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九章 公孫衍:四哥好手段!
獻王府
唐秀坐在鏡台前梳妝,近日陰雨連綿,連帶著她的心情也不大美麗,胸口沒來由的憋著一股悶氣發不出來。
「娘娘。」
善棋匆匆從屋外走了進來,手中捏著一張請柬呈了過去,小心翼翼道:「這是傅府的人,讓奴婢轉交給娘娘的。」
唐秀目光一冷,抄手便把請柬拍到了地上,一邊磨著牙一邊說:「告訴她們,本妃身子不適,這段時日都不見客!」
「娘娘,這時間一長也不是辦法啊!」善棋看著被拍在地上的請柬,欲哭無淚。
這已經不知道是這個月第幾個想要見唐秀的了,她們的目的也都寫在臉上,無非是看現在公孫荀受寵,想要藉機塞人進來罷了,不是正妃也無妨,這群人現在也只是觀望,只盼唐秀能相中一兩個,塞進府里做個侍妾也好。
唐秀好不容易將沈蓉弄走,怎麼可能再主動給公孫荀塞人,不過這幾日的帖子著實將她煩的夠嗆,連續幾日連飯都吃不下,為此還特意發信給了唐家,讓父兄在朝廷上下好好打點一番,讓那群人歇了心思。
「這群人,都是見風使舵的貨色,根本不是真心追隨王爺,進了府也是白吃飯的,王爺若是知道定也是這個主意,你通通都推了,怕什麼!」唐秀翻了個白眼,推開替她綰髻的善琴朝屋內走去。
剛走到屏風處,庭院內便傳來腳步聲,一個丫鬟跑進外室,稟道:「娘娘,唐夫人來了。」
唐秀步伐一頓,「娘來了?」她眉眼一眯,淡淡道:「領唐夫人去前堂歇著,等本妃梳完妝便去。」
「是,娘娘。」
丫鬟領著唐夫人來到前堂,奉上熱茶后就退了出去,唐夫人等了片刻,唐秀才姍姍來遲。
唐夫人擱下茶盞起身行禮,還沒彎下膝蓋便被唐秀攙了起來,「私底下娘不必多禮,坐吧。」
唐秀推著唐夫人坐下,奇怪道:「娘怎麼來了,可是有何事要囑託女兒?」
唐夫人穿著一身藍色褙子,眉眼是江南美人素有的溫柔,彼時卻平添一份憂慮,細著嗓子說道:「娘聽你父兄說,這幾日你在王府不得安寧,常有人遞帖子想要見你。娘擔心你,就過來看看。」
唐秀舒了一兩口氣,見了親人也忍不住倒苦水:「娘不知道,這群人都是勢利眼,平日里不和王爺走動,一看現在王爺得寵,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往府里塞人來噁心女兒,女兒實在不厭其煩!」
「你得注意分寸。」唐夫人說道,「你現下,是這王府後院里,身份最高貴的女子,是王爺的側妃,可不能讓人抓住話柄,落下一個妒婦的名聲,你父兄能幫你擋一次兩次,可是保不齊這群人還不死心,在外頭傳你的壞話啊!」
「娘的意思,難不成還要女兒好好招待這些人嗎?」唐秀不愛聽這話,皺著眉語氣有些沖。
「娘放心,這樣的人王爺也是看不上的。」
「你不樂意接納這些人也無妨,娘的意思是,這樣的事保不齊以後還有許多,現在這些人王爺看不上,早晚有能幫到王爺的,屆時你不樂意也得笑著迎她進門。現在的要事,是儘快在府中站穩腳跟,以免日後被人欺負了去啊!」
唐夫人總算說到了正事兒上,唐秀也陡然明白了過來,「娘原是這個意思啊……」
說到這兒,唐秀更頭疼了,「娘,不是女兒不想,可是這些年女兒該做的都做了,該試的也試了,可偏偏就是!」
唐夫人朝四下看了看,往前坐了一點,從袖籠里掏了許久,取出一張紙塞進了唐秀手心。
她悄聲道:「這是娘花了重金求來的,日後每次和王爺……都讓人煮來喝一點,那人說了,一個月內一定有成效!」
唐秀眼睛一亮,手指蜷縮攥緊了手中的方子,「娘說的是真的!真有這麼神!」
「娘打聽了好幾日用過此葯的人家,才放心買下來給你的。」唐夫人笑容加深,「放心,一定有用!」
母女倆眉飛色舞的交談著,絲毫沒有注意到隱藏在柱后的身影,小心翼翼的撤離。
伏在樑上的人見他走遠,也立即運功追了上去。
嬴玠心裡藏著事,手裡的活兒做完后,就急匆匆的離了府回家。
進了屋后,便從後門繞進了沈蓉的房子。
嬴玠將今日偷聽到的談話告訴了沈蓉,沈蓉急的在屋中來回踱步,「不行!決不能讓她也有孕!你到底什麼時候動手殺她!若是她也懷上,那就什麼都晚了!」
嬴玠漆黑的瞳孔微微變紅,輕聲道:「你放心,等再過幾日,我必定殺她。」
樑上人運功離去,迅速回到將軍府。
沈若華聽完后瞭然的長吟,「原來是想從唐秀身上下手……還是目光太過短淺,不知道掐斷源頭,一了百了。」
「讓人動手吧。抓住嬴玠后,先把人交給外公。背主的叛徒,讓外公處置。」
「是,小姐。」
…
…
幾日後
沈蓉坐在窗沿下,看著外頭漸暗的天色,心中鬱悶,一口氣憋在心口,怎麼也散不去。
不知道嬴玠那邊如何了……
若不是為了能夠東山再起,她絕不會再和此人有半分糾纏!
只要一想起他趁人之危一事,沈蓉就氣的恨不得一刀殺了他!
沈蓉一邊想,放在腹部的手也愈發用力的往下按,直到覺察到痛感,她才迅速鬆手。
「孩子是王爺的……」
沈蓉迷迷瞪瞪的說道。
忽然,身後的門被人推開了。
她扭頭一看,嬴玠關好門走了過來。
沈蓉迷迷糊糊記得,他好像說這幾日就要下手了。
她急不可耐的衝上前問:「怎麼樣!她死了嗎!」
「唐秀的院子增添了不少護衛,我……」
嬴玠話還沒說完,便給沈蓉用力推了出去。
她雙眼微紅,怒罵:「廢物!廢物!你這個廢物!連這麼一點小事都做不好!已經過去這麼多日了,若是她有孕了怎麼辦!怎麼辦!我和孩子怎麼辦!」
「你先冷靜。這幾日皇帝要辦祭天大典,他為此多日都宿在書房之中,唐秀這幾日都沒能接近他……」
「早晚有一日會的!」沈蓉激動的甩開他,過了片刻,又哭嚶嚶的抱住他的手臂,「嬴玠,你要想想辦法,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這裡什麼都沒有……我想回去,你幫幫我,就算、就算是為了孩子?」
嬴玠垂眸盯著她的肚子,過了許久,他似是下了什麼決心,攥著拳的手臂微微發抖。
「這幾日我想過了,即便是我們殺了唐秀,也無濟於事,只要他想,日後會有很多女人,自然也會有很多孩子,你未必能獨得他的寵愛,孩子也未必能。殺了唐秀,並不是最好的辦法。」
沈蓉緩緩道:「你先幫我殺了她,其他事我們徐徐圖之。」
嬴玠目光滿含深意的與她對視,片刻后,妥協似的點了點頭。
沈蓉滿意的笑了,放開他的手轉身朝桌邊走去。
…
…
這日下朝,太史令魏拂乘上馬車,晃晃悠悠的往府邸行去。
行至半路,馬車晃了晃竟停了下來,魏拂眉頭一皺,撩開車簾正想呵斥,便瞥見了與他並排的馬車車身上的刻章。
魏拂臉上神情一頓,連忙收斂下不悅,孫子似的衝車前的男人笑了笑,呵斥車夫:「還不快讓王爺的馬車先行!」
話音剛落,身邊馬車之內,便傳來一道笑聲,「魏大人不必如此客氣,是本王讓莫問趕上大人的。」
莫問伸手將車簾撩開,公孫荀的聲音更明顯了些。
魏拂臉色一頓,瓮聲問:「王爺……攔下官所謂何事?」
「前面有個茶館,大人不妨下車,隨本王茶館敘話。」
片刻后,魏拂跟著公孫荀進了茶館雅間之中。
莫問代茶館的小二將茶端了上來。
看著眼前茶盞中漂浮的茶葉,即便是香氣濃郁,魏拂還是沒有半點想要飲的心思。
他看著公孫荀品茗片刻,才小心翼翼的問:「王爺讓下官過來,是有何事要與下官說?不怪王爺笑話,下官的夫人給下官規定了回府的時辰,若是遲了……下官吃不了兜著走啊。」
公孫荀放下手,看著他哈哈大笑須臾,說:「是本王耽擱大人了。」
他擱下茶盞,手指慢騰騰的在桌上敲了敲,「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是本王聽說,父皇今日因祭天大典一事頗為煩心,好像有什麼難事,本王擔心父皇的身體,想看看能不能替父皇排憂解難。正巧父皇今日多次召大人進宮,本王就想,能不能從大人身上知道一二。」
魏拂長舒了一口氣,得知是此事,他便放心多了。
他擠出笑來,說道:「原是如此。告訴王爺也無妨。此事是這樣的……」
他將沈若華所言複述給了公孫荀,嘆道:「皇上若是這時出宮,怕不大合適,可偏偏郡主夢見天神,要皇上親自去萬佛寺請佛像,皇上現下正頭疼此事。下官觀察了多日天相,卻遲遲、找不到解決的辦法啊……」
放在上回的情況,魏拂還敢隨口胡說,可是現在這情況,若是他說錯了,屆時出了事,他可就保不住這個腦袋了。
因此,魏拂至今也沒想到好的解決辦法,反而等到了公孫荀的盤問。
聽完了魏拂的話,公孫荀眼底精光一閃,他轉了轉眼珠,勾起一抹笑容。
「原來父皇是因為請佛像的事煩憂。」
他抿了一口茶,沉默了半晌,忽然說道:「大人真的找不到,能替父皇排憂解難的法子?」
魏拂心一咯噔,「是是是……是啊……」
他對上公孫荀的眼睛,又立即移開了目光,隨即道:「難道王爺?」
公孫荀微微一笑,「本王想。本王是父皇的皇子,身上流著與父皇一樣的血,緣何不能讓本王代替父皇,去萬佛寺請佛像前來呢?如此也好父皇出京,徒增危險。」
「王爺,臣不敢妄言啊……這若是出了差錯,臣萬死難辭其咎啊!」魏拂當即起身跪在了公孫荀身前,將膽小鬼的模樣展現的淋漓盡致。
公孫荀輕嘖了一聲,伸手欲要扶他,口口聲聲說:「魏大人啊,其實,本王關注魏大人許久了。大人才智過人,又對玄學之術尤其精通,本王很欣賞大人,一直想和大人在一起談天說地,好好聊上一番呢!」
公孫荀手剛碰到魏拂肩頭,忽然又收了回去。
魏拂心口抖了抖,頭頂傳來一道低吟:「本王可不想,這想法還未實現,反倒大人先……」
「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啊!」
話說到這份兒上,魏拂就算不願也得願了!
他老臉皺成一團,欲哭無淚,「請王爺再給下官一次機會!下官現在算!現在算!」
公孫荀滿意一笑,「那本王等大人的好消息。」
他往後撤了撤身子,將桌子留給了魏拂,支著下顎坐在邊上,玩味的看著他。
魏拂手抖的厲害,自己都不知天昏地暗的隨便算了一番,然後撲跪到公孫荀身前。
「王爺!臣算到了!算到了!這請佛之人也可不是陛下,只要和陛下有血緣至親,皆可替陛下去萬佛寺請來佛像!」
公孫荀幽幽道:「這麼一說,七弟也可?」
「可,不過只有王爺,是最適合之人,請佛之效,與陛下相似,若是七殿下去,這成效更低些。」
「原來如此。」公孫荀滿意一笑,親自彎腰將他拉了起來。
「魏大人能力斐然,本王佩服。大人日後必定前途無量啊——」
魏拂笑容僵硬,心中喋喋叫苦。
翌日朝堂之上,皇帝重新問起魏拂請佛一事。
他出列說道:「皇上,臣昨夜夜觀天象,不負所望,終於算出替代之法!」
「哦!」皇帝坐直了身子,「快說!」
「皇上可請皇室宗親,代皇上前往萬佛寺。」
「皇室宗親?」
「那不就是幾位王爺了嗎!」
公孫荀和公孫衍幾乎是同時走出。
二人對視了一眼,公孫荀臉色溫和,而公孫衍冷著臉,看他一眼就轉了身,高喊道:「父皇!兒臣願意代父皇前往萬佛寺!」
此言一出,公孫荀嘴角揚了揚,看似無奈的笑了笑。
公孫衍說完片刻,皇帝還沒有講話,本是想等公孫荀說完,沒想到他遲遲不言。
皇帝道:「獻王,你……」
「父皇,既然七弟自請,那兒臣身為兄長,便不與七弟爭搶了。不論兒臣與七弟誰代父皇前往萬佛寺,都是替父皇分憂,是兒臣還是七弟,反倒不那麼重要了。」
他這一番話落下,贏來不少稱讚。
文武百官皆悄悄議論,獻王殿下好大度,好孝順,當真是好兄長好皇子啊!
公孫衍垂著頭輕嗤了一聲,抬起頭卻笑著沖公孫荀道了聲:「多謝皇兄。」
公孫荀面不改色,往後退回原位。
皇帝也甚是欣慰,大大誇讚了公孫荀一番。
只是這話剛剛說完,魏拂便一臉為難的說:「皇上,雖然臣算到,七殿下和四殿下,都能代皇上前往萬佛寺請佛,可是這四殿下相較於七殿下,請佛的成效,更接近於陛下親臨。這……」
他輕嘶了一聲,麻利的跪下,前額貼地:「請陛下三思。」
…
…
皇宮前,文武百官三三兩兩的並肩,有說有笑的乘上馬車離開。
公孫荀走在末尾,身邊跟著幾個大臣,說到皇宮門前,幾人便告辭離開了。
公孫荀走到馬車前,正要上馬,身後便傳來一聲低喝,直呼他的大名。
公孫荀上馬的動作一頓,別過頭看了過去。
公孫衍氣沖沖的走了過來,笑裡藏刀,張口便諷刺道:「四哥真真是好手段!」
公孫荀不動聲色,抬起的腳落了回去,施施然道:「我怎麼不明白七弟的意思?」
「四哥裝的寬宏大度,讓臣弟代父皇分憂,實則四哥早就備好了後路,這名聲掙到了,代父皇去的人又是你,四哥的手段能不高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