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山狐
此地界,自然是廬山最廣,也是廬山最大,百餘座山峰連綿不絕,其中溝壑縱橫,壁崖橫天,又有懸壁翹石,瀑布瓊林,十分雄偉壯觀。
橫看成嶺側成峰,
遠近高低各不同。
不識廬山真面目,
只緣身在此山中。
范羽站在一山崖前,眺望遠方,山風吹拂,雲海翻滾,欲要他乘風歸去,好似身處仙境,
入山已半月,飲山泉食山果,白天採藥,晚上打坐,與清風作伴,和山獸為伍。
這樣的日子,倒也自在。
廬山自古就是名山古迹,有數不盡的廟宇道觀,哪怕如此,也不過是冰山一角,更多的是人跡罕見的深山老林。
自然就有許多上山採藥,或打獵為生的人。
尋了處前人居住過的山洞,裡面灶爐瓦罐倒也齊全,甚至還有一張木床。
於是鳩佔鵲巢,就地落腳。
把晾晒乾了的草藥歸整好,生起篝火,把山中寒冷驅散,又架起瓦罐,添加些藥草,就著熱湯吃著山果,將就著填飽肚子。
洞外山風呼嘯,『嗚嗚』作響,緊了緊單薄的破衣,蜷縮著身子躲進乾草里。
半夜時分,正迷迷糊糊,隱約聽見一女子呼喊,翻了個身不在意。
但呼喊不斷,終於把他驚醒,側耳傾聽,卻在洞外。
「先生,先生在嗎?」
夜半女子聲,難不成是迷路的遊客?
范羽起身,整理了下衣衫,拍打掉身上的雜草,旋即走出洞外,就見月光下,一俏麗小女子,正焦急的探頭張望。
見了他,立即一拍手,喜道:「先生在就好。」
范羽拱手作揖,疑惑問道:「小姐是?」
女子發現自己的失態,略微羞澀,吐了吐舌頭,也學著拱手作揖道:「我叫胡媚兒,見過先生。」
范羽瞧她作揖,姿態古怪,又不好發笑,只輕笑道:「原來是胡小姐,不知深夜來訪,所為何事?」
女子卻不答,只問:「先生可是懂得黃岐之術?」
「略懂一二。」
「那就行。」
女子面露驚喜,一把拉住范羽的衣衫:「先生快跟我去,我家姐姐生了病,麻煩您給她瞧瞧。」
「這,這……」
范羽一愣,身子被她拉得一個踉蹌,心中納悶,這小姑娘好大的力氣。
山間樹多,月色昏暗,但這女子腳步輕快,絲毫不受影響,倒苦了范羽,好幾次差點摔倒。
「姑娘,你慢些,慢些,咱們這是要去哪?」
一路疾行,弄得昏頭轉向,到了後面也不知身在何處,只好跟著前行。
「先生問得奇怪,給我姐姐治病,自然是要去我家啊。」
「你家?」
終於,眼前一亮,來到了一處平攤地界,前面一座燈火通明的大院坐落其中。
范羽心中納悶,這深山老林,居然還有人在此安家住宅,當真稀奇的很。
女子上前叩門,接著大門打開。
一尖嘴猴腮的男子伸出頭,立即諂笑道:「原來是十三姑娘,您大晚上的去哪裡了?方才姥姥還問呢。」
忽地看見范羽,臉色一變:「十三姑娘,你怎麼帶生人回來?要是被姥姥知道,可是要挨罵的。」
女子撅起嘴巴,冷哼一聲:「姐姐生了病,十三當然得給她找大夫,這就是我請來的大夫,還不讓開?」
「大夫?」
尖嘴猴腮的男子一怔,就被女子推開,無法阻攔,只好關門拔腿就往後院跑。
到了一處深院,就喊:「姥姥,姥姥,十三姑娘帶了一個生人回來,說是要給二小姐治病,您快去瞧瞧吧。」
「這丫頭胡鬧……」
……
范羽被拉著,一路走馬觀燈,瞧著大院里,處處古樸又古怪,雖高掛燈籠,可卻未有一婢女僕人。
過了一廊坊,穿過門拱,來到一偏院。
裡間三四人,都是輕衣縵衫的女子,個個顏容出挑,見了范羽紛紛驚叫,遮面四散。
范羽尷尬,我有這麼可怕么?
進了廂房,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香,抬眼打量了下,簡單又不失精緻,架子上更是放滿了書籍。
「也是個愛書的人。」
范羽心中這般判斷,見女子徑直往內房去,老臉一紅,頓住腳步。
「先生,我家姐姐就在裡面,你快過來呀。」
「大小姐閨房,豈是范某隨意進入的,還請你把大小姐請出來吧。」
女子一跺腳:「你們人,真是麻煩。」
說完扭頭就往裡跑,片刻后跑出來:「姐姐卧床不起,說話都難,先生就別講究這些了,快進來吧。」
說罷,拉著范羽就往裡進。
「這,這……好吧。」
范羽苦笑,自己倒是造作了,既然人家都不介意,自己還糾結什麼?
內房不大,一張床和幾個衣櫃,外加一梳妝台,而床上躺著一女子,臉色蒼白,雙目緊閉,神情好似十分痛苦,不時皺著眉頭忍耐疼痛。
「先生,你快看看,我家姐姐她生了什麼病?」
「胡小姐莫急,容我看看。」
范羽走上前,仔細打量,心中一驚,顧不得禮儀,掀起被子把手搭在女子手腕上。
「奇怪了,心率這般弱,脈搏更是雜亂,但氣血卻強勁得很,真是有悖常理。」
范羽喃喃自語,又探手在女子額頭摸了摸,如火一般,溫度高的嚇人。
「先生,我家姐姐可能治好?你一定要救救她啊,求你了先生。」
女子見他神色,淚珠子落下,猛地跪在地上,嚇得范羽趕緊扶起她。
「我且問你,你姐姐何時得的病,期間又發生什麼狀況?」
「姐姐是昨日患病,本來好好地,也不知怎麼了,突然倒地不起,接著就成這樣了。」
昨日?
范羽陷入思索,看從脈象十分怪異,又從血氣看不似生病,卻又昏迷不醒,高溫不退。
也罷,只有這般了。
范羽深吸一口氣,丹田處的炁立即游出,結在雙眼,再看去,手腳一軟,差點倒地不起。
哪有什麼深宅大院,分明就在一處亂石大洞之中,而那躺在石台上的女子,不過是一條赤色大狐狸罷了。
「先生,先生你怎麼了?」
范羽扭頭,果見那說話的女子,也是一頭赤色狐狸,正直立而言,頓時嚇得面無人色,手腳冰涼。
狐妖?
他腦中想起,幾年前問道顯明道人,其說飛禽走獸得了靈氣,就會化作妖物,久居深山罕有入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