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6章 會死嗎

「砰。」

巨大的撞擊聲響起來，溫熱的血，瞬間漫過季涼城的眼睛。

車身嚴重變形，安全氣囊悉數彈出來。

季涼城懵了半秒鐘，因為各種撞擊，許清顏在他懷裡的身形是他沒辦法描述的扭曲。

「滴答，滴答。」

車廂里，陷入死一樣的沉寂。

有血流動的聲音，一下下，一點點從季涼城的耳朵鑽進他的心臟。

疼么？

他動不了，可他身體上的感知還在，但他一點都不覺得疼，一點也不。

他的眼睛只定格一般，看著許清顏。

許清顏的眼睛緊閉著，臉色紙一樣的白。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或許，他還是沒有辦法想象，或者說，他也不願意往這方面最不吉利的方向去想任何東西。

燃熱，前一刻還在他身邊同他說話的小女人，現在就是那樣，就是在他眼前分分鐘失去原有的全部生命力。

「顏顏。」

「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

季涼城的耳朵嗡嗡直響，有血從他額角上嘩啦啦流下來。

身體動不了，這會他能動的，也就只有他的嘴巴了。

「顏顏，說話，好么？顏顏。」

「顏顏。」

男人的眼睛緊緊地黏在小女人身上，他一聲聲叫著許清顏的名字，心臟的跳速亂成一團。

「季涼城，這是你欠我的。」

「……」

車窗被人從外面敲響。

季涼城艱難的轉動脖子，看著車窗外冷著一張臉面無表情的秦雨笙。

她現在很冷漠，刺骨的冷漠。

若說她有情緒，那她有的全部都是報復后的痛快。

季涼城的人看到他出車禍，快速從車上走下來，秦雨笙的人將他們悉數攔在不遠處。

「她死透了沒啊？」

「季涼城，呵，你不是喜歡她嗎？呵……」

秦雨笙癲狂又瘋狂的一直笑，她伸手一下下用力的敲著季涼城的車窗。

「我現在看你們怎麼在一起，我要你就算是機關算盡，也還是不能跟她在一起。」

「呵，你就在這等著吧，你親眼看著她死吧。」

「季涼城，憑什麼呢？你憑什麼不喜歡我。」

「……」

秦雨笙沖著季涼城不斷喊話，車子里的男人很沉默。

他的意識也在慢慢抽離身體，對於生死，他沒多在意，可他看不得他心尖上的小女人有事。

他沒辦法做到就這麼看著許清顏失去生命，秦雨笙還在說什麼，他早沒心情去聽，也沒心情去回復。

「顏顏。」

「顏顏，可以聽到我說話嗎？顏顏，回復我，好不好？為什麼那麼傻呢，我不需要你來為我擋什麼。」

「我是男人，要論保護，我說過的，我來保護你。」

許清顏的眼睛依舊閉著，她覺得自己好像腦子空白了好長一段時間。

季涼城的聲音像是很悠遠的地方傳過來，而她的身體……很疼。

驀的半睜開眼，許清顏喪失了許久的意識艱難回歸。

「季涼城。」

「……」

男人懵了一秒，跟著死寂的心臟重新跳動起來。

「顏顏，顏顏，你還好么？」

「顏顏，堅持住，嗯？你不要有事，知道嗎？」

「……」

季涼城說話的聲音里滿是平素里從沒有過的慌張，他死死地看著許清顏的臉，手指，身上隱隱的打著抖。

「顏顏。」

「你怎麼樣啊？」

許清顏的眼前很糊，她這會看人都是重影的。

季涼城的臉，明明近在咫尺，可她一點都看不清。

她說話的聲音很輕，沒有氣力的感覺非常明顯。

「你還好嗎？你都哪裡受傷啊？」

「季涼城，你告訴我，不然我沒有辦法放心。」

「……」

許清顏氣息不穩，她張大嘴巴，呼吸很艱難。

她同季涼城一樣，這會也是動不了。

如果她能動，她真的好想低頭看一下自己的胸口，她想知道是不是有什麼東西戳到了她的肺。

「顏顏，堅持住，答應我，嗯？我不會告訴你，我就是要你好奇，你想知道的話，就自己看。」

「我現在看不了啊。」

許清顏艱難的扯了扯唇，向男人露出一抹笑。

她的笑是很勉強的，說白了，因為太疼，她不哭就不錯了。

只是……

說到底，她這會也沒有哭的力氣。

不過疼著疼著，好像也漸漸地沒有那麼疼了，許清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疼的麻木了。

「季涼城，我……我很想跟你說，其實你這次能回國去找我，我心裏面不是全都是對你的抵觸，也不是真的像我表現出來的那麼抗拒討厭你。」

「其實我挺開心的，真的。」

「我只是一直壓抑自己，我覺得我沒辦法表現出來，我覺得如果我表現得很開心，那就顯得我太卑劣了。」

「……」

許清顏有氣無力，她說的話每一個字都刺痛季涼城的心。

「顏顏，你不需要說這麼多的話，保持體力，嗯？」

「你只要偶爾給我一點聲音，讓我知道你是清醒的就好。」

季涼城看著許清顏，眼眶有些難忍的紅。

「季涼城，那個賤、人還沒斷氣，啊？」

秦雨笙站在車窗外，又一次爆發了。

她陰毒的盯著許清顏慘白的臉，在短暫的安靜后再度砸起車窗。

許清顏一直艱難睜著的眼睛重新閉起來，她頭暈，眼前重影的狀況比之前來的更加嚴重。

「季涼城，秦小姐在這邊嗎？」

「你有叫救護車嗎？她在這邊的話，她是想要做什麼？讓我們兩個人都死在這裡嗎？」

「不可以，你想想辦法，我不要你死。」

秦雨笙的聲音讓許清顏心慌的厲害，她不確定是不是自己出現了幻聽。

可她發自內心的有這樣的期望。

秦雨笙要殺他們，總不會還要瘋狂的自己出面動手吧？

那剛剛她看到的車子，裡面也有她，是嗎？

「季涼城，我不要你死。」

「不會，只要你活著，我就不會死，許清顏，這句話給我聽清楚，聽到心裏面去。」

季涼城眼下是純粹的憋著一口氣，讓自己拚命的保持著清醒。

許清顏是給他當了人肉盾牌，可他受的傷依舊嚴重。

「季涼城，那醫護在來的路上了嗎？是時間還沒有很久嗎？為什麼我覺得時間過了很久很久，好像特別久啊？你不要騙我，我的電話在我衣兜裡面，你能不能拿到？」

「季涼城，絕對不要放棄求生，不管怎麼樣，知道嗎？」

「……」

許清顏有心想要動一下身體，用她最後的力氣。

然而，根本半點都動不得，她的意識也在這一刻徹底消散。

接下來她和季涼城會怎麼樣，她不在乎自己，但她希望……秦雨笙能夠高抬貴手，不要把事情做到最絕。

「顏顏。」

「顏顏。」

季涼城看到許清顏的胳膊垂落，眼皮突突的狠狠跳了跳，心臟也跟著有幾秒停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