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醒了

凌霞抓起那隻手想放回被子里，可剛碰上就感受到一些微弱的回應，凌霞想抽回手看看怎麼回事，卻被抓住了。

床上的人睫毛微微顫動了兩下，然後緩緩睜開了眼，先是看了她一會兒，才慢慢開口道，「沒有趁我昏睡時離開，變乖了。」

這個時候還說得出這種話，凌霞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關心一下他的身體狀況，「感覺怎麼樣？大夫說你要明早才醒的。」

燕堂風動了動頭，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眼前的人，「一醒來就看到你，感覺還不錯。」

凌霞皺眉，面色看起來還是不太好，正在考慮要不要叫大夫現在就進來看看。

「真的沒事。」燕堂風握了握凌霞的手，想讓她安心一點。

凌霞這才注意到，兩隻手還一直放在一起。

面不改色的用力收了回來，又把蓋在燕堂風身上微皺的被子掖好。

這才盯著燕堂風的眼睛，緩緩說道，「我聽他們說，你這幾年身體一直不太好，我能知道是怎麼回事嗎，有東籬先生那樣的神醫為你調養，為什麼還是越來越糟。」

燕堂風迴避了一下眼神，明顯不想和凌霞討論這個問題。

他剩下的時間好像不多了，但是要做的事卻很多，每日勞心勞力，身體怎麼可能好得起來。

凌霞無奈，雙軸撐在床上，認真而嚴肅的看著燕堂風，「為什麼不能好好照顧自己，為什麼要讓自己變成今天這樣。」

燕堂風苦笑道，「真的很糟糕嗎，我覺得其實也還好。」

凌霞很想說幾句氣話，想問問他為什麼要這樣糟蹋自己，可話到嘴邊還是收住了，燕堂風這個樣子，她真的說不出來。

滿頭的白髮，臉色蒼白得跟紙一樣，眼睛下面也有厚厚的青影。

「你想要什麼。」凌霞問道，「想要天下嗎，你已經收回洛陽了，傅景淵也死了，你為什麼還是這樣。」

燕堂風聽到這話，愣了一會兒，對啊，他到底想要什麼呢。

從前他求的，不過是家人平安，可現在，家人一個也沒了，他心裡只剩下區區執念。

就算殺遍所有仇人又能怎樣，父母，奶奶，棠玉，都再也回不來了。

「明天我會讓慕容朗撤兵，墨陽你可以帶走，去找傅凌微，去做你想做的事。」

凌霞滿頭霧水，之前放過墨陽的條件不是不准她離開嗎，為什麼突然改主意了。

燕堂風表情冷冷的，沒有剛醒來看到她時的那股欣慰勁了，像是突然想通什麼事了一樣。

也好，他願意放過墨陽，那大哥就沒必要為此憂慮，一下又解決一件大事。

可要讓她現在離開，不可能。她想等到東籬先生過來以後，聽他親口說一下燕堂風的病情，如果有必要，她想為燕堂風做點什麼。

燕堂風變成今天這樣她也有責任，就此離開不是她做的出來的事。

「我不走。」

燕堂風眼神里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下一刻立馬就恢復了。

她現在不走，總有一天會走。他現在這個樣子，已經不求有她相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