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春天來了
連續幾天疏疏拉拉的小雨過後,位於魯東鳳城公社東八里的王格庄村,天空、樹葉、屋瓦、田地都是碧然一新,空氣中瀰漫著泥土所特有的芬芳,田地的麥苗,象鉚足了勁一樣,綠油油地生長著。春草細還生,姿意地隨風搖曳,展露著它的風姿。春雛養漸成,快樂地出沒於草叢間。一年之計在於春,這樣一個早春的天氣,不由得不讓人精神一振,讓人對一年的光景充滿無限的瑕想。
最近幾天,村裡的幾位識字懂文的人都在議論說,上面開了個十一屆三中全會,很多地方土地要包產到戶了。也有人不屑地說,形勢興到咱們這兒,還不知道猴年馬月呢。但不管怎麼說,大伙兒都隱隱地感覺到一種對這種變化的憧憬。無論怎麼變,大伙兒都希望地里多打糧食,饅頭頓頓能往飽里吃。象這麥子,現在一戶四口人,一年滿打滿干,全家能分個百八十斤,平時誰捨得吃個饅頭,只有過年或者家裡來客人,才能吃一頓水餃。過年時,給老天爺供的大餑餑,村裡人常常垂涎三尺地看它們幾眼,盼望著年快點過去,好成為大快朵頤的美味。村裡一些上了年紀的人不止一次說起,這輩子如果能過上天天有饅頭的日子,也知足了。
這一天清早,淡淡的薄霧輕輕地籠罩在王格庄村。當清晨第一縷陽光開始照耀的時候,薄霧即淡未淡,和著早春的那一抹抹新綠以及紅瓦房上的長長炊煙,整個村子象氤氳在一個清雅的水墨畫中。
這時候,村裡的喇叭響了,打破了這片寧靜。村大隊長王大虎扯著他那特有的大破鑼嗓子喊道:「社員同志們注意了,現在是麥子生長的關鍵期,今兒天不錯,社員吃過早飯都去鋤麥子地的草去,」接著又重複了三遍。
寧靜的王格庄村漸漸地開始沸騰了,吃過早飯,三三兩兩的人陸陸續續走出了家門。
「青草!快點!剛才我看見王澤平了,他說咱們直接去場前那塊地就行了!」桂紅在青草家大門口朝著青草喊著。
王澤平是他們四隊的小隊長,這在村裡的小隊當中,絕對是一種權威,因為他的手裡緊握著記工分的生殺大權呢!一年的收入,全要賴仗他哩。
青草正在刷著碗,聽到喊聲,然後忙不迭地用毛巾擦著手。應聲道:「來了!來了!」接著向裡屋的人喊道:媽,我走了。俺嫂子說讓晒晒被,太陽出來了,你可別忘了。哎――桂紅,等等我!」
青草她媽鳳蘭嬸這時正在炕上坐著,坐著纏線的營生,魯東的手鉤藝品非常發達,村裡安排中青年婦女在農閑的時候鉤花,所謂的鉤花,就是用鐵制的鉤針將線鉤成各種花藝製品。鉤上一天,掙的工分跟在地里幹活一樣多,好的有十分,到年底還能使點利錢。所以,青年婦女都喜歡干這個,一是這個活兒輕生、乾淨,再是可以三五個湊在一起鉤,說說笑笑的,熱鬧。鉤花用的線在村裡領,是成捆成捆的,無法直接鉤,必須先把線套在一個大軲轆上,然後纏在一個小線車軲轆上,或者纏成線團。這個活兒很費工夫,卻必不可少。鳳蘭嬸因為腿有毛病,走起路來撇撇拉拉的,干不動重活,村裡就安排她干纏線的營生。
說起來鳳蘭嬸也是個苦命的人,30歲就沒有了男人,拉扯著一兒一女兩個孩子生活,家貧的境況自不待言,總之是咬著牙堅持到孩子成人。家裡過早地沒了頂樑柱,這一家內心總是有種怯怯的自卑,在村裡小心翼翼地過活。
最近,鳳蘭嬸子心裡舒坦了很多,因為兒子喜田終於娶上媳婦了,這在農村叫辦完事了。鳳蘭嬸子心裡自有一種成就感。
媳婦是東村李王莊的,叫李喜,中不溜秋的人,卻很賢慧,人家不嫌家貧,嫁過來,想到這,青草媽心裡就感動的很。現在還有一件心事在鳳蘭嬸子的心裡擱著,那就是女兒青草的婚事。人家都說,有女不愁嫁,這給青草說婆婆家的人也是擠破門子了,可是青草堅決不看。不是青草眼眶高,而是她覺得她哥哥沒說成媳婦,自己要是說成了,就把哥哥窩家裡了。農村有個**,小的先成家,就把大的剩家裡了,總之是一件違禮背訓的事情。想到這,鳳蘭嬸子心裡一陣難過,感覺對不起青草,青草是個漂亮、懂事的孩子,地里活、家務活都是一把好手,吃沒吃過什麼好的,穿沒穿過什麼象樣的,在自己手底下不少吃過苦,現在年令也不小了,得趕快給青草找個婆婆家,找個什麼樣的婆家呢?當媽的都有私心,離家近的或者本村的最好,家境要好,也不說什麼大富大貴,象樣的過日子人家就好,就這麼一個閨女,如果遠嫁他鄉,心裡總會覺得空牢牢的。想到這兒,鳳蘭嬸的心裡一陣著急,怦怦地緊跳了幾下。
作者題外話:大家好,我是蘊玉山輝,我將呈現給大家的是一部農村情感大戲,請多多關照,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