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李佳霖的幽怨

在菊展現場忙碌了一上午，林歡急匆匆地趕回去換衣服。景老讓景怡打電話說，下午四點拜見陳老，陳老對三年便能習得一手好書法的林歡非常感興趣。

「林小姐！」景怡道，「哎，我叫你林歡好了，你不介意吧？林歡，陳老平時挺和藹的，但對學生非常嚴厲，你可要有心理準備啊！」接著，熱心地將陳老的脾氣大概介紹了一番。在她的講述中，那就是一個老頑童，但也愛較真兒，特別是對書法上。陳老不僅是位書法大師，在國畫上也頗有建樹，平時認可的弟子只有九個。

「林歡，如果你拜在了陳老門下，那正好湊齊了兩個巴掌。」景怡笑嘻嘻地道，「陳老對選擇學生非常挑剔，品行不好的不要，天賦的不要，不能吃苦耐勞的不要。我想，你一定沒問題的！加油啊，我非常看好你！我發個坐標給你，你到了直接給我三哥打電話就行，下午我沒在。」

李佳霖跟在後面，幾度欲言又止，終於鼓起勇氣道：「笑笑，今兒我開車送你去好吧？下午讓景灝守花店，景灝，沒問題吧？」

徐景灝揚揚眉。你都已經派了兩個精英來的，還用得著我？不過，看在兩年兄弟情分上，算了，給他一個面子。點點頭，默許。好吧，花店裡的茶點特別好吃，比學校圖書館的待遇好。他自我安慰。

「呵呵，笑笑，你不要擔心花店了。」李佳霖搓著手樂呵呵地道，見林歡猶豫，眼裡黯了黯，「我也是正好要去附近辦事兒，反正都順路不是？等我辦完事，你那邊也差不多好了，正好又接你回來。」

如此一說，林歡只得道：「那就多謝李學長了。」原本，她想坐地鐵，不塞車。只是喜歡那份擁擠，那份熱鬧，讓冰冷的心去聆聽，去感受，如此，才能發現自己的存在。

因為面見長輩，林歡打扮得較為慎重。將頭髮盤起，淺藍色束腰長裙，溫婉大方。

「好看！」李佳霖毫不吝嗇地贊道，又補充了一句，「笑笑穿啥都好看。」

林歡緊了緊手中藍白相間的布藝包，裡面有幾盒花茶。

一路上，李佳霖興緻勃勃地給林歡介紹街道旁邊的建築、附近的景點，如數家珍。林歡微笑著點頭應和。「笑笑，其實，要了解京城，就得好好品嘗那些地道的小吃，對於老京城人來說，小吃不僅吃的是『味兒』，更是一種悠然自得的生活態度。啥豆汁兒、豆面酥糖、酸梅湯、茶湯、小窩頭、茯苓夾餅、果脯蜜餞、冰糖葫蘆、艾窩窩、豌豆黃、驢打滾、灌腸、爆肚、炒肝等等，每一個品種的做法、吃法都蘊含著深刻的哲理和京城人特有的審美意趣，一種小吃就是一個故事。只是啊，現在大傢伙兒都追求短平快，追求利潤最大化，想吃到原汁原味的京城小吃可不容易，非得像咱這種資深吃貨才知道在哪個衚衕小巷藏著。改天我帶你去逛逛？」

「好！」林歡笑道。

看到即將到達目的地，李佳霖非常遺憾今兒怎麼就如此順暢？算下來，這幾天倆人相處的時間並不多，中間總是插了超級亮堂的大燈泡。哎，革命尚未成功，同志還需努力！他給自己加油。挺穩，下車，紳士風度地替林歡打開車門。「笑笑，你快出來時給我打電話啊，我很快就來接你！」他道。

「麻煩李學長了！」李歡點頭。撥通景煜的電話。

不久，景煜出來，對李佳霖點點頭，轉向林歡，自覺眼前一亮，如同一朵淺藍的幽蘭從山間走來，眼底微微一閃，淺笑道：「林小姐，景老就住在前面衚衕。這位先生是一起進去嗎？」

「不了，我還有事兒要去辦，待會兒再來接笑笑。」李佳霖笑道。眼巴巴地看著林歡跟著景煜走進悠長的衚衕，眼巴巴地看著消失在視線範圍。輕輕嘆口氣，懨懨地撥了個電話。

「哎喲，稀奇啊，兒子，你居然會在這時打電話來。咋的，不陪著未來的媳婦兒了？」李媽媽誇張地笑著。

「老媽，你們在家沒？我在附近。」李佳霖輕輕拍打著方向盤，撇撇嘴。

「咋了？你不是被媳婦兒趕走了吧？」李媽媽大吃一驚，「不會吧，咱兒子有這麼蠢？是不是你說了啥不動聽的話惹笑笑不高興了？我見那閨女脾氣挺好的啊！」

「娘啊。您有這樣埋汰自己兒子的嗎？笑笑去拜師學藝了，就在XX衚衕，就我昨晚說的那位書法大師。」李佳霖一下子癱軟在沙發上，一臉的糾結。

李爸爸李鍇放下手中的文件，笑呵呵地問：「真有出息啊，不就是沒讓你一起去見長輩，至於嗎？想當初，你外公外婆不同意我和你媽好，你兩個舅舅拿著大掃帚把我趕出來，當時是多狼狽啊，但是，我就看準了你媽，誰都看不上。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最後，你外公外婆還不是對我挺好的？」

「我倒是希望有個丈母娘啥的呢！」李佳霖嘆口氣，「就咱這樣前途遠大、勤奮踏實、真誠體貼的優秀青年，哪個丈母娘不喜歡？從小到大，就沒誰家長輩不稀罕咱的。」

「就是，你從小就嘴甜，特別會討好人。」李媽媽常青很是不屑，「可那用啥用？到現在都沒把媳婦兒帶回來。」

「佳霖，我覺得吧，你是不是方法有些問題？」李鍇沉吟片刻，敲敲桌子，「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咱們首先得摸清對方的情況。表面來看，林歡性情溫和，不喜歡和誰發生爭執，學習努力，做事認真，多才多藝，哦，對長輩挺有耐心的。但是，我發現，其實她對任何人的一樣的，一樣的溫和，一樣的好脾氣，一樣的有耐心。就算是被人欺到頭上，她首先是不理會，躲不過就耐心解釋，解釋不通就後退。是她怕事兒嗎？我看不是。而是她學會了隱忍。這又得從她的成長經歷來分析了。福利院、小學，長期被人欺負，欺負她的不是別人，正是一起長大的福利院的同伴。到了初中，被同學欺負，其中，又有福利院同伴的影子。那時，她終於學會了反抗，讓幾個同學受到了懲罰。高中了吧，總算是擺脫了過去的陰影，過上了三年安穩舒適的日子，身邊還有一個貼心的姐妹陪伴。而這三年，也是林歡成長最快的三年，不僅在學習成績上，而且各種藝術天賦也充分顯現出來。據查，無論是舞蹈、唱歌、演講、樂器、書法等等才藝，都是她自學的。從最初的一竅不通到才華橫溢，其實只用了短短一年時間，高二時便在各種比賽中屢屢獲獎，簡直不敢相信。而林歡，也從一個矮小的、面黃肌瘦的、其貌不揚的小不點兒出落得亭亭玉立。那時的她，雖然也不愛說話，但對人並不像現在這樣冷淡，甚至可以說是冷漠，只是有些靦腆而已。至於不喜歡與人交往，我想，她應該是忙於學習的緣故。可惜，在她人生中最重要的關口，福利院那個黑影再次出現，徹底破壞了這份和諧，讓她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不要小看了那個叫英子的姑娘，可以說，她與林歡之間是相互依存的。林歡，是英子的夢想和希望；英子，是林歡的溫暖和光亮。」

李佳霖皺著眉頭道：「所以，笑笑才將自己的內心隱藏起來，不接收別人的關心和幫助。可是，我不是別人啊，我是想和她共度一生的人，是想替她擋風遮雨的人！我知道，她看我和徐景灝的眼神兒就沒啥不同，不過是比『別人』更熟悉的學長而已。張欣然已經提醒過我幾次了，讓我想清楚，朱婷說我和笑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但是，我就喜歡她啊！」李佳霖焦躁地使勁兒揉了揉臉，難道是因為自己稍微圓潤了，所以沒啥魅力？但徐景灝該長得挺不錯吧，林歡不也沒啥表示？特別是李徹那傢伙，長得簡直比明星還更像偶像，可林歡就一副視若未見的模樣。所以，根本就不是外貌的問題了。那麼，是自己表現得太迫切嚇著了她？還是對她的關心未找到切入點？或者，是她根本就還沒開竅？嗯嗯，很有可能喲！過去，她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高中青春懵懂期又整日學習學習再學習，很少與外界交流，更沒時間去看啥言情劇，所以，她的那雙眼睛才如此純真清澈啊！據章玉潔說，自從林歡蛻變為白天鵝后，便不斷地有男生寫小紙條啥的給她，但她從未打開看，比如那個叫啥程輝的，可是從林歡剛進高中尚是醜小鴨時便開始暗戀征程了。可惜啊，終究是一腔春水付東流。

「來，兒子，吃倆核桃補補腦！」常青遞過來一個盒子。

李佳霖順手接過，抓了一把放進嘴裡，嚼了嚼，隨即回過神來：「哎喲，我滴娘也，你是嫌棄咱蠢、笨、傻、迂？」

「呵呵，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的啊！」常青揚揚眉，哼哼兩聲，「我和你爸咋就生了你這蠢樣的兒子？該不是出生時在醫院弄錯了吧？老李，你瞅瞅，這眉眼像咱們嗎？」

李鍇很是配合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李佳霖，認真地回答：「眉毛眼睛像我，鼻子嘴巴像你，臉型如果繼續瘦下去，和年輕時的你挺像。挺標緻的小夥子，可惜，智商沒遺傳到咱倆的，該不是基因變異了？」

李佳霖撇撇嘴：「您以為是在培育蔬菜種子呢？還基因變異！無論是不是您二位的兒子，你們都後悔莫及了，反正咱就這IQ。對了，想當年老媽不是挺為我驕傲的嗎，門薩IQ測試我居然是119，這可是超過了84%的人了！嘖嘖，我都懷疑是弄錯了，就咱這智商，能得到119高分？當年咋沒考進京大華大？沒被世界名校爭著搶著要呢？」

「智商高只表示你學東西快，高智商低能兒多的是！」常青繼續毫不留情地打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