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侯爺
這邊燕堂風也給遠在清風明月庄的燕鎮南寫了一封信,蕭婉兒差點傷了凌霞這樣的事他必須告知燕鎮南,他們如果不採取行動,蕭婉兒可能還會做出更過分的事。
凌霞的身份不僅是他的妻子,燕家的少夫人,更是江寧王的侄女。江寧王親自把凌霞交到他們手上,若凌霞真的出了什麼差池,不但他自己不能原諒自己,江寧王也不會放過他。
蕭家的回複比清風明月庄快很多,不出十天,蕭婉兒就拿到了密探的回信,蕭婉兒看了那信,恨得一口銀牙都快咬碎了。
她狠狠的把信撕成碎片,又重重扔在地上,可仍然覺得不解氣,便把屋裡能砸的瓷器花瓶砸了一地。
丫鬟們見自家小姐如此模樣,嚇得都退的遠遠的,沒一個敢上前安慰。
那個其貌不揚的書童,居然是個女的,而且在一年前就已經和燕堂風拜過堂,成過親。燕家居然一直瞞著所有人,偷偷就把婚事給辦了,而且至今沒有要向蕭家透露半分消息的意思。
燕家這麼做到底是為什麼,如果想悔婚,那為什麼不直接說,為什麼等到婚期將至,他們全家都從洛陽回到金陵了,他們還是沒有要告訴他們的意思,難道是想故意羞辱蕭家。
探子在信里還說,據埋在清風明月庄的一個下人回憶,燕堂風成親那天,雖然是關起門辦的,沒有邀請任何賓客,可是江寧王竟然到了,還當眾送了賀禮。
難道真和江寧王有什麼關係,蕭婉兒心中隱隱覺得,她把謝紹珽從洛陽請來一定會派上用場,這個書童的身份,絕對不簡單。
在謝紹珽抵達棲霞之前,蕭婉兒沒再出現在燕堂風和凌霞眼前,每天待在自己院子里,半步都未踏出房門。
見蕭婉兒如此收斂,燕堂風放鬆很多,他真的很怕蕭婉兒在他不在的時候對凌霞做出什麼。
殊不知,蕭婉兒早就知道了凌霞的身份,一直按兵不動其實是在等謝紹珽的到來,她離開洛陽前就告訴謝紹珽會請他來參加婚禮,原本打算婚期定了再告訴他,現在不過是因為燕堂風這個莫名出現的妻子早了一些請他來。
在進行下一步行動前,蕭婉兒必須弄清楚凌霞的真實身份,也必須明白燕家到底為什麼這麼做。這一切都是在瞞著她父親蕭敬山的情況下進行的,父親若是知道了,一定會立即上燕家問罪,然後解除她和燕堂風的婚約,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棲霞今年的雪來得比去年早了很多,在凌霞還穿著兩層薄薄的秋衫之時,一場鵝毛大雪便紛紛揚揚落下,很快覆蓋了地面,一天一夜之後才停下。
記得去年下雪之時他們已經回到江寧,雪後天晴,燕堂風在院子里給凌霞堆了一個矮矮的雪人,棗樹枝子做的手,黑色鵝卵石的眼睛,嘴巴也是小石子,燕羽一顆一顆鑲上去的。
做嘴巴的時候棠玉一直在旁邊搗亂,燕羽鑲上一顆,她便伸手去扣掉,燕羽敢怒不敢言,兩人蹲在雪地里不知疲倦地玩了半個時辰,燕羽才最終把雪人完成。
凌霞怕冷,不肯去玩雪,就和燕堂風坐在屋檐下看著燕羽和棠玉堆完雪人打雪仗,十分有趣。
不過今年,凌霞看著院子里的雪,絲毫沒有高興的情緒,天空上堆積著厚厚的黑雲,彷彿要掉下來一般,十分壓抑。
那天樹林回來,凌霞偷偷在屋裡無聲的哭了一場,這是她跟在燕堂風身邊后第一次哭,以前燕堂風從未讓她受過委屈,可是這一次,凌霞感覺太害怕了。
從那天起,凌霞就再沒跟燕堂風說過一句話,雖然這並不是他的錯,可是凌霞就是開不了口,而且她隱隱明白蕭婉兒為什麼對她有這麼大敵意。
那天那近在咫尺的兩箭,讓她再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懼,她回憶起一年前自己藏在假山後面,聽著外面丫鬟下人驚天動地的哭喊聲時的那種無助感。
最近她每天都要做噩夢,有時是夢見她回到了王府,看到母親被灌下毒酒,吐血身亡,她便哭著去拉母親,求求她不要死,可母親怎麼也不肯睜開眼睛。
有時是夢到她躲在假山後面,看到伺候她的小丫鬟香玉正在花園裡拚命的跑,後面跟著幾個穿著甲胄,手裡拿刀的士兵。她便從那假山跑出去,想拖住那些士兵,讓香玉逃命,可那些士兵根本看不見她的樣子,香玉也看不見她。那些士兵把香玉追到一個角落,一刀砍在香玉頭上,滿地都是血。
有時還會夢到那天的小樹林,燕羽不在,燕堂風也不在,蕭婉兒騎在馬上,一箭一箭的射向自己,面色冷酷,宛如一個殺神。
凌霞就拚命的跑啊跑啊,可是她跑的沒有蕭婉兒的箭快,那些箭先是射中了她的腿,然後又射中了她的手臂,最後她被射得渾身插滿了箭,再也跑不動了,仰面倒在地上,看著那些尖銳的箭頭從自己的胸口,肚子里鑽出來。
每當此時,凌霞都會尖叫一聲,哭著醒來,燕堂風聽到她的哭聲,就馬上爬起來把她摟在懷裡,輕輕的拍著她的背,讓她別怕,最近她一直睡在燕堂風房中。
燕堂風每次的擔憂的問她夢到什麼了,凌霞都只是哭,什麼也不肯說,不到半個月就瘦了一大圈。
謝紹珽是在棲霞的第一場雪後來到棲霞書院的,那天下午,燕堂風帶凌霞在清然先生的幽篁院下棋,凌霞和聽雨坐在門外的小凳子上發獃,觀風在屋裡伺候。
聽雨察覺到凌霞最近情緒不高,就沒故意逗她說話,兩人都靜靜的坐著,謝紹珽一身紅衣格外刺眼,突然就出現在凌霞眼前。
凌霞衣袖下的手因緊張而撰成一團,他怎麼會在這裡。還有蕭婉兒,快一個月沒見,這時也站在清然先生的院子里。
蕭婉兒看都沒看凌霞一眼,自從知道了凌霞已經和燕堂風成親,連凌霞到底長什麼樣她都不願想起,因為一想起,她就會恨得咬牙切齒,就是那樣一張臉,搶了她的表哥,她也配?
「爺爺,洛陽的謝小侯爺來了,特意來拜會你老人家。」蕭婉兒站在院子里大聲喊道。
屋裡的燕堂風聽到這聲音,拿著黑色棋子的手抖了一下,以至於落錯了子,燕堂風蹙眉。
「下棋要專心,冷靜,什麼局面也不能慌,否則,一子落錯,滿盤皆輸。」清然先生提醒燕堂風道,手中白子一落,盤中黑子瞬間失了勢,生門全毀,潰不成軍。
燕堂風把手中棋子丟回棋罐,「外公贏了。」
清然先生不滿的扔下白棋斥責道,「明明還有迴轉的餘地,沒到最後一刻,為什麼要投子認輸。下棋如做人,如果你做人也這樣,那將來還怎麼成就大事。」
燕堂風語塞,不敢回話,清然先生很少這樣教訓他。
「你是心亂了,來了個小侯爺,你就害怕了?怕你的小妻子身份暴露,還是怕更糟糕的事發生?」
燕堂風彎腰低頭站起身來,雙手向前交握在頭前方,「請外公賜教。」
清然先生輕哼一聲,「還能怎麼辦,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說到底,誰能證明她就是鎮國王府的人,這世間長得相似的人何其之多,她臉上也沒印著鎮國王府四個字。」
外公這是要自己死不承認了,事到如今,也別無他法。燕堂風跟在清然先生后出了門,凌霞見燕堂風出來,便跑去站在他身後。
即使不想跟燕堂風說話,可一看到蕭婉兒,凌霞就覺得全身一股寒意,只有站在燕堂風旁邊,她才覺得安全點。
謝紹珽從進了院子,就一直有意無意的盯著她看,在洛陽,她和謝紹珽在皇宮的家宴上是見過的,她年紀尚小,養在深閨人未識,可皇宮裡為有爵位的臣子王爺舉辦的家宴,還有隻有公侯參加的皇家春狩,她每年都去。
謝紹珽對她,應該熟悉得很,可奇怪的是,謝紹珽這會兒像不認識她是的,只是站在蕭婉兒身旁,看了她幾眼后,就去和清然先生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