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深藏不露
她那堅定的語氣,讓一向穩重自持的程硯動容了。
更讓他想不到的是,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居然能有這麼決絕堅定的一面,確實讓人佩服。
沈亦安惱羞成怒了:「你說我娘炮?老子今天就讓你看看,啥才叫真男人!」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將她扯在炕沿上。一邊用力壓著她,一邊狠狠扯著她的衣服:「今天不把你上哭,老子就不姓沈!」
閔婉婉的雙手被他死死鉗著,拼了命地掙扎,都沒擺脫他的控制。
程硯火了,隨手抄起喝完湯的碗,照著沈亦安的腦子給了這麼一下,怒喝一聲:「滾!」
一聲悶哼后,沈亦安懵了,雙眼發直地瞪著前方,視線一片迷糊。
一行熱血從頭頂流下來,染后了腮幫子,連帶著他的動作也都停了。
閔婉婉忙不迭躲到一邊,一邊整理衣服一邊拿起掃帚沖著他一頓暴打:「你給我滾!再不滾我可就喊人啦!」
沈亦安這才如夢初醒,後知後覺地抹了一把血,表情變了:「你打我?」
程硯也察覺不對,連忙撐起身子奮力往邊上挪,想要把他攔下。
恨只恨他腿斷了,就是使出渾身的勁兒,都沒挪動一厘米。
閔婉婉后怕了,連忙扯著嗓子:「救命啊,有人搶劫啊。姓沈的搶劫啦,沒有王法啦——」
這麼一喊不要緊,街坊鄰居聽見了,成群結隊地往這兒趕。
閔婉婉握緊掃帚:「你要是想在檔案里留下污點的話,你就儘管過來,我看咱誰能斗得過誰。」
沈亦安被她戳中了軟肋,只能咬著牙關恨恨道:「你們倆給我等著!我遲早要跟你們算這筆賬!」
他扔下這句話,趕忙就走。
閔婉婉虛脫了,抹了一把冷汗。
程硯連忙給她遞過去一塊手帕:「是我沒用,護不了你。」
「沒事,等你好了,以後有的是機會。」
閔婉婉沖他粲然一笑,讓他感受到了從未體會過的溫暖。
為了治好程硯的腿傷,閔婉婉可沒少操心。
她又是做各種葯膳,盡心儘力地幫他調養身體,又是到處請大夫給他抓藥看病的。可好幾天過去了,他的腿還是沒有一點氣色。
就算程硯平日里啥都不說,她也能感受到他的焦躁和煩悶。
這天一大早,閔婉婉早早起床伺候他吃了飯。收拾妥當后,拿著一籃子雞蛋就出門去了。
程硯見她形色匆匆的,很不放心:「你要去哪兒啊?」
「我那天聽王老婆子說村裡有戶人家,早年是給人看病的,治療跌打這方面的病很有經驗。他們祖上也是世代行醫的,就是這幾年不給人治病了。我過去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把人家請來給你看病。」
「我咋沒聽說還有這戶人家?」程硯面色嚴肅,「你還小,經歷事情少,可別被他們給騙了。」
閔婉婉笑了:「你才來多久啊,咋能聽說這些事兒呢?放心吧,我就在村子里,出不了事兒的。吃的喝的就放在你邊兒上了。我要是回來遲的話,你就吃點兒東西墊墊肚子。」
「成,那你小心著點兒啊。」
「噯,曉得了。」
閔婉婉脆生生地應了一句,在程硯的目送下出了門。
還真別說,嫁給他短短几天,她就從他身上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安全感。
別看他是個一米八幾的大老爺們兒,實則細心著呢,還很耐心。
這也就算了,還負責任得很呢。
也得虧蘇雪攀上了支書兒子,她才能撿到這麼好的男人。
一想到她現在是程太太了,她就止不住的高興。就算花費了一個時辰的時間,才打聽到那位中醫的住處,她都不覺得煩悶。
她趴在大門口,透過門縫往裡面看了幾眼,試著敲了敲門。
很快,幾隻大白鵝撲騰著翅膀朝門口狂奔而來。一個個伸長脖子,張大嘴拚命叫著。
閔婉婉連忙往後退了幾步,生怕它們從門縫裡探出頭,在她腿上狠狠擰上一口。
一道蒼老的聲音從裡面傳來:「誰啊?」
閔婉婉連忙扯著嗓子:「是我,程硯媳婦兒,給您送雞蛋來啦。」
「送雞蛋的?」隱隱聽見老頭子嘀咕了一聲。
她笑了笑:「是嘞。前些日子我跟程硯結婚了,給您送些紅雞蛋過來,您可別嫌棄。」
俗話說,這抬手不打笑面人。
更何況,在這年代能吃個雞蛋,那可是件稀罕事兒啊。
就是看在雞蛋的份兒上,也得給她一個開口的機會吧。
對方也不扭捏,把那些大白鵝都趕回窩裡,這才開了門:「來來來,快進來。」
閔婉婉小心翼翼地把雞蛋奉上:「這可是在山上散養的雞下出來的蛋,營養豐富著呢。」
老頭子掀開籃子看了一眼,登時笑得合不攏嘴了:「哎呦,看看這雞蛋,又大又圓,色澤還好,確實是好雞蛋哪。快進來,有啥事兒咱上屋裡說去。」
閔婉婉也不客氣,跟著老人家進了屋。
老人笑眯眯地看著她:「俗話說得好,無事不登三寶殿。你這又拿雞蛋又探望的,是不是有事兒要找我幫忙?」
「您還真是精明,啥事都瞞不過您方大爺。」
還不等她把話說完,對方就端起茶杯吸溜了一口:「你今兒要是為程硯的腿來的,那你可得白跑一趟了。也不怕你笑話,我老子要過八十大壽了。他老人家說啥也要大操大辦,我這忙得腳跟兒不著地,沒時間給人看病去。」
閔婉婉急了:「這方家上上下下也不少人吧,您把事項一樣樣安排下去,讓小輩兒跟著張羅就成。您這麼大年紀了,哪能啥事兒都親自盯著?」
就算有那精力,也沒那時間啊。
「讓小輩兒盯著就成?閨女,你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啊!」老人急得敲了敲桌子,「先不說辦壽宴得請多少人,就是這吃的就讓人頭疼。這年代,要啥沒啥。偏偏老爺子要求還高。要是惹他不高興了,家裡可就沒安生日子過啦。」
這老爺子年輕那會兒可是打仗的一把好手,退伍回來也是受人尊敬的。唯一一點,就是脾氣太倔。
他要是不高興了,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也無可奈何。
一想到家裡只剩下些玉米面和各種扁豆雜糧,老大夫就覺得頭禿得厲害,就連說話都得嘆口氣。
閔婉婉笑了,她不緊不慢地拿起一隻雞蛋把玩了一下,翹著二郎腿看著老人家:「方大爺,我要是幫您把這事兒擺平了,你就給程硯看腿。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