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可疑的袁飛
「你有沒有聽到，那林子里好像有聲音？」
「什麼聲音，我怎麼沒聽到？」聽聞同伴莫名提醒，他遠遠看了那密林一眼，突然頭皮發麻。
「我好像也聽到了。」
「……」
從於都到禾豐州，聶琰帶的隨從屈指可數，於興與林寶各司其職，一人追查北楚殺手的行蹤，一人調派人手與辛若言周旋。
無論其中之一，都是重中之重。
於興身手了得，事必躬親，暗中調查，一人行事反而簡單，人多嘴雜難免打草驚蛇。
林寶則不同，他除了身材胖於常人，在需要用到武力的時候，最多能多抗兩拳三腳，僅此而已。
此次的計劃，秦道禾再三叮囑不容有失，林寶便精挑細選，從知根知底的些許奴僕、護院中，尋了五個孔武有力，稍顯機敏的換上了事先預備好的衣服，一路馬不停蹄，直奔城外。
辛若言陰險狡詐，做事又不擇手段。
為了確保計劃不被泄露，林寶只是隨意尋了個借口，並未言明此行的最終目的。一路上，他暗中觀察，但凡有人心懷不軌，都逃不過他與身材不成比例的小心謹慎。
「師爺，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在即將與密林擦肩而過的瞬間，眾人腳步放緩，彼此之間的間隔，不足兩尺，聽聞有打鬥聲遠遠傳來，難免心生好奇。
可這般荒郊野嶺，眾人心中莫名的有恐懼感，起起伏伏，孤身一人，萬萬是不敢去探究。
許是因為距離甚遠，林寶豎起耳朵，也不能聽得真切。
「繼續趕路，莫要多生事端。」算算時辰，林寶心神一震，內心既緊張又興奮，表面卻不苟言笑，對著開口詢問那人呵斥道。
「師爺，此地距離府邸已有數里，我們這喬裝打扮，連夜出城，是不是有什麼大事要做啊？」
林寶眉眼一凝，目光落在開口的那僕從身上。
此人名叫袁飛，從於都一路跟著聶琰來到禾豐州，平日里也是中規中矩，辦事穩重牢靠，可今夜卻有些失常，話語比往日里多了不止一星半點。
是好奇，還是其他？
作為一個下人，他心知肚明，有些話可以說，有些話即便爛在肚子里，也不能開口。
對於袁飛的疑惑，其餘四人同樣心癢難耐，卻不敢輕易詢問，生怕做了出頭鳥，引得林寶不悅。
四人面面相覷，下意識放慢腳步，對密林中發出的聲音，視若無睹，目光不約而同的落在林寶身上。
期待林寶能夠解開他們心中的疑惑。
林寶的面色驟然一變，陰沉的有些可怕，「不該你問的，你最好攔住自己的口舌，免得禍從口出，惹禍上身。」
林寶的語氣冰冷，細長的眸子中掠過一絲殺意。
袁飛心頭一顫，渾身瞬間冰涼。彷彿這周遭的溫度，僅因為林寶一句話，驟然下降，讓他不寒而慄。
「是小人多嘴，師爺饒命。」他彎下挺直的腰身，語氣神態惶恐不安。
其餘四人也惴惴不安，看著林寶的眼神，變得更加小心翼翼。
林寶慈言善目，卻不代表他們能夠逾越身份的鴻溝，收起對林寶的敬畏之心，那便是與尋死無異。
林寶冷眼掃過眾人，停住腳步，口中呼出一口濁氣，言辭依舊犀利，「這次便算了，若有下次，休怪我不念舊情。」
「多謝師爺。」袁飛汗如雨下，一顆懸挂在心頭的大石，應聲跌落。
「既然你們都想知道，我也不瞞著你們。」林寶抬眼眺望遠處，一片簡陋的草屋，在幽靜的月光下，格外顯眼。
他的目的並非訓斥袁飛，而是要殺雞儆猴，告知眾人，有任何舉動之前，要先掂量清楚自己的分量。
袁飛神色微變，面容頓時蒼白如紙。
林寶撇了他一眼，指著那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一片草屋，肅然道：「林氏婦人，忠奸不分，陷害大人，害得大人無辜入獄。今夜，你我的任務，便是殺了這賤婦，為大人洗脫冤情。」
林寶咬牙切齒，聲色並茂，彷彿與林氏真有著深仇大怨一般，讓眾人心驚膽寒。
林氏一心為丈夫請命，本身並無過錯，只因聽信了小人之言，便要付出如此慘重的代價，未免說不過去？
從遠處收回目光，林寶再次冷眼掃過眾人，一旦觸及林寶漠然的眼神，眾人無不是低頭，唯獨袁飛，欲言又止，一副進退兩難的神情。
林寶眉眼一閃，聲音顯得有些低沉，「你有意見？」
「小人不敢，小人只是覺得……」
「覺得如何？」
「解鈴還須繫鈴人。」袁飛抬眼，回視林寶，彷彿下了巨大的決心，「眾所周知，大人含冤入獄，由林氏而起，若此時殺她滅口，豈不是落人口舌，給他人留下把柄？」
「若不殺，大人可能洗脫冤屈？」林寶怒極反笑，不答反問道。
袁飛似乎已經想好了應對之詞，倒也從容不迫，對答如流，「暫且不能，卻並非全無希望，我們可以遊說林氏，讓她答應冷小姐再次驗屍，既可以為大人洗脫冤情，也比殺她滅口要強。」
「你是在教我做事？」
「小人不敢，師爺恕罪，小人並無此意。」無意間察覺到林寶陰冷的眼神，袁飛駭然，連忙解釋。
他低著頭，渾身忍不住的發顫，林寶這才緩和，幽幽道：
「只要我們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如何能給他人留下把柄和證據？」
袁飛咬牙，硬著頭皮，「可……可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啊師爺。」
「放肆。」林寶面色漲紅，怒喝一聲，袁飛頓時汗如雨下，低頭不敢再多說一句。
眾人目瞪口呆，一時難以置信的看著袁飛，他如何敢與林寶這般放肆，林氏雖然無辜，但與聶琰性命相比，根本微不足道。
袁飛為何要冒著生命之危，在老虎頭上撲蒼蠅？
更何況，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她若聰慧一些，不聽信辛若言的一面之詞，也不至於會惹來殺身之禍。\0
林寶怒目圓瞪，眼角餘光掃過眾人，微不可查，「今夜若有任何差池，不僅你們難以苟活，便是我也不能全身而退。若是有人，膽敢有二心，休怪我心狠手辣……」
「小人定當竭盡全力，為師爺分憂。」眾人心神一凜，連忙作揖表態，即便是袁飛，赫然也在其中。
林寶饒有興趣的看著眾人，臉上神情耐人尋味。