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七爺
小丫鬟出去不久，一個人影就邁了進來，邊走邊笑道：「五哥啊，聽說你家落雨今日回門啊？」
殷睿宸抬頭細細望了望進來的人，個子甚高，卻是極瘦，不管是瘦削的臉頰還是單薄的身子，都好似沒有肉一般，走起路來都顯得輕飄飄的，彷彿一陣風就能將他吹出門去。
「呀，七叔叔來了？」秦落雨慌忙起身拜見。
秦七爺笑著點頭，道：「還是這麼知禮識趣的，快起來吧。」
「雨兒有好一陣子不曾見過七叔叔了，心下可甚是想念。」秦落雨笑著將他攙到椅畔坐下，又親手為他斟茶倒水。
這位七叔叔秦七爺，她可是著實敬愛的，自小便待她極好，比秦老爺那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秦七爺對秦飛花和秦飄雪在長輩面前一套，下人們面前又一套的樣子了如指掌，所以一向不太待見她們，而他只有兒子沒有女子，所以一直都把秦落雨當做親生閨女一般。
秦七爺伸手接過茶杯，半真半假地責怪道：「可不就好一陣子不見了，七叔叔不過是出了趟遠門，可你倒好，我怎麼也沒想到，你居然就嫁人了！」
「七叔叔。」秦落雨巧笑嫣然，道：「雨兒的緣分到了，自然就匆忙些，來不及通知七叔叔，這杯茶就算是雨兒敬您的，您可莫要再怪罪雨兒了。」
「我哪裡敢怪罪你。」秦七爺似有若無地瞟了秦何氏一眼，然後端起杯子一飲而盡，笑道：「那我就喝了這碗茶。」
「夫君，快過來見過七叔叔。」秦落雨見他喝了茶，頓時喜笑顏開。
殷睿宸自然就站起身來，幾步走至秦七爺的身前，拜了一拜，道：「晚輩殷睿宸，見過七叔叔。」
「站好了，我瞧瞧。」秦七爺將杯子歇在一邊，不客氣地道。
殷睿宸自然從命，站直了身子，不懼不怯地任他打量。
「姿容上佳，氣質天成，眼神清亮，不卑不亢。不錯，不錯。」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秦七爺終於一緩臉色，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側頭朝秦落雨笑道：「雨兒可算是碰上個良緣，可得捉緊了，別讓人挖了牆角。」
「七叔叔，您在說什麼呢……「秦落雨面上一紅，將添滿的杯子又遞到他眼前，嗔道：「您喝茶！」
「哈哈哈，你這個小丫頭啊。」秦七爺朗笑著接好杯子，對秦老爺道：「五哥啊，雨兒找了位好夫婿，你我以後也就能放心了。」
秦老爺笑道：「該說放了一份心才對，你瞧瞧，這家裡還有這兩個大閨女需要我操心呢。」
「爹！」秦飄雪羞怯地跺了跺腳，道：「人家以後才不要出嫁呢，雪兒可要一輩子陪在爹娘跟前。」
「瞧你說的傻話。」秦老爺笑得幾乎合不攏嘴、
秦七爺揚了揚唇，半真半假地打趣道：「可不是，我以後算是放心了，可五哥不一樣，這倆丫頭啊，更不是讓人省心的人兒啊。」
「七叔叔！」秦飛花撅了撅嘴，抱怨道：「七叔叔就只疼雨兒，我和花兒哪兒讓人不省心了？」
秦老爺將臉微微一放，道：「瞧你這丫頭，七叔叔不就是在同你們打趣兒嗎？你還較起真來了？」
秦飛花囁喏著想說什麼，卻被秦何氏一把扯住袖子，這才收口不言。
「我說七弟啊，這回門宴可還要一會兒，你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
「我這不是急著想看看我們雨兒嗎？」秦七爺笑道：「我這一去江南就忙活了大半年，雨兒出嫁我也不曾看見，更不曾送什麼禮，想著真是對她不住……」
秦落雨眼圈一紅，低聲道：「七叔叔莫要這麼說，該是雨兒對不住才是。」
秦七爺笑著從懷中掏出一枚粉色的玉鐲，只這麼瞧著便便覺得玉質紅膩，粉嫩晶瑩，色彩剔透，恰似一朵桃花也似地盛開在他的掌心。
「這是我走了好些地方才尋到的上好桃花玉鐲，雨兒可莫要嫌棄。」秦七爺笑著伸手牽過秦落雨纖細的手，小心地將桃花玉鐲套進她的腕間。
「謝謝七叔叔。」秦落雨伸手輕撫那漂亮的桃花玉鐲，頓時淚眼盈眶，似喜似悲。
「哭什麼，傻丫頭。」秦七爺笨拙地替她抹去眼眶旁的淚珠，笑道：「小丫頭這麼快就長這麼大了，這都出嫁了。七叔叔心裡高興啊。你也莫哭，以後常回來看看我這個老人家，七叔叔就很欣慰了。」
「七叔叔說的是，可莫要再哭了。」殷睿宸伸手將秦落雨攬入懷中，安撫道：「反正這兒離府中的路程不遠，以後你若是想念家人，我就陪你多回來看看。」
秦落雨伸手拭去淚水，點頭應下，這才不再哭了。
秦老爺無奈搖頭，嘆了聲「這些個丫頭」，然後揚聲對廳外喚道：「來人啊。」
屋外匆忙跑進一名僕從，拜道：「老爺請吩咐。」
「既然七老爺都到了，那你去讓廚子早些準備用膳，再讓人去請其他幾位老爺過來。」
「是。」僕從聽話地領命退下。
秦老爺滿意地點了點頭，笑著沖殷睿宸道：「睿宸啊，待會兒可得好好陪長輩們喝幾杯啊。」
殷睿宸笑了笑，道：「睿宸知道。」
秦老爺的命令傳下去了，下頭的下人手腳也利索，不大一會兒，族裡的其他幾位老爺也就陸陸續續地登門了，廚子里的午膳也大多備好了。秦老爺吩咐開了席，殷睿宸在席上又挨個拜見了各位長輩，手中的杯盞也不見停。
秦梅氏坐在秦落雨身旁，笑道：「沒想到你這夫婿，居然還是個千杯不醉的角兒。」
秦落雨但笑不語，目光停駐在殷睿宸的身上，可是怎麼也移不開。
他此時手中端著一個半大不小的瓷碗，正笑著沖長輩們說話。實在讓人不敢相信，他放心可是給每個長輩都敬過酒了，但是他不僅沒有一點兒醉的傾向，居然連臉上一點紅都瞧不見，二娘說他千杯不醉，倒是一點兒也不誇張。
殷睿宸似乎接觸到她的目光，頓時似笑非笑地轉頭瞅著她，瞅得她臉上一陣發熱，只好羞怯地低下頭，不聲不響地扒著碗里的菜。
「瞧著臉紅的小模樣，可真是小媳婦啊。」坐在秦梅氏另一側的一位嬸娘指著秦落雨紅透的臉嬉笑道。
「可不是，想當年咱們也是這樣，讓夫君瞧上一眼，臉也是要紅個半晌的。」在座的婦人們也笑鬧起來。
秦落雨抿了抿唇，低聲道：「各位伯母、嬸娘，可莫要再拿我打趣兒了，瞧這桌上的菜都要涼了。」
「呦，瞧著羞怯的俊俏模樣，想必你家夫君定是喜歡的緊。」婦人們卻是不肯饒她。
「嬸娘說的不錯，我的確是喜歡的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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