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將軍歸來 第十六章 重置棋盤

第一卷 將軍歸來 第十六章 重置棋盤

「你說,那塢蘇弄一案,百餘條人命,當真是百家宴誤食而亡?」

「兄台,這你就寡聞了吧,我聽聞我叔父的女婿的伯父的嬸嬸的哥哥的姨娘的兒子說,這案子,恐是人為。」

蕭檣正學著秦子驕在酒肆學察言觀色,恰好就讓這些八卦入了耳,她傾著身子,認真聽著。

「人為?當真同坊間所傳是……是那個誰毒殺的?」

「不是她還能有誰,我都聽說了,就是我那姑母的外甥的娘子的弟弟的丈人的表叔的兒子說,就是蕭檣……你們不知,她善醫理……」

那人越說越小聲,蕭檣便把小板凳往後挪了挪繼續聽。

「善醫理跟下毒有什麼關係?」

「哎呀反正……反正就是她!」

蕭檣翻了個白眼,心中問候了一遍傳謠著家中的靈位,喊來酒肆小二,用全店人都聽到見的聲音道。

「小二!大牢怎麼走,爺去治病!」

-

喬喬死後,榮鶯便跟瘋犬一般見人便撲食狂咬,獄卒被咬傷了好幾個。

蕭檣稱她能治獄卒們被咬的傷處,不至於之後瘋犬症發作。

獄卒也不敢推脫。

這倒不是因為蕭檣的名聲響,而是坊間有傳聞,說蕭檣也極有可能是殺塢蘇弄百口人命的兇手,再加上那日榮鶯撕心裂肺的咒罵蕭檣,這坊間傳言似乎又真了幾分。

傳言,蕭檣為報復榮鶯殺了喬喬,為殺人滅口,直接血洗了塢蘇弄,當下只是官府沒有證據,不敢強行抓捕。

如若真和坊間所言,那這蕭檣便真是異族所說的「地府將軍」了,殺人不眨眼的人,可不瘋病可怕,這獄卒,自然不敢惹。

但是能治瘋病這件事,蕭檣並未騙他們。

認真清理了傷處之後,還開了幾劑口服的葯。

「等等。」

蕭檣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得,硬拉著獄卒們,在頭頂撒了些黃色粉末。

「將軍,您這……究竟會不會治,哪有……哪有手臂被咬,往頭頂撒葯一說……」獄卒抱怨,蕭檣卻只咧嘴一笑。

處理完獄卒們的傷,蕭檣理所當然的讓他們領她去了榮鶯的牢房,邊走邊感慨。

「這牢實在太大了。」

如果獄卒不說,蕭檣絕對認不出眼前這人會是榮鶯,頭髮亂的跟雞窩一般,慘敗的臉上結出一個個膿瘡,有些已被抓破,流著黃色的膿水。

榮鶯雙眼無神的抱著牢門的鐵柱,今日倒是沒見到人便張牙舞爪著。

「奇了,您這一來她都不瘋鬧了!」

蕭檣捏著鼻子禮貌性的笑了笑,這哪是她來了便不鬧,這榮鶯的瘋病根本不是因為喬喬,而是人為的,方才蕭檣上了些黃色粉末,榮鶯聞見便能安神些。

對獄卒道:「開門。」

「啊?」

「開門!」

獄卒小心翼翼的打開鎖,然後彈開,對著蕭檣做了個請的手勢,蕭檣進去后,便鎖了門。

獄卒實在沒想到,蕭檣這個大活人進去了,榮鶯竟然還是一直望著牢外。

蕭檣擺了擺手,獄卒們也就退下了。

「你看見喬喬了嗎?」蕭檣撐著臉問。

「喬喬,喬喬,喬喬……」榮鶯突然又躁動起來,對著牢外的方向張牙舞爪。

蕭檣悄悄側到她身後,往她脖子后側的穴位上一點,從榮鶯耳根下抽出一根細針。

果然。

榮鶯突然回過神來,一回頭便看見蕭檣,氣憤的抄起一巴掌準備扇過去。

蕭檣死死鉗住她的手腕。

「別來無恙。」蕭檣笑道。

「我殺了你,我殺了你!」榮鶯嘶喊著。

蕭檣「嘖」了一聲定了她的穴位,蹲在她旁邊,慢條斯理的道。

「其實你心裡清楚,我才是最不可能殺喬喬的人。讓你瘋傻的人,當真會就這麼輕易的放過你?」

榮鶯只能瞪著眼睛,還是一副要吃了蕭檣的模樣。

「那人真的是在幫你嗎?鶯鶯,他無非是把你當一顆棋子吧,既然他能夠為了封住你的嘴殺了喬喬,同樣也會為了守住他的秘密殺了你的……你說你殺我要報仇?不如我們做個交易吧。」

榮鶯的眼睛里含上了一層薄霧。

「而且就算你現在逃出去也沒用,你還不知道吧,塢蘇弄一百口全被滅口了,你以為你得罪的只是一個人嗎,不,你是兩邊都得罪了,你是個識相的人,不讓你也不會配合那人在此處裝瘋賣傻,是吧?」

蕭檣替她解了穴。

「告訴我,我幫你。」

「幫我?說得好聽,你怎麼覺得你能辦得到?」

「我能出去,你能嗎?你也不知道你何時會被滅口,你心中放不過一個『仇』不是?你賣我消息,我替你報仇,很公平。」

榮鶯苦笑一聲:「我勸你一句,人千萬不要覺得自己聰明,總有一天,都會被自己的聰明弄死,我是,你也同樣……」

「她在哪?」蕭檣平靜道。

榮鶯猶豫了一會,還是說了。

「宮……」

簌——

榮鶯的瞳孔突然放大。

「徐鶯鶯!」蕭檣心中一緊。

她雖知道榮鶯守著這個秘密必然活不了多久,但是也沒想到那人竟然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動手,她憤懣的踹了一腳鎖住的牢門。

「來人!有刺客,趕緊把你們這個黑窟窿給封了!」

蕭檣站起來踹了牢門好幾腳,轉了轉脖子,外面已經響起稀稀促促的聲音。

蕭檣扶起榮鶯的屍體,眉心只有淡淡一點紅色,是銀針刺穿的瘡口,直入腦髓,因為瘡口小而深,蕭檣無法取出。

捂上榮鶯的眼睛。

「我還沒告訴你,榮府不是我殺的。」蕭檣淡淡道。

木一到時,正好聽見她這句話,緩了一步,用餘光瞥著她。

「出來。」

蕭檣扭頭:「怎麼是你?」

木一轉身就走,蕭檣甩了甩蹲麻的腿跟上。

「你不去追殺手你在這幹嘛呀?」蕭檣追上他厲聲問。

木一隻是用一種像是嫌棄又像是懶得搭理的眼神瞥了她一眼。

「你莫不是怕我走不出去特意來尋我吧?」蕭檣低著頭低聲自言自語,突然又一驚,「你為什麼不去追刺客!」

木一冷聲問:「與我何干?」

「犯人,殺本將軍的犯人在這大祁牢獄涼涼了,你這位……昭察府的大人不該一查究竟嗎你!」

「大祁牢獄。昭察府人犯。將軍何至於此?」木一轉過身冷著眼看著她。

接觸到木一目光的那一刻蕭檣心裡還是虛了幾分。

「來人,帶下去。」

蕭檣還沒反應過來,幾個同木一一樣身著黑衣的人邊過來銬蕭檣了,蕭檣翻了個白眼,但是在那黑衣人手碰到身上的那一刻,同樣也低聲冷喝一聲。

「放開,我自己會走。」

-

蕭檣還是第一次來昭察府,不,準確來說,這是昭察府的小黑屋。

木一坐在一條椅子上,手中端著一盞茶,也沒綁蕭檣,看著她來來回回踱步打量著。

「你抓我作何?哦!你懷疑榮鶯是我殺的?」

「所見如此。」

「哦?致死榮鶯的暗器,是銀針,瘡口只為眉心一記紅痕,近距離施針,定不會刺腦門,其一是頭骨堅實,近距離刺透不易,其二是若想致死,行刺腎臟更為隱蔽。再者,今天我便是要打探一些事情,怎會等人話未說完便如此?大人,這分明是有人殺人滅口吶!」蕭檣用一種意味深長的語氣勻速道。

「木大人,你也太不夠兄弟了,何時學會了飛針,也不告訴我,還害我緊張了好一陣,恐下一根飛針,殺我呢。」蕭檣燦爛一笑,完全是一副少年郎談天時的模樣,哪像和「殺」這個字有關。

「疑我?」木一皺眉。

「是不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蕭檣不答反問。

木一默聲。

「好吧,我坦白。」

蕭檣瞟了一眼小黑屋裡掛著的刑具,有烙鐵,有夾手指的,有鞭具、繩索,最過分的,還有用來撓痒痒的雞毛。

「榮府是我抄家的,喬喬卻不是我殺的,塢蘇弄是我滅口的,榮鶯也不是我殺的,大人明察。」

蕭檣端端正正的給木一鞠了一禮。

木一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是你做的?」

「是。」蕭檣平平淡淡的道。

木一竟一時啞口。

「榮府被抄后榮氏尚有餘孽,尋仇於我,不料敗露,失敗后又暴露軟肋,好事者殺了喬喬,把屎盆子扣在了我頭上,說是讓榮鶯遷怒於我,實則便斷其軟肋,讓其保守秘密罷了……而我碰壁后,為泄憤,毒殺塢蘇弄百餘口。今日再來尋榮鶯,結果榮鶯被人殺人滅口,無非是恐我得知其中的真相。」

「當然……」還未等木一回答,蕭檣又道,「這好事者究竟是榮鶯幕後的人,還是那倒霉幕後人的對家……我想,木大人應該比我更清楚。」

木一沒有反駁。

他不得不承認,這蕭檣並沒有他想象的那麼簡單,顧北瑒精心布好的局,只為將秦相一軍,如今這蕭檣……究竟想做什麼?

「不怕我殺你?」

「我說過,我們是同類人,難道你就只甘做一顆任人擺布的棋子?木大人?」蕭檣冷笑。

「我不管這人謀這麼大的局究竟想做什麼,只是我不願意成為其中之一而已。木大人,你我交道已打數次,都知道對方不是什麼好人,我不去窺探你的秘密,你也不必阻撓我便好。你也查我許久了,這合作,可行否?」

木一輕輕放下手中的杯盞,窺探著她眼底那抹黑色,也許是從屋檐上的那次大雨開始,木一察覺到了她的眼底那份透徹的深沉,讓人想凝神窺探清楚,可越是這樣,越容易掉進她的圈套里去。

雖然他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將榮府和塢蘇弄的人命攬下,輕聲問。

「為何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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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了個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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