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是你嗎?
蕭若影身子僵了下,說實話她不是很喜歡跟別人有肢體接觸,那天晚上是情勢所逼,今天在馬車上是演戲,現在……
她微微皺了下眉。
這男人今天便宜可佔得不少啊,自己回去可得好好宰他個百八十兩!
一藍一白,配合在一起的場面意外的和諧,此時這份和諧卻刺了夜成凡的眼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詭異。
蕭易雖然不情願,但卻不得不上來打圓場:「已經快到中午了,府上備了酒菜,辰王與太子殿下難得來下官府上一趟,不如就此機會在這裡用一頓膳吧?」
夜成凡微微眯了眸,視線從始至終都落在對面男人身上,語氣未變:「我倒是沒什麼事的,只是見皇叔剛剛匆忙,就不知是否肯賞臉了。」
能賞臉才怪,以她對那男人的了解,他不甩袖離去才是奇怪的。
蕭若影撇嘴心想。
但出乎她意料的,夜晉塵竟道:「自然,本王也許久沒跟太子同桌吃飯了。」
「請請請。」蕭易一聽兩人都鬆了口立刻興高采烈的去吩咐下人上酒菜。
蕭若影滿眼奇怪的扯扯那人的袖子壓低聲音:「喂,你搞什麼鬼?剛才不是還這麼大氣性要走嗎?現在又要吃飯,你圖啥?」
夜晉塵綳著臉沒說話,只別有深意的掃了她一眼,然後撂下一個單音節:「呵。」
蕭若影:「???」
卧槽,這什麼意思?
很快蕭若影就知道這男人是什麼意思了,這一頓飯吃的,實在是不怎麼痛快。
整個飯場子下來,那兩個男人都是唇槍舌戰的,兩人那對視真的是冒著火光還噼里啪啦那種,要不是她知道夜晉塵是直的恐怕都會以為這兩有一腿。
夜成凡她不了解,讓她奇怪的是夜晉塵,這男人實在不是一個喜歡多說話的人,怎麼今天嘴就如此閑不住呢?
吃了半晌蕭若影覺得沒什麼趣,便找了借口出了大殿。
自己對於這裡太不了解了,若是能撿回一些本尊的記憶肯定是有好處的,蕭若影抱著這個想法漫無目的在府中遊走。
隱隱約約的感覺哪裡有些熟悉便也隨著步子往前,兜兜轉轉來到一個看起來荒廢了許久的院子,這院外最上寫著『卿姝閣』三個大字,進去裡面雜草叢生,只余中間一條羊腸小道。
那雜草看起來混亂無章,但是越往裡面走,越能看出些形狀來,看起來平日該是有人打理的,只是近兩日收拾的人不在才會變成這樣。
蕭若影擰了眉,目光落在牆角的一處,隱隱的感覺那裡好像有什麼東西。
好像是一個人,一個身著粗布衣衫的女子蹲在那裡一棵棵拔著雜草,目光苦澀而溫和。
她心下狠狠一顫,似乎有什麼東西從內心深處騰起來,這不是她的情緒,而是這具身子本的。
蕭若影伸出手,在她的五指上都長了老繭,手掌心還有一些小的裂紋,隱約能看出塗了葯的痕迹,但因為自身癒合的關係所以大多是新痕壓舊痕。
她沉了眸,一手蓋在自己的胸口上,聽著手掌下傳來強有力的心跳,低聲詢問:「是你嗎?」
偌大的院子沒有回聲,未免顯得越發蒼涼。
蕭若影捏緊拳,知道這裡應該就是原主生前居住的地方,她目光落在那處宅子上,抬腳上前。
住所並不小,是一個小二層樓,但是裡面的設施十分簡陋,很多擺器都破損了,就算是現在看來都能想象出當時『她』是如何奮盡全力保護自己的住所的。
內室中,窗戶上已經落了灰,床鋪上也只有一床單薄的被子,蕭若影將衣櫃全部打開,那裡面除了兩件粗布換洗的衣服外竟無半點可裝上身的物件,這屋內甚至竟是連個鏡子類女子該用的物件都沒有。
蕭若影咬了牙,心開始往外泛著酸痛,就算本尊再不得寵好歹是個嫡出,尤其是在這嫡庶尊卑分明的古代,如此的待遇實在讓人可恨!
最角落還有一張很小的木榻,她隱約記得好像曾經有個什麼人是睡在這裡的,記憶並沒有完全回來,她並不清楚。
只是不知為何當走進這裡的時候,雖然心痛,卻難得有些別樣的心安,她一步步向著床鋪走去,遵守身體本能的爬上去而後蜷縮著身子躺下,後背貼著牆壁閉上眼。
屋內依舊是腐爛的木頭和塵土味,刺鼻的很,可是卻意外的讓她安穩,好像有很多個晚上她都是這樣沉睡在這裡的,那是一種某種意義上的回歸。
她知道,曾經的蕭若影,受過更加難以想象的摧殘和屈辱。
有什麼東西順著她的大腦開始攀岩,有很多東西即將要從心口.爆出來,卻又被狠狠的壓制著,似乎隨著那人離去之後一切又不那麼重要了。
複雜的糾結,那個『她』很想要有個人來幫助她完成願望,卻又不想讓別人為了『她』受累,這種不願意牽連似乎是從『她』骨子裡烙印下的。
可憐,可悲,可嘆。
自己在現代就是孤兒重活一世不過也是這麼個生長環境,這還真是……可笑。
蕭若影不知自己在這裡躺了多久,慢慢的鼻尖那些難聞的氣味也開始變得習慣了,眼角有什麼東西滑下來溫熱了臉頰。
門口的人緊緊攥著拳看著她,多次想要出聲叫她卻又不忍心開口。
夜晉塵已經來了許久了,飯桌上他就看出她心神不定的,遠遠跟著果然見她獨自到了這裡。
資料上是寫了她的各種不如意,可是如今親眼見了這裡的場景后更加讓他心驚。
床上的人就那麼蜷縮著抱著自己,那麼孤獨那麼悲涼。
其實他是知道的,蕭易將她送來只不過是為了討好自己,他這個女兒名義上是自己的王妃,實在不過是個可以任由自己隨意處置的『玩物』罷了,自打她進府的那刻開始性命就已經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而她那位父親從來都沒在意過她的命。
夜晉塵手背上的青筋暴起,閉了眼突然有些看不下去,他向來覺得自己公私分明,可在皇兄下令迎娶的時候卻一口答應了,不得不說自己當時也不過是拿她當個物件,壓根沒有深思熟慮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