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古老長槍的主人與某個人
繁複的金色線條纏繞在古老的長槍之上,流轉著令人炫目的光芒,交織成了一副奇異的圖騰。
王川單手持槍站立在冥虛之海上,懷中抱著那個嬌小的少女,聽著耳邊響起的猶如鏡子碎裂的聲音,他腳步輕移,便消失在了原地。
巨大無比的天地之潮的碎片,應聲而落,像天穹傾倒一樣地砸落在海面上,接連不斷的濺起無比恐怖的海潮。淹沒天地般的虛無之海的海水,如同逆流的天河,欲帶走一切,也抹殺一切。
「你是怎麼做到的?」
一道幽暗的影子就立在王川剛才所站位置的身後,然後發出這樣的疑問。
虛無之海的海水落在王川的身周,下一刻便被迫散開,散落在仿若靜止的海面上。
沉默不語的王川沒有回答它,而是看向那被毀滅扭曲的力量折磨得破爛不堪的手掌,看向上面淡藍色的寂靈花的印記。
依靠著寂靈花的印記對那古老長槍的壓制,王川才能勉強揮動它,但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它竟然與封界圖的力量如此貼合。原本王川還擔心,寂靈花的印記會排斥封界圖的力量,甚至抵消觀天訣的影響。但是直到他的左手握住古老長槍的那一刻,他才明白,也是在那一刻才明悟。
寂靈花,散靈紋,聚靈成山,散靈為海,封靈一術,觀天為圖。
那散靈之紋,最初就是模仿這寂靈花的力量啊,聚靈之紋,散靈之紋,以及最後的封靈之紋,它們不是什麼古老大道符文,而是觀天訣推演萬物眾生,由此而衍生出來的東西。就如那散靈之紋與寂靈花的關係一樣,聚靈之紋也必然是由修習觀天訣的某位前輩觀想蠻荒古獸或者感悟天地奇觀而推演而出。而封靈一術,也應該在經歷過什麼之後,那位前輩感悟而出,其正對應著王川識海中的封界圖。
封界圖,存在於王川識海之中,以王川的修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掌控它,這一點正如那幻靈面具器靈所料,事實也正是如此。王川無法像那幻靈面具器靈一樣,將封界圖應用自如,無法施展其收攝,封絕天地之能。更無法利用它來將自己與小丫頭收入封界圖內隱秘的空間來躲避危險。但是它只看到了王川的修為,只看到了王川的境界,卻不知道王川早已經掌握的聚靈之紋與散靈之紋,以及烙印在他神魂深處的觀天訣。
正是它們,與封界圖一脈相承。
才讓王川以為的一場豪賭,變成了種種巧合之下的一種必然。
古老長槍上涌動著莫可名狀的力量,難以言喻的感覺湧上他的心頭,彷彿天地是一張網,而自己如網中之魚般,有一種短暫模糊的窒息之感。
天空徒然黯淡了下來,一道漆黑的月牙狀的類似雷霆般的斬擊向著王川落下,這一瞬間,王川遍體生寒。
寒光乍現,天地一黯,王川連連後退,一步邁出,就移動了數十米的距離。但是他的臉色卻不見絲毫輕鬆,因為儘管看上去已經躲開,那詭異的斬擊卻如影隨形地跟著自己,欲要將自己徹底斬滅。
〖「槍是諸天意,人為萬物生,觀天衍道韻,擬神御神意,千般道法,源自本初,殊途同歸。」〗
〖「你跟不上它的速度就不要去捕捉它的形體,有此槍在手,觀天擬神,溯本追源,一槍即可破之。」〗
莫名的聲音出現在他的耳畔,像泉水一樣清冽甘甜,給王川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來不及回憶在哪裡聽過,王川急忙揮動長槍,在橫擋在背後,只感覺宛如被一座大山撞上了一樣。
嘴角溢出絲絲血跡,沒有聽到她的聲音,王川歉然地看了一眼懷裡的少女,確認了她沒有被傷到才放下心來。
雖然那個聲音告訴了自己對抗這詭異衝擊的方法,但是王川卻毫無頭緒,根本不知道該觀想什麼,所以剛剛也只能匆忙地拿長槍當盾牌一樣勉強抵擋。但是如果他還想不到辦法,下一擊或許就不會這樣幸運了,畢竟那詭異存在的攻擊下意識地避開小丫頭,所以才讓他猜到了攻擊的路線。這種僥倖只可能出現一次,下一次王川就無計可施了。
〖「它的主人,你曾經見過,只要觀想【它】就可以掌控它。」〗感知到王川此刻的情況,那如清泉一樣的聲音再一次響在王川的耳邊。
聽到這裡,王川努力地回想,驀然想起那個全身籠罩在深邃的黑暗裡面的人形存在。
觀想【它】的形體,衍化其精氣神,觀擬【它】的氣韻,尋找神意合一點契機。
屏息,
凝神,
緩緩閉上眼睛,用自身的靈感去感知,突然,
「找到了,」言畢。
王川睜開了眼睛,手中的長槍在身前輕輕地劃過,空間劇烈的顫動了起來,如同玻璃破碎的聲音在這方天地間響起。
一個如同倒映在水中的影子,在這一瞬間,從身子中間,被斜著分成了兩半。
山雨欲來之前的寧靜,它的力量被隔斷,形體分離,只剩殘影還映在顛倒的水中世界。
「螻蟻一樣的存在,卻妄想反抗命運,你以為你用了它就可以斬殺我嗎?不過是因為冥獄的規則限制,我才無法現身,你以為這樣就可以改變早已經註定的未來了嗎?」氣急敗壞的聲音這樣回蕩在虛無之海上。
「從你們站在虛無之海上的那一刻起,你們就已經沒有了勝算,你以為拿起那柄槍,就可以用來對抗我。殊不知這才是最愚蠢的,它透過她鎮封的是虛無之海本身,而不是我。你取走了它,就意味著解開了虛無之海的束縛,你們將遭到整個冥虛的鎮壓。而且它的力量的釋放則會引來那個東西,你動了屬於【它】的力量,也就給迷失在界緣的【它】提供了方向。」
「最後的結果,絲毫都不會改變。」
就像預言一樣,原本灰濛濛的天空中驟現的光芒突然炙盛了起來,彷彿被人從外部撕開了一條口子一樣。
身上流淌著漆黑的絕望般的存在,眼瞳中流轉著星河宇宙,時光彷彿只是【它】腳下踩踏的枯木,從歲月的一頭逆流歸來的恐怖。
只是輕輕一招手,古老的石質長槍便脫手而出,自動飛到【它】的手上,而王川的左手則在瞬間被炸成血霧。
現在的【它】比王川曾經見到的時候更加恐怖了,彷彿正如那幻靈面具的器靈所說,【它】在不斷地復甦。
可以預見,只要它出手,王川必死無疑。
但是,
〖「借你身體一用。」〗
熟悉的聲音再一次在王川耳邊響起,然而這一次王川終於記起來是在什麼時候聽過了。
……
「極夜道出其形,意與異同源。極夜以樹為軀,至暗本我藏微。極寂緣近彼時,銘遺燼古源初。極寂虛天冥海,生死寂滅遙歸。極古……妖血承道,晦…天澤鏡其海,極古……」
全身籠罩在白袍之下的少女,站在血色的樹下,每一句落下,冥獄中便顫動一分,晦澀難懂的語調念出難以理解的古文。
讓人窒息的黑暗,沿著黑色的血海漫延的絕望,無邊的冥煞中永無休止的嘶吼,
最後照耀她的,
是一輪墨色的月。
……
王川緩緩地念出,名為極夜血輪經的囈語,天地的劇變在加劇,越是念下去,就越是虛弱,越是艱難,直到最後,只吐出兩個字便再也無法念下去。
但也在這一刻,王川的意識回歸的瞬間,他看到了無數的黑色的鎖鏈,貫穿了【它】的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