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焦躁的譚思涵
張書豪臉上陰晴不定，怔怔的看著手中的字條，心中五味雜陳，想不通聶琰這般做法的緣由到底是什麼？
他便如此篤定？
許久，他終於釋然，或者說，放棄了抵抗，「既然聶大人自有打算，便依著辦吧……不過，若有任何難處，記得隨時來找姨父。」
張書豪再三叮囑，目光略顯複雜的看著林寶，當年林寶被迫離開禾豐州，他顧忌太多，不捨得傾力而為。
此刻狀況雖不同，卻如出一轍。
他深怕林寶心中有芥蒂，不肯與他交心。
「多謝姨父。」
林寶對張書豪的情感，也不簡單，當初他年少輕狂，對張書豪的諸多做法，很是不解。但今時今日不同，他的性子變得成熟穩健，許多問題，也不再只看表面。
今日……張書豪能夠與聶琰共同進退，已然是下定了決心，這其中，不乏有他的緣故。
他臨走前，一步三回首，道：「當年，姨父別無選擇，但今時今日，不管是辛若言還是王二餅，想輕易擺弄我們，那是痴心妄想。」
林寶頷首，張書豪依舊顯得不放心，「此案的關鍵點依舊在那婦人身上，可惜他是非不分，好壞難辨。姨父會先命人將她看護住，以免辛若言狗急跳牆，殺人滅口。」
林寶聞言，心中難免驚詫。
那婦人心思單純，一心要為丈夫尋個公道，而被辛若言矇騙。她若被滅口，先對周期的屍首重新屍檢，便是困難重重。
「有勞姨父了。」林寶拱手躬身，神色誠懇。
目送張書豪離去，林寶漸漸平靜緩和的心情，又如同亂麻一般，諸多問題又一次浮現，聶琰臨時起意，事先並沒有與他商量，秦道禾等人更是被蒙在鼓裡。
一旦眾人問起，要如何說明？
此前在於都的時候，聶琰便以假死，引誘凌正南上當，矇騙老夫人，令得老夫人勃然大怒。
此次入獄，卻是千真萬確，若再讓老夫人知道，聶琰是故意而為的，不知會作何感想。
林寶頭大如斗，看著悶悶不樂的冷凝，帶著商討的語氣，道：「冷姑娘，大人的事情，你與夫人言明，如何？」
紙包不住火，聶琰入獄的事情，從他們離開府衙開始，便傳的沸沸揚揚，林母遲早會聽聞，與其隱瞞，不然坦白。
「可以，但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冷凝面寒聲冷，語氣不容拒絕。
林寶苦笑，冷凝的乾脆，讓他微微一怔，卻也沒有多想，便一口答應，「好。」
「幫我弄一具屍體。」
「你要屍體作甚？」
「你弄還是不弄？你若不弄，我便與夫人說，是你辦事不力，害得聶大哥入獄的，到時候再讓慕寒來找你麻煩。」
林寶渾身一顫，難以置信的看著冷凝，這天真無邪的丫頭片子，何時也變成了這副模樣？
果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他雖知道夫人通情達理，不會因此怪罪於他，但轉念一想，冷凝這時候索要屍體，目的定然不簡單。
聯想到公堂上，她提過紅傘驗屍的方法，何仵作的過激表現，頓時釋然。
這丫頭，必定是要拿屍體做試驗，為解救聶琰，盡綿薄之力。
想到此處，他頷首答應，隨之跟在冷凝身後，心中盤算著是否要先找秦道禾商量。聶府上下，除了他與聶琰，便屬秦道禾的腦子最是靈光。
於興與慕寒都是莽夫，李三還在城外竹林堅守，竺破看樣子也不像個聰明人，否則怎麼會被王洛耍的團團轉？
還有一個人，或許會成為關鍵性的因素。
禾豐州潭府。
聶琰鋃鐺入獄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傳揚的速度之快，遠遠超出了眾人的想像。
得知事情的結果，心神不寧的譚思涵坐在庭院中，臉上除了焦慮和擔憂之外，已然放不下其他情緒。
「小姐，您要去哪裡啊？」\0
譚思涵坐立不安，心中對聶琰的挂念，連她自己都覺得詫異。
可這種情緒，彷彿時刻都在挑撥離間，試圖讓她與冷靜決裂。她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與聶琰一起的觀景，自然而然的忽略了譚仁盛的警告，即便她出了這座府邸，依舊幫不上聶琰分毫。
反而會給整個譚家，帶來不可估量的災難。
「小姐，您暫時還不能出府。」譚管家臉上的不悅一閃而逝，目光從明燕身上收回，一邊攔住譚思涵的去路，一邊輕聲道出緣由，
「老爺已經在想辦法了。」
明燕縮了縮腦袋，她的身份與譚管家天差地別。
若非譚思涵對她愛護有加，她也不敢冒著風險，將聶琰入獄的消息，透露給譚思涵。
「你讓開，別攔著我。」譚思涵面如寒霜，內心急切，一副譚管家要阻攔，便與他不客氣的姿態。
「沒有老爺的吩咐，若是讓小姐出了府邸，小人難吃其咎，還望小姐不要為難小人。」譚管家巍然不動，腳下也是寸步不離。
他這般阻攔，自然是受了譚仁盛的授意。
譚仁盛不願意親自出面，也是害怕譚思涵一哭二鬧三上吊，弄得他本就不善的心情，更加糟糕。
聶琰今日的所作所為，與昨日文會上的一鳴驚人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讓譚仁盛頗為失望。
公堂上的一舉一動，譚仁盛都一清二楚，聶琰雖還有翻身的可能，卻是微乎其微。
辛若言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必定會在接下來的時間當中，掃清所有的阻礙，讓原本經不起推敲的諸多證據，變成鐵證。
而膽敢與他作對的，必定都不會有好下場。
一旦聶琰的罪名坐實，到時候作為勝利者的辛若言，清算起來，自然不會留有任何顏面。而且，這件事情，王二餅的態度頗為曖昧，有暗中幫襯辛若言的意思，卻又極其隱晦，似乎在顧慮聶琰。
可若是偏向聶琰，又為何判他入獄？
譚仁盛小心謹慎，自然不可能拿譚家與聶琰陪葬，如何敢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譚思涵，再出府去胡攪蠻纏。
「你……」譚思涵面色漲紅。
譚管家冷聲喝道：「來人，帶小姐回房間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