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大河
天如濃墨,黑雲層疊,中央彷彿有一股吸力,成漩渦形狀,把四周的雲層都吸入其中。
天際不時出現一抹抹帶光的銀灰絲線,對比之這漫天濃郁的黑色,倒顯得不那麼壓抑了。
空氣中忽然有些陰冷起來,似有鬼氣沁入,很是森然。
修羅塔的異變,讓沐子鳴和碧瑤都毫無準備,似乎就在一眨眼間,他們彷彿進入了另一個世界,正魔人士和身後的修羅塔都消失了。
四周空蕩蕩的,十分蕭條,大地沒有一絲綠色的生機,有的只是黝黑暗黃的岩石泥土,死寂一般的感覺油然頓生。
這片天地沒有風,耳邊偶爾聽到遠處傳來的嘶啞尖銳叫聲,顯得這片地方十分詭譎。
「咳咳~~」
沐子鳴忍不住又輕咳起來。
「你沒事吧?」
碧瑤一手扶著沐子鳴,另一隻纖細潔白的手則舉在半空,周圍的異常無法讓她放下警惕之心。
「沒事。」
沐子鳴微微一笑,聲音盡量輕快些,免得讓她擔心。
「......」
碧瑤抬頭凝視著他的面頰,心中有千言萬語待說,只是卻不知如何開口,最後低下頭,看到他手腕上綁著一條紅繩不由露出奇怪的表情。
「怎麼了?」
她指著手腕上的紅繩,問:「只是覺得奇怪而已。」
「......」,沐子鳴想了想,道:「這是你送的。」
「......」
氣氛有些凝固,兩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半晌,碧瑤那清脆的聲音打破了氣氛:「你先療傷吧。」
她這一聲似乎喚醒了此方的異物,遠處悄悄的亮起了一點光芒,幽幽白光中帶著一絲冷漠,看它形體像是一陣輕煙,些許虛無縹緲。
「陰靈!」
這陰靈似有心智,不像死靈淵中的那般呆笨,它繞著兩人轉了好幾圈,似乎察覺他們不好惹,而後又飛離而去。
陰靈乃陰魄之物,喜居陰濕之地,它的出現更讓兩人確認此地就是冥淵,只是讓人難以琢磨的是,他們是如何進入的。
兩人默然不語,獨自療息。
不知過了多久,沐子鳴醒來,看碧瑤坐在一塊岩石上,雙腳輕微搖晃著,頓時愣神,似乎觸碰到心中的某個場景。
「你的傷,如何?」
沐子鳴怔了怔,搖頭微笑,道:「走吧。」
他們身上並無備有乾糧,水袋倒是有,這地方著實怪異,萬一找不到出口,豈不得渴死餓死。
天空灰濛濛的,大地入眼皆是一片荒涼,他們無法辨別方向,所以只能碰碰運氣,朝著一個方向前進。
御空飛了許久,他們不得不落了下來,此間無一生靈,倒是陰靈,他們碰了好多次,那些陰靈頗有默契般,沒對他們出手。
他們又走了許久,在對周圍事物看得煩悶時,前方出現了一條像紅色絲帶狀物體。
這突兀的紅色讓碧瑤有些雀躍,看厭了黑岩黃土,偶然出現新的東西還是很令人歡悅的。
「曼珠沙華?」
「彼岸花?」
只見那花如龍爪,形如洋蔥頭,紅葉細長,狀似蒜葉,兩人不由驚呼。
不過,兩人的注意力已經轉移到前方的那條大河,說真的,要不是蒼穹偶爾現出的光線映在這條大河而泛起的粼光,他們還沒那麼快發現。
這條大河無聲無息,異常平靜,藉助那點光亮,沐子鳴可以看到這河水漆黑無比,離得近些,他感覺自己的靈魂彷彿被扯動,有些頭暈目眩。
兩人怔怔地相視一眼,皆是轉頭看向前方那片朦朧之處,地平線上有暗黑的輪廓,似乎是對岸。
碧瑤的眼中出現一抹思憶,應該是想起了她的母親。
不知過了多久,一點泛黃的光亮在他們左邊的河中飄來,沐子鳴看清了,那是一盞蓮花水燈。
這盞水燈像是過客般,馬不停蹄地去往右邊,只是沐子鳴清楚這大河好似一潭死水,毫無流動可言,這水燈究竟是如何飄蕩的?
「有人?」
沐子鳴搖搖頭,道:「還不知是不是人。」
不過他們還是決定前往姑且被他們稱之為上游的地方。
越是往上走,水燈出現的頻率越高,偶爾還能看到某盞水燈熄滅,連帶那蓮座都直接沉入水裡。
走了很久很久,兩人已是又累又餓,大河中,水燈密密麻麻的分佈在水面上,而且也不飄動,像是睡著了般。
碧瑤見此,忍不住大喊一聲:「有人嗎?」
猝然,這一聲像是驚動了它們,水面上的燈盞忽明忽暗,而後從燈盞中飄出一道道黑煙,這些黑煙化作一個個人影,只是看不清面孔,陰森森的,鬼哭之聲霍然而至。
兩人臉色一變,這些幽魂鬼魅可比陰靈兇悍,更別說是一大群,兩人頓時御空而逃。
無數的幽魂憤怒嘶吼,如潮水般升到半空,瞬間,鬼氣大盛,朝他們撲來。
「起!」
沐子鳴腳下的離合劍分化出了無數金色氣劍,朝身後飛去,而碧瑤的傷心花也是炸裂成無數片,往氣劍漏出的縫隙中劃去。
鬼物蜂擁而至,毫不畏懼法寶之危,撕咬撞擊。
那些被法寶擊中的鬼物,身子渙散,片刻就消散掉,不少水上的蓮座接連沉沒。
沐子鳴和碧瑤忍著耳邊的魅聲蜚語,朝更上游的地方飛去,只是那些幽魂窮追不捨,此間天地似乎被喚醒一般,遠處傳來陣陣嘶吼聲。
半晌,兩人的身側閃出了一道鬼影,這鬼影的五官清晰,一身的鬼氣強盛,比之身後幽魂還有濃郁百倍。
沐子鳴神色一變,驚道:「不好,是凶靈!」
只見凶靈那寬大的袖袍一揮,頓時湧出一陣黑霧,這黑霧一出,他們頓時感覺陰冷蝕骨。
碧瑤手中的傷心花大漲,這股黑霧被吸入其中,只是收回傷心花時,她臉色慘白,身子一陣顫慄,傷心花上的一片花瓣已成黑色。
沐子鳴一拉碧瑤,縱身而退,不敢耽擱,要是被幽魂追上,那就遭了。
沐子鳴有傷在身,本不宜全力妄動靈力,只是身後鬼兵逼來,不得不忍著全身疼痛,儘力御行。
逃了兩百多里后,前面出現一個高大的祭壇,祭壇上只擺著一張巨大的圈椅,看其形狀,便知這椅子是某種龐大之物的座椅。
那些鬼兵來到此地便畏縮不前,連帶那個凶靈也是如此,徘徊在祭壇外,久久才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