鴉羽還是魂焰？」這三隻貓都是雷族或影族的巫醫。
「唔……」朝霞爪沉吟片刻，「我覺得……冬青簇吧。」對於暴躁古怪的松鴉羽她自然是敬而遠之，一點兒也不想被他藍色的盲眼牢牢盯住；至於魂焰則成為正式巫醫的時間尚短，還是個初出茅廬的新手；而冬青簇既溫柔又善良，在她還是幼崽的時候幫過自己很多忙，即便是在所有貓都嘲笑她的預言時也義無反顧地相信了她。因此她更願意把秘密告訴那名黑色的巫醫。
「可是……」夜爪反而猶豫了，「萬一他們都不知道呢？」
「不知道什麼？」朝霞爪回過頭問道。
「我是說，萬一……萬一星族沒有告訴他們我們的力量呢？或者萬一只有某一個巫醫才知道呢？」夜爪急急地吐出一大串話，「萬一只是我們自作多情了呢？他們……他們會不會嘲笑我們？」
真是奇怪，明明是她先提出要告訴巫醫這個點子的。
然而被她這麼一說，朝霞爪也開始猶豫起來。方才在森林裡的時候，兩隻貓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難免有些浮躁，沒想多少就作出了這個決定。然而現在冷靜下來，朝霞爪也開始意識到結果可能沒她們想的那麼簡單。
「他們真的會相信我們嗎？」她偏過頭，下意識地喃喃自語，「我們真的是被星族選中的嗎？」
「相信什麼？」
背後突如其來的聲音把兩名學徒都嚇了一大跳。她們齊齊轉過身去，不偏不倚撞上了松鴉羽那銳利的藍色目光。
「啊啊……」夜爪尷尬地扭過頭去，朝霞爪恨不得立刻消失在原地。
「你們在巫醫巢穴前鬼鬼祟祟地想幹什麼？」那名灰色的虎斑巫醫湊上前來，嚇得她們後退一步，「還是說，這又是愚蠢的學徒的小把戲？」
「不是！」朝霞爪下意識地衝口而出，「我是說，我們想找巫醫！」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該死，自己在關鍵時刻怎麼表現得像鼠腦子一樣？！
「哦？」松鴉羽戲謔地抖了抖鬍鬚，「我就是巫醫。好吧，你們想找我幹什麼？」
「這……」朝霞爪尷尬地與夜爪對視一眼。
「你們這些學徒真是磨磨嘰嘰！」松鴉羽不耐煩地吼道，目光鋒利如刀，「我還有事，能不能不要一天到晚都堵在巫醫巢穴入口啊？」
朝霞爪還在心底感嘆於這名雷族老巫醫暴躁易怒的脾氣的時候，夜爪已經下定決心開口了：「其實，我們想問……預言。」
松鴉羽停止了抽動尾巴的動作，像看傻子一樣看著她：「？」
「不是！」夜爪完全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我的意思是，我們想知道……」
「唉，真拿你們沒辦法。」松鴉羽嘆了口氣，煩躁地用后爪抓抓耳朵，「算了，你們跟我進來吧。」他站起身往巢穴里走去。
朝霞爪與夜爪對視一眼，小心翼翼地跟著他跨進了巫醫巢穴。朝霞爪掀開藤蔓做的屏障，走入清涼且瀰漫著一股藥草的清香的洞穴。
冬青簇和魂焰正待在巢穴深處整理藥草，兩隻貓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隱若現，尤其是那名雷族巫醫，只剩下了兩隻綠瑩瑩的眼睛漂浮在半空，竟有些毛骨悚然。聽見他們的腳步聲，他們抬起了頭，一臉困惑地打量著朝霞爪和夜爪。
「有什麼事嗎？」魂焰率先開口。
不等朝霞爪回答，松鴉羽就打斷了她：「我沒什麼事，但是這兩名學徒似乎有什麼秘密想告訴我們。」他嚴厲地掃了一眼兩隻小貓。
冬青簇走上前來，安慰地將尾巴環繞在朝霞爪和夜爪背上。「別理他。」她小聲喵道，沖她倆眨了眨眼，「他就是這脾氣，就好像有貓在他的食物里偷偷放了荊棘一樣暴躁。」
朝霞爪沒有忍住，一下子笑了出來。松鴉羽氣哼哼地瞪了冬青簇一眼，然後粗聲粗氣地說道：「別以為我沒聽見你剛才說了什麼，我的耳朵還好著呢。」他轉過身去，嘴裡似乎還小聲嘟囔著要是有貓真的在他的食物里放了不該放的東西，他一定會讓那隻貓死得很慘。
魂焰抽了抽耳朵，將話題拉回正軌：「那麼，你們倆想找我們幹什麼呢？」儘管他是那樣強健的一隻虎斑貓，他的嗓音卻異常溫和。
在三名巫醫的密切注視下，朝霞爪忽然有些膽怯。她不敢直視比自己高大得多的幾隻成年貓，偏過頭去，小聲喵道：「其實，我們覺得……」
「能不能大點聲？」松鴉羽不耐煩地打斷了她，「你這樣的音量可以去與蟲子一決高下了。」
朝霞爪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底不斷湧起的怒火，以自己最大的音量再次開口：「我說，我和夜爪覺得我們與眾不同！」
此語一出，巢穴里一片寂靜，連一片葉子飄落到地上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
一時間，五道目光交織相撞，在空中擦出看不見的花火。
松鴉羽那銳利的藍色目光彷彿一直刺到她的心底，朝霞爪不禁再次懷疑這名巫醫是不是能看見周圍的景物。
「唔……」松鴉羽慢吞吞地開口，語氣出乎意料地平緩，「那麼，你覺得你哪裡與眾不同呢？」他不斷抽搐的尾尖暴露了他內心的煩惱。
這次是夜爪率先回答：「我覺得……我可以模仿出其他貓的格鬥動作並且不會忘記。」
朝霞爪緊接著說道：「我時常會看到一些幻覺，而它們往往會變成真的。」
三名巫醫交換著震驚與不可思議的目光。
直到冬青簇忽然大喊一聲：「啊！我想起來了！」她轉向朝霞爪，雙目閃閃發光：「我剛來影族的時候，你有好幾次都說你看見了一根樹枝砸下來或是掉進了一個洞之類的，然後這些事情果然發生了！」
她有些得意地豎起了尾巴：「我就知道你是與眾不同的！你果然有一些不同凡響的能力！」
朝霞爪也想起來了。是的，那些幻覺，此刻又清晰地浮現在她眼前，真實得彷彿昨天才剛發生過一樣。
「不過……」魂焰小心地開口，「我並沒有收到星族的預言。可能星族覺得我武士與巫醫兼并沒有這個資格吧。」他有些沮喪地垂下頭。
朝霞爪知道這名巫醫實際上在學徒時期還跟隨褐皮，一名資深武士，學習過一些武士技能。因為影族曾經的巫醫小雲被潑皮貓——沒錯，就是那群霸佔了雷族領地的潑皮貓們——殺死了，所以花楸星規定從此以後所有影族巫醫都必須懂得如何自衛。而冬青簇也是在那個時候來到影族代替了小雲成為魂焰的老師。
黑色的母貓連忙安慰他道：「怎麼可能，你能成為巫醫是星族的旨意，在月池時他們不是還給你祝福了么？再說，我也沒收到預言。」
四隻貓的目光都集中在松鴉羽身上。朝霞爪突然發現自己的心開始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動起來，毛尖微微豎起，胃裡彷彿有一隻老鼠在胡亂撲騰般排山倒海。
萬一，萬一松鴉羽也說他沒有收到預言呢？萬一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她和夜爪臆想出來的呢？本來也對嘛，這樣的好事怎麼可能會輪到她？朝霞爪腦子裡一團亂麻。說不定她其實根本不能預見未來，夜爪也只是在戰鬥方面有超常的天賦而已呢。更或者，自己其實是精神出現了問題才會看到不該看到的幻覺……
她不敢再往下想了。
朝霞爪緊張地屏住了呼吸，看向松鴉羽。
星族保佑。不要讓我空想一場。
然而那名灰色的虎斑巫醫卻獃獃地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尾巴豎得筆直，耳尖直立，藍色的盲眼裡忽然閃現出異樣的光芒。
「松……鴉羽？」夜爪小聲喚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確定，「你還好嗎……？」
松鴉羽卻沒有回答。那一刻，朝霞爪產生了一絲恍惚，彷彿眼前這隻貓正盯著只有他自己才能看見的東西，就好像靈魂已行走在時間的長河之中，在時空里任意穿梭，思緒飛回到了很遠很遠的過去……
「原來是這樣……」
2020.6.22
因為下一章是幕間，以松鴉羽的視角來寫那個被遺忘了很久很久的預言，所以這章就短（水）一點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