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荒中的少年
浩瀚星空,無邊無際。
這裡沒有聲音,沒有生機。有的只是一道不知橫跨多少億萬里的星河,延伸出無數大小光團,如同光霧,又似是一朵盛開的花,巨大無比。花瓣雖略顯雜亂,卻繁雜壯觀到了極致。
因為,每一朵花瓣,都含著無數星辰。
這朵璀璨的花,就這般靜靜懸浮著,橫亘在無盡遙遠的天際,亘古不變。
而在一朵花瓣中,卻嵌著一道纖細狹長的梭型光芒。它如同冰冷的眼眸,雖然不大,但散發的熾盛光芒卻蓋過了整片星河。
然而,儘管如此,整片星空依舊被無邊黑暗吞噬。
四野茫茫,只有黑到令人心悸的深淵,帶著無窮冰冷與死寂。
忽然,一道微小而又黯淡的光團,緩緩從深淵中顯現,越來越大,越來越明亮,終於給這片不知平靜了多少億年的星空帶來一絲波動。
光團如流星一般劃過,無聲無息,速度卻高到了極致,幾乎踏破了時空,一眨眼便已遠去,再度變成一道微小光點,直至消失不見。
氣息波動一瞬即逝,這片星空再次陷入無邊死寂。
不知過了多久,這道光團忽然一分為二,向兩處不同方向飛去,漸達終點。
......
一片茫茫大陸上空,有著無邊混沌氣翻湧,然而一道光團此時突然襲來,陷入其中,頓時整片混沌氣息都受到了驚擾,微微蕩漾。
於是,一道悠遠的氣息開始在整個大陸上的星空中回蕩,這道氣息宛如九天玄音,無比浩瀚,卻又無比縹緲,幾乎不可察覺。
可怕的威壓,瞬間席捲整個大陸,又在瞬間寂滅,宛若九天神雷,一閃即逝,快得幾乎無人能發現。
然而,大陸上終究還是有幾人察覺到了,他們同時睜眼,有些疑惑地看向星空,於是整片星河都倒映在他們深邃的眸中。
氣息再度消逝不見,宛如幻覺,宛如黑夜的夢。
整片星空,重歸安靜,只有蒼茫星河,默默記載著一切。
「咦?這是...那種波動?!」
一道朦朧光影在夜空飛過,行至一處大荒邊緣時,卻驟然停下。
朦朧光影漸漸縮小,凝實,竟然化為了一道人影,渾身綻放著微弱光芒,有些虛幻,透露著極其縹緲的氣息,宛若天仙下凡。
這竟似是一位女子。
此刻,她的身形依舊模糊,婀娜的輪廓初現世間,如同絕世妖花綻放,透露著虛幻,絕美的面龐微微展露,瞬間萬物失色。她緩緩睜開深邃的眼眸,無邊的靈動氣韻開始復甦。
她的眸中,似有星河在流轉,無邊異象呈現。
只是此刻她正在俯瞰大陸,虛幻的眼眸靜靜地盯著下方一道人影。發出了一道縹緲意念,似乎有些驚訝。
絕美身影下方,有一位少年,正在星空下舞劍,在月光下映出一道清晰的影子。
然後,這道絕美身影在空中微微停頓了一會,接著驟然縮小,不斷淡化,直至不可察覺。
隨後,它形如鬼魅,瞬間便融入了這位少年的身體。所發生的一切,都沒有任何人察覺。
......
這裡是大荒深處,密林幽幽,難見天日,透露著原始與粗獷。
「咻咻咻~」
突然破風聲起,幾道勁風打碎了枝葉。只見一位青衣少年身法輕靈,手指一彈便有幾顆碎石飛出,向不遠處暴射而去。
那裡有一隻炎蟒,身體赤紅,正凶神惡煞地盯著少年。
「嘭」
石子雖小,力道卻不弱,準確地擊中了炎蟒頭部幾處脆弱部位,發出一聲悶響,甚至還有一道骨骼碎裂的聲音。
「嘶」
炎蟒吃痛,嘶吼一聲。它憤怒了,身體一扭,樹榦般粗的身軀此時顯得無比靈活,張開血口便作勢撲來。
炎蟒皮膚極厚,鐵箭都難穿透,生性十分兇猛。很多有經驗的老獵戶都不願碰他,然而此時的少年不知為何,竟敢空手與其對峙。
「出。」
少年輕喝,面對這猙獰的炎蟒,他的眼神卻是出奇的平靜。手指一彈,飛出了兩枚陣符,悄然融入空間不見。
炎蟒快如閃電,瞬間便來到少年面前,帶著滔天的煞氣。
然而面對這無數老獵戶都驚懼的成年炎蟒,少年卻絲毫不亂。只見他身形急退,單膝跪地,順手拔出背上短劍,雙手平推作格擋狀,渺小的身軀突然多了幾分堅韌。
「轟」
炎蟒暴撲而下,鋒利的牙齒一口咬中短劍,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
然而這短劍不知是何材質做的,任憑炎蟒撕咬,都無法落下絲毫痕迹。
但炎蟒太大,這一撲讓少年承受了巨大的衝擊。
少年悶哼一聲,膝蓋在地上劃出一道短痕,不過巨力並沒有令他色變,他反手一握劍柄,強行轉過劍鋒,嘶拉一聲在口中劃出一道血線。
「嘶」
巨蟒吃痛,嘴角流出不少鮮血,更顯猙獰。
接著少年一個翻滾移向炎蟒身側,帶起一片灰塵,再起一劍斬向炎蟒身體。這短劍太鋒利了,竟是在炎蟒粗糙如樹皮的身軀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嘶~」
炎蟒徹底暴怒,劇烈掙扎了幾下,巨大的尾軀向何清捲來,欲將其纏繞。
少年如同早已料到,提劍蹬地而起,腳尖點向再度撲來的巨口,躍起於空中。
期間他又拋出三枚陣符,融入空間,與其他幾枚突然生出微妙的感應,空間傳來一陣靈力波動。
陣成。
「送你去西天。」
少年臉色平靜,他身體處於空中,居高臨下。神識微動,三道強悍的劍氣突然憑空產生,炎蟒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被劍氣狠狠斬中。
劍氣貫穿而過,皮膚極其堅硬的炎蟒此時卻如豆腐般,頭顱直接被切下,頓時鮮血飛濺。
「嘭」
炎蟒龐大的身軀無力倒下,傷口光滑無比,正劇烈地噴著鮮血,冒著熱氣。
少年這才落地,看了一眼巨蟒情況,鬆了一口氣,手背擦了下額頭的汗珠。
「呼~今天的任務總算完成了。」
他叫何清。
他是附近村中一位少年,每天都要來大荒中完成父親交付的任務,這般已經有數年了。
無數老獵戶都覺得不可思議,讓一個沒有靈力的少年獨自來到大荒,面對他們都驚懼的危險,這位做父親的居然毫不擔心,心太大了。
不過何清不負所托,在父母的指導下,能力驚人。這麼多年來竟沒發生過一次意外。
於是何清的名聲在當地傳開了。因為他雖沒有靈力,但劍道驚人,更是使得一手好陣法,這是何清面對凶獸的殺手鐧。
不過眾人猜測更多的是何清的父母...
要知道,陣法深奧無比,非尋常人可學。他的父親能教授何清陣法,很可能是一位傳說中的陣師。
何清曾聽聞,父母是在自己出生前幾年才到這偏僻村落的。當時兩人帶著傷,不知從何處來,只是氣勢滔天,強得可怕,方圓數十公里的凶獸都被震懾得數月不敢靠近,讓當地村民印象極深。
此事當時引起了不小的轟動,這也是村裡人猜測的根源。
不過好在兩人定居此處后很低調,待其他人很友善。雖從未展露過實力,但隨手顯露的能力便足以讓他們刮目相看。
相比起來,村人更是敬佩何清母親。
在他們看來,何清母親是一個美麗與智慧並存的存在。她隨手製作的創傷葯,便能極快地恢復創傷。對於打獵為生,經常受傷的村人來說,她無異於仙子,普度眾生。
可奇怪的是,即便何清好奇問起父母的過去,母親都只是笑著揉了揉他的腦袋,不曾透露分毫。
......
何清看著炎蟒的屍體,摸了摸下巴,琢磨道此蛇皮相當堅韌,製作皮甲也算是不錯的材料,肩上一扛,向集市方向走去。
集市是由附近數個村子組成的,由於臨近大荒,地方偏僻。本地人以獵戶居多,且大多普通人,修鍊者寥寥無幾,貨物也以生活用品為主,偶爾可以看到藥草,武器等。
「唉,如果我是修鍊者就好了,何須如此麻煩。」
何清嘆道,瞥了一眼蛇屍,心道又該煉製些陣符了。
陣符,是陣師的武器,也是普通人抗衡修鍊者的手段。
芸芸眾生,得天眷顧者畢竟少數,唯有與靈氣契合的體質方能修行,更有少數人擁有元素型靈根,手段更加奇特且強橫,天生是修鍊界的佼佼者。
天眷的體質並非人人具備,靈魂卻是人人可修,陣法師則是以神識控制煉化過的陣符,布置千變萬化的戰陣,陣隨意動,與對手相抗衡。
而聽說高級陣師,更是能鑄造強大的陣靈,只需以神識控制,便可以擊殺強大的敵人。
何清擊殺炎蟒的手段,便是方才生出三道渾厚劍氣的「靈劍陣」。
......
到了集市,何清丟下獵物,遠遠看到一群人將一片空地層層圍住,有些疑惑,便走上前觀察。
「哼,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何清看去,只見一個身穿獸皮的少年雙手抱胸,百無聊賴地坐在青石台上,翹腿晃蕩,面色輕佻說道。
只是此人臉面陌生,估計是外來人,何清心道。
眾人憤懣,此刻在場的都是普通人,你一個修鍊者裝啥大頭?也不嫌丟份.....自從一個踴躍者上場被少年揍成了豬頭,便沒有誰再願意當沙包。
「快看,何公子來了。」
一個眼尖的小夥子發現了人群中的何清,興奮指道。
「何清,快上去收拾他!」
眾人看到他來,眼睛一亮,起鬨道。即便他們知曉何清並無靈力,卻仍然對其有不小的信心。
何清看到被當做沙包的壯漢,傷勢並不嚴重,估摸著獸皮少年約莫啟靈中境左右,心裡有些分寸。
「抱歉,我不是修鍊者。」何清並沒有戰鬥的慾望,他只想賣了獵物早些回家。
「不是修鍊者?」獸皮少年愣了愣,對眾人反應有些不明所以。
一個普通人都值得他們激動成那樣?
「好巧啊,我是修鍊者,快來比劃比劃,」
少年一躍而起,搓了搓手興奮道。能被眾人舉薦,八成有些手段,無論如何先揍一頓再說。
何清臉色一黑,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看著眾人期盼的眼神,何清猶豫片刻,最終躍上青石台。這裡好歹是本地人的場地,被這般砸了場子總歸不太好。
這裡是好鬥者搭建的擂台,常有人在此比試,不同的是今天人頭攢動,的確人多了點。
「念你不是修鍊者,讓你先出手。」
獸皮少年好歹沒那麼厚臉皮,勾了勾指頭說道。
「呵...好。」
白給的機會,何清自然不推辭。
他捏出兩道陣符,向獸皮少年兩側擲去,很快隱去不見。
「幹啥?」少年一時沒反應過來。
然而圍觀者卻有人偷笑,敢讓何清先手,那就有的遭殃了。
「你說的,我先。」何清無辜指了指自己,又掏出兩枚陣符朝兩個方位擲去。
獸皮少年這才反應過來,這是一位陣法師。
「你坑我!」獸皮少年如同觸電,忽地向後一竄閃開。
也不怪少年反應慢,這種偏僻山村,林子小什麼鳥都沒有,少年這才敢飛揚跋扈,哪想會遇到個罕見的陣師。
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獸皮少年哪怕不懂陣法,也不敢傻乎乎地等別人挖坑。
「看招!」
獸皮少年骨頭噼里啪啦一陣響,掄起拳頭便砸了過來,全然忘了剛說過的話。
眾人有些變色,啟靈境重在築基,身體堅硬如鐵,獸皮少年一拳砸斷壯漢武器的一幕,仍讓他們震撼未消。
如今這拳頭打向何清,不知道他會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