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被狗咬了
一道陰沉的氣息籠罩了沈若華,她拚命抬高了腦袋,在微末的一些距離中得到了一息安全感。
那人似乎不著急動手,堪堪扼制著沈若華的脖頸,阻止了她轉頭的可能。
縱然如此,沈若華也沒放下戒備之心,她緩緩從斗篷中舉起空蕩蕩的手晃了晃,開口道:「我沒有惡意。」
沈若華等了片刻,沒回來回應,便繼續道:「若我沒猜錯,你我來此,目的不甚相同,我不會對外提起此事,可若是你在這裡殺了我,你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不如你我各退一步,如何?」
背後人自喉間發出一聲古怪的笑,「若我此刻引來府上的侍衛,他們就會把丞相府失竊的事壓在你的頭上,我不僅能躲避嫌疑,更能拿到我想要的東西,一舉兩得不是更好。」
隨著他沙啞的聲音落下,沈若華明顯察覺到放置在她喉間的手開始縮緊,脖間傳來痛意。沈若華心跳如鼓,強作淡定的回嘴:「我、我一個女流之輩,如何放倒書房外的強壯侍衛。若、若你真的做了,便是欲蓋彌彰,更無法……脫身!」
「嘖,牙尖嘴利的女人啊,真惹人討厭。」那人似是苦惱的語調中多了一分不耐煩的意思,沈若華眸中劃過一抹冷色,趁人不備狠狠扯下了脖間的手,不管不顧的在那人腕處一咬。
沈若華這一下半點不留情,幾乎瞬間便嘗到了一股腥甜在口中漫開,沈若華撤下斗篷,迎面朝那人丟了過去,她的指尖碰到了一個圓潤冰涼之物,沈若華順手攥在了掌心。
一道細不可聞的斷裂聲響起,無數黑點揮散的空中又無聲的落地。沈若華提著裙擺頭也不回的沖著來路跑,呼嘯的風刮著她的側臉,脖頸間隱隱作痛,她咬著牙攥緊了手。
……
沈若華回到廂房時,屋內的炭火還未息,屋內的溫暖並未掃平她身上的冷意。
沈若華將手裡的東西丟上床榻,三兩下脫去身上的丫鬟衣裳,拿著燭台將衣裳點燃丟進了炭盆中。
看著那身丫鬟服侍在炭盆里燒成黑沫,沈若華才鬆了口氣,踉蹌著在床上坐下。
脖間的痛意瞻顯著方才的驚險。
那人是想殺她的,只是不知為何,後面又沒來追她。
九死一生的疲憊讓沈若華有些頭疼。
她放鬆了身子倒在床上,驀地被硌了一下。
沈若華這才想起從那男人手腕上拽下來的東西。
她摸索著把東西攥住。
那是一顆玉珠子,晶瑩剔透,泛著淡淡的光澤,觸手生熱,一看便是難得的上品。
沈若華思忖了半晌,沉默的把珠子塞進袖籠之中。
……
沈若華不知道的是,在她轉身離開之時,便有無數道身影踏雪而現,不約而同的在雪地之中蹲下,半晌后,五名死士各捧著一手珠呈到了男子身前。
「主子,少了一顆。」立於男子身側的死士掃了一眼開口說道。
男子手持白色手帕抹掉腕口的血跡,嘴角帶笑,悠悠說道:「可惜了,這串玉佛珠還是本王最喜歡的一串。」
「屬下去替主子取回佛珠!」死士持劍作輯,面無表情的說道。
男子手一翻,那白色帶血的手絹便慢悠悠的飄在他身前,被他提腳一寸寸踩進雪中,紋著金絲盤龍的衣角從黑金斗篷中顯露了半瞬,他唇角微微上揚,眼底卻一片肅殺,緩緩道:「不急,改日,讓她親手替本王穿回來。」
「東西取到了么?」男子背過身瞥了一眼相府書房。
「取到了。屬下還發現書房裡有一間密室,剩下的應該都藏在密室里,只是密室尋不到鑰匙。若貿然開啟,恐怕會引來相府的侍衛。」死士垂頭解釋道。
男子俯身提起了地上的白色斗篷,留下一句「做好善後。」
說罷,便運功離開了院落。
後半夜的雪又在地上堆積了起來,停雪后一片靜謐,似是能掩蓋所有的事。
王府的大門緊閉,管家候在書房門口,不遠處的房檐傳來幾聲響,管家撐開傘迎了上去。
管家將傘撐到男子頭頂,「王爺,皇上派來的人已經讓老奴打發走了,並沒有發現異常。」
霍孤應了一聲,將手裡的白色斗篷給了管家,管家從霍孤手中接過斗篷,還來不及好奇這多出來的斗篷,餘光便瞥過他的手腕,微微一愣。
天色昏暗,他又上了年紀,只看到一道印子,楞楞問道:「王爺,您的手腕是……」
霍孤摩挲了一下腕處,眸間神色莫名,冷冷道:「被狗咬了。」
還是條牙尖嘴利的惡犬。
嘖。
管家步子一頓,回過神時才發現已經到了書房門外,霍孤已經掩上了門。
其後而來的死士來到管家身側。
「阿言啊,王爺不是去丞相府了么?怎麼……」
管家一臉懵,他不記得白丞相養狗啊。
齊言懷裡抱著劍,面無表情的說道:「人咬的。」
管家臉色更懵,目光遲緩的落在手中的白斗篷上,不由一陣頭痛。
不過對著齊言這個冷性子的人,他也知道問不出什麼,轉身下去尋人找藥箱去了。
……
沈若華這一晚睡得很不安穩,噩夢做了一輪又一輪。
第二日卯時,沈若華早早的醒了,她將昨日穿來的比甲和長裙穿上,用兔絨的領子遮蓋脖子上的青紫。
沈若華照過銅鏡,脖子上昨日里就開始發青的印子現如今已經十分明顯。
只要微微動一動,便是一陣酸疼。
沈若華舀著眼前的粥,一點胃口都沒有。
她裝暈留宿丞相府就是為了尋找白丞相造反的線索。
如此大好的機會,她竟然連丞相府書房的大門都沒進去,甚至還差點死在一個陌生人的手中。
沈若華握湯勺的指骨微微用力,雙眸間滿是不甘。
「姐姐醒的真早啊。」
沈若華舀了一勺粥在嘴邊,剛要張嘴,沈蓉和白雲錦便結伴走進了房內。
沈若華笑著把粥擱下,「習慣了早起,更何況是在丞相府,也不好憊懶。」
白雲錦在她身側坐下,擔憂的說道:「身子怎麼樣了?還難受嗎?」
沈若華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休息了一晚上,好多了。」
沈蓉也在圓桌邊落了座。
沈若華看了一眼沈蓉,皺眉說道:「怎麼還帶起面紗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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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孤:家有惡犬(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