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6章:偷襲
夜燼天下第1256章:偷襲他手裡提著的頭顱和面前無數殘軀都在這一瞬間灰飛煙滅,但他的本能卻清楚地提醒著自己危險仍未散去。
帝仲蹙眉仔細檢查著戰場,上天界其實就是一個巨大的鏡月之鏡,眼下他是在中層的黃昏之海再度締結出了一個新的鏡月之鏡,目的就是為了將戰鬥產生的破壞和消耗之力隔絕在外,以免破軍通過先破后立、先耗後補的特徵過快重生,但也如對方所言,要隔絕如此力量的鏡月之鏡會承載著極大的負擔,本身並不堅固,一旦被拖入持久戰,他不能保證法術能撐到自己徹底殺死對手。
太順利了,順利地讓他後背一陣陣地發涼,帝仲靜默地看著霞光籠罩著惡戰過後盪起的塵埃,擴散出一圈一圈朦朧的光暈,總覺得視線似乎被什麼力量干擾,恍惚出現了一絲絲重影。
就在此時,煌焰的咳嗽聲打破了黃昏之海死一般的寂靜,也讓帝仲從高度的精神戒備中緩過神來,他連忙轉身攙扶住搖搖欲墜的同伴,頓時腳下生風帶著他回到已經破損嚴重的中層階梯上休息,煌焰的臉龐是他從未見過的慘白,一滴滴的血汗從額頭滲出劃過微微痙攣的臉頰,最後落在青筋暴起的手臂上,一生目中無人的冥王慘淡的咧嘴自嘲:「我知道那條黑龍留下的魔氣一直未能散去,但我真是想不到……破軍竟然能重新喚醒它。」
「破軍本身就介於『神』和『
魔』之間,他能察覺到你身體里黑龍留下的魔氣加以利用,倒也不奇怪。」帝仲柔聲安慰,快速檢查了一下同伴的傷勢,目光又是一沉,「傷得好重,你得儘快去找紫蘇治傷才行。」
「不行。」煌焰一口拒絕,兩人不約而同地望向剛才惡戰的地方,看著那片朦朧不散的霞光,「應該還沒死,躲起來了嗎?」
帝仲捏合著五指,金線散成無數光粒融入霞光之中一點點的找尋,極力想感知任何微小的鳴動,然而還是什麼也沒有,又冷定的回道:「剛才破軍分心的一瞬間已經被我重創了精魄,如果他還活著,現在肯定是得想辦法破壞這層鏡月之鏡,好汲取外圍破壞和消耗的力量幫助自己恢復,不能讓他跑了,我沒有那麼多時間再找他了。」
提到剛才那驚天動地的一刀,煌焰的臉上也露出了疑惑不解的神色,追問:「你怎麼知道精魄是藏在天獄烙印里?難道那隻小鳥想起來以前的事情了?」
「那倒不是。」帝仲搖搖頭,不由苦笑起來,「算我運氣好猜對了吧,這幾個月我暗中留在極晝殿,其實一直在認真觀察瀟兒火種的情況,我發現除了幾次重傷導致的火種頹靡以外,那個天獄烙印似乎也對火種的強度有著極為克制的力量,破軍曾敗於天帝之手,因為無法摧毀他的精魄,只能退而求其次將他關押在天獄最底層,那麼破軍身上的天
獄烙印肯定也會最大限度地壓制他,天帝是神界唯一能赦免罪犯為其消除烙印的人,否則強行破壞烙印,必定會重創精魄,這也解釋了為何一百萬年過去,破軍從來沒想過自行破壞烙印,因為他不能這麼做,這麼做等同於自殺。」
「猜的……」煌焰尷尬地笑了笑,「真是運氣好,竟然被你猜對了,我就說你們怎麼好好地忽然聊起來了,原來是為了讓他分心,好自行暴露出天獄烙印的位置吧?」
帝仲低頭幫他止血,眼眸里閃過一絲複雜,漫不經心地回答:「呵呵,我確實是運氣好,跟他說那些也只是在賭他一定會為此分心罷了,破軍此生唯一的敗績來自天帝,而上天界只得天帝萬分之一的殘影之力,就讓他忌憚多年不敢拋頭露面,如此深重的心理陰影,當真是又怕又恨,如果讓他知道當初那位擊敗他、將他打入天獄囚禁的神界標杆也曾為了私情違規,以他那樣自大自傲又自負的性格,肯定是要氣得腦門發熱暴露破綻的。」
煌焰抿了抿嘴,也是倒抽了一口冷氣,他神色凝重的看著遠方,半晌才道:「先別管我了,黃昏之海到處都是凶獸的空間巢穴,要是被他躲進去就不好找了。」
「他躲不進去的。」帝仲冷定的開口,彷彿很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隱患,這才一字一頓的解釋,「我早就讓風冥過來封住了全部的空間入口,一來
不讓破軍有藏身之地,二來也是為了防止內部棲息的凶獸被他影響再次失控暴走。」
「風冥來過?」煌焰吃驚地喃喃,「我倒是沒有感覺到他回來過呢。」
帝仲苦笑著抱怨:「要是能找到蓬山,我還是希望他能回來幫忙穩定黃昏之海的,可惜我也不知道他們都去了哪,呵呵……說起來也是可笑,上天界被視為神明,到頭來我卻不得不為難一個人類過來幫我誅殺破軍。」
「你沒有和我提過這些事情。」煌焰看著遠方星辰浮動的光芒,忽然輕輕開口,「原來你比我想象的更為周密,是怕我失控暴露,還是根本不信任我?」
帝仲並沒有掩飾,直截了當地回答:「都有吧,你確實幹了不少蠢事,可惜我不是那位神界的標杆,護短是在所難免的。」
話音剛落,他還在給對方止血的手忽然頓住,黑龍殘留的魔氣正在從裂開的傷口深處如煙如霧地溢出纏上他的指尖,不等他看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煌焰已經無聲地按住了他,他的聲音里似乎夾雜了一分陰鬱,眼色變得極其奇怪,低低調侃:「既然如此心思縝密地要置我於死地,為何偏偏對這個最不穩定的同修好友放鬆了戒備呢?我確實吞不了他,但是我應該提醒過你,他——根本保持不了清醒。」
帝仲瞬間回神,閃電般凝氣成刀的剎那間,冥王的手以更快的速度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
煌焰的臉上有一閃而逝的痛苦,透過混亂的視線還能勉強看清自己到底都做了什麼,然而身體卻根本不受控制地再次動了起來,他從帝仲的胸口抽回血淋淋的手,無限痛苦地按住自己的額頭,用最後的清醒厲聲呵斥:「快走!」
帝仲踉蹌的往後退了一步,一口血污從喉間倒逆而出,他有震驚更有慶幸——震驚的是自己一直在用神力找尋破軍的蹤跡,卻一點沒有察覺到他就在身邊,甚至這麼長時間他和煌焰氣定神閑的談話,也根本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異常!而他慶幸的是現在的自己已經暫時恢復了身體,若還是從前那副神裂之術的狀態,剛才那一擊的偷襲就足以讓他徹底渙散不復存在!
雖然嘴上說著那樣的話,其實煌焰手裡那柄源自雲瀟的骨劍已經灼燒起赤紅的火光,黑龍的魔氣和破軍的神力交錯著,三種色澤糅雜在一起,讓劍身吞吐出極為危險的氣焰,破軍原本就擁有一張和煌焰一模一樣的臉,這會兩人的意識抗爭著身體,臉上的神態反覆在詭異和痛苦之間來回展現,終究是魔長長吐出一口氣,譏諷地笑起:「護短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啊,被偏愛的人會恃寵而傲,而被忽視的人則會心生嫉恨,尤其是像你這種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厲害角色,千萬要摒棄所有的感情,始終保持公平公正才能令天下人臣服啊,呵呵。」
帝仲按
著胸口,已經無法阻止血從被洞穿的傷口裡迸濺而出,好在此刻同樣重傷的破軍也是每一步都彷彿踏在刀山火海上,兩人再次交手,雖然速度力量都遠不如之前,倒也勉強勢均力敵,但他很快就察覺到對手的真實目的,伴隨著他的傷勢,黃昏之海的隔絕破壞和消耗的鏡月之鏡倏然出現了肉眼可見的裂縫!
破軍孤注一擲的強攻,每一劍都帶著震天撼地的神力,他必須立刻衝出這層鏡月之鏡,否則受損的精魄一旦消亡他就再也沒有機會恢復!逃……現在的他雖然還吞噬不了冥王,但也掙脫了對方的控制可以逃離此地,功虧一簣固然可惜,總好過命喪上天界,帝仲撐不了很久,只要這個人一死,不要說上天界,整個人界早晚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黃昏之海被染上了血色,當兩人手裡同樣以神力凝聚的武器撞擊在一起,空氣被一雙看不見的手撕扯出驚心的裂痕,彷彿他們戰鬥的地點不是空曠的黃昏之海,而是一塊正在崩碎毀滅的巨大鏡面!
帝仲的氣息在快速凌亂,洞穿胸膛的那一擊帶著三種不同的力量,如不受控制的小蛇在他的身體里亂竄,讓他每一次提力進攻都顯得心有餘而力不足,很快鏡月之鏡的裂縫已經擴大到能清楚地看到外圍璀璨的星辰,大星被內部的戰鬥影響正在搖搖欲墜,破軍抓住千鈞一髮的機會再次挑劍逼退帝仲
,他不顧一切地想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偏偏也是在一瞬間,煌焰的意識驟然清醒了一剎,逼著身體豁然頓步,硬生生止住了破軍逃竄的退路!
那雙眼睛重新轉變為赤色的同時,煌焰強行控制著手臂朝自己揮劍砍落,但劍芒割下頭顱的前一秒,心口處傳出一聲震懾天際的龍鳴怒吼!已經死去的黑龍殘留下的魔氣在破軍的影響下從冥王岌岌可危的軀體里遊走而出,巨大的龍影直接撞碎了鏡月之鏡的法術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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