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南音之行

「卓大哥，你來啦，」最近一段時間，秦君卓經常往天上人間跑，而且一待就是一整天。似乎他已經忘卻他回來的目的，只是，真的忘卻了嗎？對他經常出入天上人間，秦君臨甚是不解，按理說他應該會開始著手對付他們了，可是一個多月來，秦君卓就一點都沒有動靜，天天在天上人間窩著。

「楚楚姑娘，別來無恙？」秦君卓微笑著說道。

「什麼都好，唯一一點，就是太清閑了，天上人間有孫沐柏和孫瑜父子管理著，我就幾乎沒有什麼事情可做，」她發現自己真的是閑人命，在芸若城，夢之城有青青打理，在這裡，原本是讓他們來幫忙的，結果是什麼都被他們打理的井井有條，她就成了一個閑人，都快閑的發霉了。

「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你這樣清閑的日子，有人幾輩子燒香都求不來的，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秦君卓打趣道道。

「話是這麼說沒錯，也許我就是以勞碌命，閑不下來，」楚楚聳聳肩，一副無奈的表情。

「如果實在閑著無事，我府上的菊花開得正艷，不如去我府上轉轉？」，秦君卓提議道。

「好啊，還正愁不知要如何打發這時間，」。

「聖上，今早他又去天上人間了，不過，今天只是待了一小會便離開了，他是和天上人間的老闆一起離開的，」秦君臨派出去監視秦君卓的探子回來向他報告著秦君卓的動向。

「他們去了哪裡？」秦君臨從一堆奏摺背後抬起頭來。

「他們回了映月亭，」探子恭敬的回道。

「知道了，你繼續監視，有什麼消息馬上彙報。」秦君臨說道。

「是，屬下告退，」探子離開了之後，秦君臨放下批閱的奏章，天上人間的老闆竟然去了映月亭，他們之間難道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他們出現的時間似乎也太巧了點，秦君卓剛回來，凌楚楚就跟著秦歌一起來到鳳城，這段時間兩人還走的那麼近，或是，兩人早就認識？秦君臨越想越覺得這件事情不是那麼簡單，但是又沒有什麼證據證明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而且現在都只是他自己的推測，原本打算將這個位置還給他，只要他不要再追究當年的事情，只是他根本就不可能放棄報復，那是他的至親，即使有什麼不是，他也要維護，那是他做兒子的職責。

「大哥，你究竟意欲何為？我真的不想兄弟相殘，」秦君臨痛苦的低語道。

「聖上，哀家聽說你和那個人走的很近？你難道忘了，當年他母親曾經加害我們母子？你現在的所作所為讓哀家很寒心吶，」秦君臨的母親，也就是現在的太后，來到御書房一開口就責備她的兒子。

「母后，當年的事情存在很多疑點，當年父王不是也後悔降罪於賢妃了嗎？」秦君臨有些頭痛的說道。

「哀家是你的母親，難道哀家還會騙你不成？聖上，你難道不知道養虎為患？若是你不忍心下手，哀家自己解決，當年沒能將他除去，如今他回來了，你以為他就只是回來認親這麼簡單嗎？這件事情你別管了，哀家自會處理，」。

「母后，你打算怎麼做？」秦君臨有不好的預感。

「留著他總是一個禍患，要想永絕後患，只有除去他，」。當年沒能將那個孩子一起除去，真是她的失算，原本是想將他們母子一起除去。

看著太后遠去的背影，秦君臨陷入了矛盾之中，一邊是他的母后，一邊是他的哥哥，母后她走錯了路，可是現在還要繼續錯下去，他真的能看著母後繼續錯下去嗎？

「好美，」楚楚不禁感嘆，看著眼前百花爭艷，蝶兒在其中翩翩起舞，漸漸的迷了自己的眼睛，猶如人間仙境。

「這裡是我母親留下的，也只有在這裡，我能感受到母親似乎還在我的身邊，曾經，我偷偷的回來，只為了在這裡待上一段時間，那個時候，要是被他們發現我回來，一定會不惜一切的置我於死地，所以每次回來，都只讓東方先生知道，這裡，除了我和我母親，只有東方先生進來過，這些年一直是他打理著將這園花圃，」，似是追憶，他的神情是那麼的迷離。

不知秦君卓的母親是怎麼樣一個女子，楚楚看著秦君卓，他的眼裡迷離的神色讓她的心有些促動，有痛苦，有喜悅，有想念，那樣的眼神，深深的映進她的心底，她沒有去打擾他，安靜的陪在他身邊，連呼吸都不覺間放慢，只為不去擾亂他的心緒。

「你知道嗎？我母親很溫柔、很美，看著她，躁動的心會慢慢的平靜，她就像一塊無價的寶玉，散發著溫潤的氣息，在這個世界上，她是一個獨特的存在，我有時會想，母親是不是天上的仙子誤落凡塵，她本不該出現在這個滿是爾虞我詐的世界，若沒有誤落這凡塵，她也就不會受那麼多的苦，遭受那樣不堪的一切，」秦君卓閉上雙眼，眼角有些濕潤，「那些人，竟然加害這樣一個完美無瑕的她，讓她遭受痛苦的死去，」一滴淚水順著臉頰滴落，「如今，我回來了，將在母親身上受的磨難還給他們，」，雙眼睜開，不復之前的的迷離，只有報復的堅決。

「也許，你的母親只是希望你能幸福快樂的活下去，」楚楚低語道，她不知道秦君卓有沒有聽到，那樣的母親，最大的願望應該只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幸福快樂，不要沉浸在痛苦的深淵中不能自拔，仇恨只會讓他更痛苦。

「不是自己不想忘卻，卻是那些人一直不放棄對付我，我想，這次回來，不只是我想報復，他們也該是正想著如何除去我，然後可以高枕無憂，」原來他聽到了她的話，只是，雖然知道那才是母親所期望的，要做到卻是談何容易，也許，這一生，他都會與仇恨為伍，直到對方消失，或是他自己消失，這樣的日子才會到盡頭。

楚楚不知道她要怎麼樣幫助秦君卓，看著他沉浸在痛苦的深淵裡，毀了別人的同時，也許也會將他自己毀掉，也許她並不是對他的過去很是了解，但至少，這段時間的相處，她還是能發現他內心深處的那絲柔軟，他並不像表面上的那麼痛恨那些人，只是這麼多年來一直的那份堅持，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也許需要時間的沉澱，將他心底的那些痛苦慢慢消逝。

「蔓綺並不希望她最在乎的人一輩子活在痛苦之中，這些年來，該說的我也都說了，不該說的也說了，可是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堅持著要為蔓綺報仇，君卓，我都放下了，你為何還是那般執著？蔓綺她如果看到你現在這麼痛苦，她不會開心的，」東方夢卿從花圃深處走了過來，眼底一片古井無波，除了眼前這片花圃，似乎沒有任何人或是物能激起他內心的波動。

「先生，若是放棄這些年來的堅持，君卓便沒了活下去的理由，這些年來，即使再辛苦，也一直堅持了下來，只因要回來向他們討回欠下的債，」是啊，這些年來，即使是徘徊在生與死的邊緣，也因有那份堅持，才能活下來。

蔓綺，是那謫仙一般的女子，東方夢卿一直守護著的女子，讓東方夢卿傾其一生無怨無悔，自蔓綺走後，東方夢卿變的比以前更沉默了，蔓綺在的時候，他還會微笑，可是現在，他的臉上已經沒有了那僅有的笑容，為蔓綺一個人的笑容。

「我知道很難勸動你，不然也不會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這般的執著，」東方夢卿嘆息道。

「先生，你不是也一樣嗎？執著的守護著這裡，先生，母親她也不希望你在這個小小的花圃中度過一生，」秦君卓看著東方夢卿，東方夢卿對母親的心意他一直都清楚，可惜造化弄人，若是母親的良緣是東方夢卿，該是天作之合，從此浪跡天涯，過著閑雲野鶴的生活，也不會是今日的光景了。

「我已經老了，可你還很年輕，今後的路還長，」東方夢卿看向前方的花圃，淡淡的說道，他的確是老了，十五年的時間，磨去了他的身上所有的銳氣，現在的他和當年的蔓綺心性幾乎相同了，蔓綺為的是秦君卓，而他東方夢卿，僅為蔓綺，這就是他活著的理由，人常說，死是很容易的，但生的人，卻要承受失去的痛苦，活著比死艱難上千倍，當初為什麼沒有追隨蔓綺一起離開，到如今幾乎都要淡忘了，只因為她的一句要好好活著，為了這句話，他一個人度過了漫長了十五年，這十五年來，只有他才能體味那份孤單和寂寞。

「先生，既然你們都知道蔓綺希望你們幸福，為什麼還要讓她失望呢？」楚楚見他們越說越傷悲，心裡很是酸澀。

「這位是？」東方夢卿此時才注意到楚楚，從來，除了這片花圃和秦君卓，沒有人能引起他注意。

「先生，這位是我的朋友，凌楚楚，」，秦君卓此時才想起為兩個人介紹。

「楚楚姑娘，在下東方夢卿，」東方夢卿打量著楚楚，秦君卓從來沒有讓外人進來的先例，楚楚是唯一的一個，只是看君卓的表情，似乎對這個楚楚姑娘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他怎麼會將她帶進來呢？

「見過東方先生，」楚楚學著這裡的女子給東方夢卿行了一個禮，憑直覺，東方夢卿是一個很不簡單的人，堪比三國時期的諸葛孔明，這樣一個奇人，值得人尊敬，他自身也散發出一種讓人折服的氣質，如若不是因為那個謫仙般的女子，他應該會有一番猶如諸葛先生般的作為，也許，這樣與世無爭過著閑雲野鶴般的生活才適合這樣的他，即使常與青燈為伴，他也甘之若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