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潑天大漏?
鸞鳳街,玉器市場上,人頭攢動。
而在這群人中,又有一小堆扎堆在一起的攤販。
周誠的一番言論,語氣篤定,眾人難免一陣咂舌。
本就在氣頭上的趙成春聞言,當即呵斥道:「黃毛小兒,信口雌黃!」
「鄉野村夫,誤人子弟!」
周誠毫不客氣的反駁,使得趙成春氣得暴跳如雷。
「隋朝時期龍鳳紋玉佩,青白玉材質,典型漢朝風格,其上雕刻龍鳳紋,內環龍形姿態昂揚,曲線優美,外環勾勒鳳形,婀娜多姿,凸顯出古代男尊地位,線刻與鏤雕技藝相結合,使得龍鳳雙形互不牽擾卻又融合交接,是為珍品。」
「雕刻者,何通,為隋文帝慶壽所制,后流落民間。」
聽到腦中聲音結尾的話,周誠突然愣了一下,之前兩次,冰冷聲音都不會解釋東西的來歷,但這一次,不僅說出了製作者的名字,甚至還說出了用途?
進化了?
「好好好,既然你辱我誤人子弟,那你倒是說說,這玉佩憑什麼是隋朝年間玉佩?」
「隋朝年間,有位玉雕大師,名叫何通!」
周誠環顧四周,聲音平淡:「大家可能不知道何通是誰,不過沒關係,趙專家應該知道另一個人的名字。」
趙成春冷哼一聲:「誰?」
「何稠,隋文帝時期,歷任御府監、太府丞、守太府卿兼領少府監,曾助隋煬帝攻高麗,兩天而建橋渡水,還設計製造「行殿」及「六合城」,隋末時期,又任工部尚書,兩次!」
說到這裡,周誠刻意停頓了一下:「就是這位大人物,他父親就叫何通,而《隋書》一文中曾有記載,何通,善斫玉!」
若是沒有腦子裡那個聲音的幫助,周誠的確可能不如趙成春,但在現在,十個趙成春綁起來都算不得什麼。
瞥了旁邊的余正德一眼,周誠不屑遮掩臉上的譏諷,再加上一百個余正德也不當事。
「就算你能說出花兒來,它終究是仿品,是假的!」
余正德指著趙成春道:「趙專家可是省與文化博物館的鑒定大師,他已經明說這塊玉佩毫無價值,你想說趙專家打眼了?」
被余正德這麼一提,眾人這才反應過來。
周誠指肚停在玉佩一邊,笑呵呵道:「誰說專家就不能看走眼的?就連我老師,也曾放言有打眼的時候,這位算什麼東西?」
「你……」
趙成春哪裡受過這樣的侮辱,更何況羞辱自己的還是老仇家的徒弟,一時間,心中怒火好似火山噴發一般。
「你說這玉佩是何通所制,怎麼證明?」
周誠稍稍咧嘴,等你說這句話好久了。
「從古至今,但凡大師都有在自己的作品上留下字型大小的習慣,而何通也不例外,何通,何稠之父,字,雲來。」
周誠從錢老六攤位上翻出一盒印泥,而後沾了一點,在白紙上輕輕滾動。
玉佩抬起后,白紙上,出現幾道類似於雲紋一般的紋路,接著,周誠又找來筆沿著紋路描了一遍。
雲來二字頓時呈現,白紙黑字,顯得分外刺眼。
趙成春見狀,一口氣差點被提上來,臉色瞬間蒼白無比。
「趙專家還有什麼疑問?不妨一併問出來」
周誠把玩著玉佩,臉上笑意濃郁:「如果沒有的話,那就麻煩余老闆把我的手串拿過來吧?」
看了看說不出話的趙成春,余正德像是被車重重撞了一下后,好半天都喘不過氣,錢老六直接走出攤子,大手一劃,手裡立即多了串包漿溫潤,寶光十足的手串。
「我的手……」
「不好意思,是我的手串。」
順勢接過黃花梨木手串,往手上一套,周誠臉上笑容燦爛:「謝謝余老闆送寶了。」
好半晌之後,余正德才緩過來氣,咬牙道:「姓周的,我跟你勢不兩立!」
周誠故意抬起戴著手串的右手,揮手道:「慢走,不送,歡迎余老闆繼續打賭!」
趙成春瞥了一眼紙上的「雲來」二字,重重哼了一聲,同樣甩袖離去。
至於那位蘇姓中年人,深深看了主角一眼后,緊接著緩步離開。
周誠笑呵呵的目送幾人離去,右手摸著黃花梨木的珠子,眼神中帶著些許驚疑。
而攤子周圍,沒了三人在場,周圍的議論聲便不再壓抑。
「我記得上一次鸞鳳街出現隋唐玉佩還是半年前吧?」
「那塊玉佩能跟這塊比?龍鳳紋,放在古代,這樣的物件誰敢戴?」
「何通是何稠的父親,何稠又是隋文帝的親信,你們說,這東西會不會是何通藉由何稠之手送給隋文帝的?」
「有這個可能,那這麼說算下來,這東西算是宮廷物件了?」
「隋朝玉佩,起步二十個數,加上何通的字型大小,至少再加十個數,又是龍鳳紋,還可能是隋文帝用過的物件,再翻一番。」
說話那人算完一遍又看向錢老六:「錢老闆,人家花多少錢從你這兒拿的貨來著?」
錢老六不耐煩的揮手道:「滾滾滾,老子正煩著呢。」
周圍人頓時哈哈大笑。
「兩千塊買的東西,沒半個小時就成了六十萬,嘖嘖,可是天大的漏啊!」
眾人的語氣中,無不透著濃濃的羨慕,但嫉妒與恨者倒不多見,哪怕是錢老六,後悔歸後悔,但退錢不賣的話,卻半句都沒有提及。
每個行當都有每個行當的規矩,古董行當便是如此,一手錢一手貨,銀貨兩訖,買家和賣家就沒了關係。
不管是買家打了眼拿了新貨,還是賣家失察走了寶,那都是自己的問題,說破天都沒人搭理。
注意到周誠原地發愣,錢老六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小子可以啊,撿一漏還買一送一的?」
「還行還行。」
周誠樂呵呵的應聲,畢竟何通的這枚玉佩還是從錢老六攤子上撿得漏。
瞥了錢老六雙手一眼,周誠淺淺的笑著:「錢老哥也挺不錯的,這手法,又快又准。」
錢老六愣了一下,也跟著笑了起來:「一般一般。」
注意到周圍看過來的目光,錢老六一口唾沫砸到地上,拔高聲音道:「周小哥,既然你撿了漏,我也沒啥好說的,就是以後有人問起,你能不能多說一句,是從我錢半斤的攤子上拿的?」
「可以啊。」
周誠收起玉佩,笑呵呵道:「當然沒問題。」
錢老六眼前一亮,頓時搓著手嘿嘿笑了起來。
周誠抬手指了指錢老六寶貝盒裡的一隻玉杯,輕笑道:「你把這東西送我,我保管逢人就說是從你這兒拿的貨。」
沿著周誠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錢老六直接一把抄起玉杯:「沒得商量!」
聽著周誠這話,周圍人瞬間一陣騷動。
「錢老六,那隻玉杯我出五千收了!」
「錢老闆,我出八千!」
「你別聽他們倆胡說,錢老哥,我出一萬,一萬塊,你把那個杯子賣我。」
錢老六雙手護著杯子,眼睛瞪得好似銅鈴:「滾滾滾,不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