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天家無情
最終翠絮收下了蘇九冬給的一百兩銀子,又乘坐了蘇九冬租賃的馬車,踏上了回咸陽老家的旅途。
翠絮的事情暫時告一段落,稍晚的時候,蘇風瀾帶著滿身的疲憊回到將軍府。
蘇風瀾一看到蘇九冬便開口說道:「這幾日又是抓捕賊匪,又是連夜審訊的,可把你阿爹我給累壞了。」
「還以為阿爹今夜又得在軍營里忙活著回不來了,我正打算讓人送阿爹最愛吃的菜肴道軍營里。」蘇九冬高興的領著蘇風瀾一同往正堂里走,晚飯的香氣在蘇風瀾聞來十分誘人。
「忙活了這兩三日,都是拜三皇子云慕游所賜……」蘇風瀾的語氣帶著稍稍不滿的埋怨。
「如果不是那天晚上他對賊匪進行突擊審訊,強行索要賊首的認罪口供,而後又不等我們做好反應就率先將事情向聖上告發,我們也不至於忙到現在。」
自抓捕賊匪的那天傍晚,蘇九冬親自到軍營,向蘇風瀾說了自己要那山賊做誘餌,引雲慕游入局的想法后,蘇風瀾還以為憑雲慕游往日表現出來的人品與特質,說不定不會上鉤。
結果當天晚上雲慕游就披星戴月趕赴京郊軍營,提出要參與對山賊的審訊,以實際行動給蘇風瀾來了個打臉的現身說法。
「雲慕游連夜審訊賊匪之後,阿爹不是應該輕鬆了嗎,怎麼可能還一直忙碌著?」蘇九冬後面就再沒去過京郊軍營,並不知道軍營里的實際情況。
蘇風瀾大口喝了一碗牛骨湯后,十分舒爽的深呼吸呼出了一口濁氣后,繼續說道:
「雲慕游在夜審山賊的第二日,就拿著那些信件證據趕去宮裡,向聖上告發了,聖上得知山賊是由雲慕游審理的,又下了命令讓我們將認罪的山賊暗暗送到宗正寺,再審訊一遍。」
「就這一個將認罪山賊暗送到宗正寺的命令也夠嗆!」蘇風瀾忙了太著急,一張嘴吐槽就停不下來:「我們得對山賊進行偽裝,靜心挑選運送的時間,才不至於將此事暴露於人前。」
「將那些賊首送去宗正寺后阿爹我也還不能安心,還要對審訊的結果提心弔膽,也無法知曉山賊能不能受得起宗正寺的刑具、會不會改口不認之前雲慕游逼著他們承認的罪證。」
「那最後結果如何?山賊有沒有改口不認之前的說法?」蘇九冬挽住蘇風瀾的手臂就站著不動,急切想知道結果如何。
蘇風瀾停頓,望向蘇九冬,問道:「你猜呢?」
蘇九冬最是會察言觀色之人,當即答道:「觀阿爹您的神情,那些山賊肯定是改口了。」
書房裡重重的點頭:「正是因為那些賊首改口不認由雲慕游審訊出的結果,聖上特意下了一道口諭讓宗正寺再重新審理一邊……後來不知為何山賊又改變說法,承認了之前的罪證。」
「如果那些山賊還不肯承認,說不定聖上要審的就是你阿爹我了……」蘇風瀾的語氣變成無奈:「都怪雲慕游,做事如此衝動!在向聖上告發之前沒有支會我們,也讓我們做好準備。」
蘇風瀾一番吐槽過後,蘇九冬扶著蘇風瀾在飯桌前落座,蘇風瀾抬手準備動筷子時,溫以恆也帶著消息來到將軍府,加入蘇九冬與蘇風瀾一家人的晚餐。
「阿爹阿爹!」
蘇庭安興奮的衝到溫以恆身邊,一手抱著溫以恆的大腿,一手去夠溫以恆腰間佩戴的玉佩和香囊:「安兒今日下課後和阿蓉姐姐分別為阿爹做了香囊!阿爹一定要戴哦!」
阿蓉當即跑回書房裡去取兩人親手做的香囊,呈到溫以恆面前。
阿蓉心靈手巧,在銀色緞面上綉了個吉祥如意的雲紋,看上去還挺像模像樣的。蘇庭安做的「香囊」,就是純粹拿緞布揉在一處,做成圓團狀的不成型的小布袋。
「哇……這是安兒和阿蓉給阿爹做的?真好看」
溫以恆看著眼前精緻程度不同、心意卻相同的香囊,十分愛重的系在腰間,又攬過蘇庭安與阿蓉,分別在兩個孩子的臉上親了一口。
蘇九冬看著溫以恆與兩個孩子的有愛互動,心裡也十分溫暖熨帖,彷彿頓時又回到了在岐山縣時那單純乾淨的一家人團聚的快樂……然而,卻少了最疼愛她的柳芸娘。
唯獨蘇風瀾看著兩個孩子為溫以恆做的香囊,心裡不由得犯起醋意,當即不悅的叉手噘嘴:「哼!你們現在住的是誰的家宅,吃的是誰的飯,你們眼裡只有阿爹,都沒有阿爺我了!」
明目張胆的「吃醋」完畢,蘇風瀾伸手到蘇庭安與阿蓉面前,以命令式的口吻宣佈道:飛渡
「阿爺是武官,不需要系什麼勞什子香囊……你們兩個就給阿爺做個裝艾草、防蚊蟲的布袋罷,阿爺後日要去軍營里,你們記得後日之前要做好,送來給阿爺,知道嗎?」
「裝艾草、防蚊蟲的布袋,那就是香囊呀!」蘇庭安笑臉嘻嘻的回道。
蘇庭安只當自己在陳述事實,並不不知道自己的話在蘇風瀾聽來就是在和他頂嘴。
蘇風瀾當即雙手捏了蘇庭安的兩邊臉頰,又不敢太用力怕捏疼孩子,嘴上依舊不饒人:「阿爺說是布袋,那就是布袋!不許回嘴!」
飯桌邊的五人又笑作一團,其樂融融。
晚飯過後,蘇風瀾命管家范叔帶著蘇庭安與阿蓉去後花園散步消食,自己則帶著蘇九冬與溫以恆前往二進院的書房議事。
蘇風瀾入座后就盯著溫以恆看,開門見山:「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你帶來了什麼消息?說說吧。」
溫以恆先看向坐在身邊的蘇九冬,再望向對面的蘇風瀾,緩緩說道:「此前太子云慕林及部分朝中大員與異族客商暗中勾結一事,聖上對雲慕林已經有了處置的結果…」
「之前聖上本來要新建武安君神廟,後來被九冬兒勸下來了,說只需在京畿道內武安君的家鄉歷佑縣修繕原本的武安君祠即可…如今聖上將這項修繕舊祠的任務交給了雲慕林。」
「什麼?修繕舊祠?交給雲慕林去做?」
蘇風瀾當即品出了天鐸帝的用意:「這哪裡是對雲慕林的懲處,分明是借修繕舊祠一事為雲慕林重新『修繕』他在朝中的聲望,根本沒有明面上時候的『將功折罪那麼好聽。』」
溫以恆附和的點頭:「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在了解天鐸帝的朝臣里,大家都不止一次的見識過雲慕林闖禍,天鐸帝默默跟在雲慕林身後為他收拾首尾的舉措。
「沒辦法,誰讓聖上對雲慕林如此看重,竟肯幾次三番的為他收拾爛攤子……」蘇九冬對天鐸帝的決定也十分無奈。
蘇風瀾對天鐸帝的舉措尤為不滿:「聖上再如何看重雲慕林,也要有個界限吧?哪有三翻四次給他擦屁股,無限縱容的道理?」
蘇九冬斜斜倚靠著椅背,提醒道:「阿爹,你別忘了,雲慕林是聖上的親生兒子,父親可不就是會對自己的孩子無限的縱容嘛……」
「聖上的親生兒子多了去了,什麼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也不缺他雲慕林一個。」蘇風瀾回嘴道。
蘇九冬當即站起來反駁道:「欸!阿爹說錯了,聖上還就缺雲慕林這個,因為雲慕林是現任皇后所出的唯一嫡子呀,自然比其他皇子金貴多了。」
「關於這點,九冬兒也只說對了一部分。」溫以恆也有自己的看法:「聖上首先是天子,而後才是父親,白樂天有言,最是無情帝王家,天家為皇權鬥爭那點事情,我們也不是不知道……」
「即便聖上對雲慕林有多愛重看重,耐心與信任也總會有極限,我們目前也不求能一舉扳倒雲慕林,一點點逼他耗光聖上的信任與耐心,反而是當前最合適的選擇。」
「這個想法不錯。」蘇風瀾對溫以恆的見解表示贊同,「既然沒辦法一棒子將雲慕林打趴,那我們也可以找機會噁心他、讓他在聖上面前出醜。」
蘇九冬當即警惕道:「你們該不會是要拿修繕武安君祠一事開玩笑?這可是嚴肅神聖的,萬萬不可,你們要是研究什麼不好的打算,就趕緊滅了,當心武安君生氣了去找你們。」
蘇風瀾嘴角一勾,計上心頭:「阿爹當然知道修繕武安君祠是正事,我們也沒打算在武安君祠上動手腳……最多就是壓著建材拖延幾日,延誤他的工期,讓他被聖上罵幾句而已。」
「這個主意不錯。」蘇九冬對這樣小打小鬧式噁心雲慕林的行為也很感興趣:「阿爹打算如何做?」
蘇風瀾一攤手:「阿爹就負責提供思路而已,其他就不清楚了,畢竟阿爹對修繕、建材一類的運作也不熟悉……你指望阿爹,還不如直接問溫子初呢!」
溫以恆思索一陣,壓低聲音對蘇九冬與蘇風瀾二人說出了自己的初步計劃。
蘇風瀾聽完計劃后大聲呼好:「好好好!就這麼辦!就不信這樣做還整不了他!」
於是今日晚飯後,專屬蘇風瀾每日必定飯後散步消食的這一個時辰里,蘇風瀾都在書房裡與蘇九冬及溫以恆商討晚膳如何整治雲慕林的「小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